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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調笑道:“美貌的漢女都沒了蹤影,若漢女都似你這般,皇上日日幸你,大概就夠了,皇上如何捨得派你去北地,很是可疑!”
妍禧看着緩慢行走過來的婦人隊伍中,有些面容憔悴的婦人領着*歲的小女孩兒,有的婦人大腹便便,但大多是十多歲的少女,各有姿容,但估計行走了好幾天,俱面有菜色,有的衣服凌亂,衣服被撕得露了肉色,怎麼也擋不住。
妍禧想起李氏說的話:羯人要滅絕漢人,先叫漢家的男人服勞役,又取了漢家的女人到宮裡去,爲皇帝所奴役,漢家男人沒有了女人,漢人便絕衰了。她耳聽着那羯人的調笑,便說:“如此,叫我一人換了她們,你們可願意?”
綠戟大驚,忙道:“夫人,你這是什麼話?你……”
那胡人一看綠戟,笑道:“乖乖不得了,這裡還有個絕色的,若把你們都取了去,這些庸脂俗粉的,不要也罷!”
妍禧想了想,估計着精兵營的兵士們在附近,只是一時未趕上來,她眼睛悄悄掠過那一羣漢女,即垂下眼瞼道:“大人,我等與護送的侍衛走散了,一時方向不明,只怕遇了強盜,請准許我等跟着你們的隊伍走一段,請大人們幫小女指明方向!”
幾個鬚髮濃重的羯人相互交換了眼神,眼波閃閃,沒想到這漢家小娘子自投羅網,哪有不樂意的?
綠戟大急,在身後小聲喚道:“禧夫人,這些都是虎狼之人,如何能跟着他們!”
“我理會得!”妍禧回身看了一眼綠戟,她的俏面龐沉着堅毅,眼神堅定不容置疑,綠戟一愣,這是她所不熟悉的禧小姐。她的眼神裡有叫綠戟不能仰視的果斷,綠戟閉上嘴巴,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羯人的首領手一揮。就有幾個騎兵,成扇形圍上來。她們被包圍着前行,妍禧拍拍車伕的肩膀說:“你跟着他們緩緩而行,不要慌,有我呢!”
車伕是三十多歲的中年漢子,跟着石閔時間久,有過見識,但此時的危險,仿若脖子架在刀鋒上,已然聞到了血腥的味道。他便是拼得一死,也只怕保全不了這位美貌的俏夫人了,他的主子有多歡喜這位夫人他是知道的。
車伕的神情灰暗、沮喪,但這位十幾歲的俏夫人卻拍着他的肩膀說:不要慌,有我呢!叫他哭笑不得。
妍禧安慰完了車伕。她直起身子,站在車轅上,向天邊那羣緩緩走過來的女子們看去,夕陽馱了一層霧霾,已沉下到地平線下,只有半邊暈黃延在天際,那成千成萬的女子隊伍成了一片螞蟻般的影子慢慢地蠕動着。她們真是如螞蟻,那般渺小與卑微,不知道自己的今日,更不清楚自已的明天。
隨着這片影子蠕動的,還有隔了幾米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兵士們。
妍禧微微冷笑,也沒看綠戟。一轉身進了車駕,綠戟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卻好似被這位小夫人的神情震攝住了,她想了想,一跺腳也鑽進車駕裡。
她徑直走到妍禧跟前。要說話,卻見妍禧把食指放在脣邊,一聲細細綿長的嘯音從她的脣邊發出來,隔了一陣,又發出一聲,與前一聲略略不同,妍禧把自己的手指輪番放在脣邊,吹起不同的嘯聲。
車駕外有人喝了一聲:“誰在吹嘯音?”
問話音才落下,妍禧張開嘴,如空谷黃鶯般的歌聲從妍禧的嘴巴里飄出來,綠戟想起來了,妍禧初入司馬府,便是以歌聲美妙著稱,她在芳禧閣的荷香亭子裡唱完一曲之後,她們的爺從此魂都沒有了!
那時妍禧夫人還小,清麗的嗓子還帶了些亮亮的童音,如今她長成一名絕色傾城的少女,她的歌聲帶着少女特有的嬌柔與甜美,她彷彿在唱一首情歌,那歌聲如訴如傾,曲兒在耳邊飄過,耳目便迷醉了,沉浸在裡面。
周圍都是些如狼似虎的人,難爲她在這麼可怕環境下還敢唱這又柔又糯的歌兒,她到底想做什麼呢?
本來在車窗外的喝問也沒有了,四周靜悄悄的,綠戟向車窗外望去,天色已完全暗下來,草原靜謐與天連在一起,靜謐得彷彿不存在了。
妍禧的歌聲落下,綠戟的耳朵尤其在盤繞着那歌聲,她忘記問妍禧爲什麼要這麼做的原因了。妍禧靜了一會,又把食指放在脣邊吹聲來,變幻了幾句嘯聲後,簾子一動,一個黑臉卷鬚的男人探進頭來道:“小娘子,怎麼不唱了?你,快出來,陪爺們喝酒吃肉!”
綠戟“噌——”地站起來,伸開手護在妍禧跟前,喝道:“我們夫人是尊貴之人,是得了……皇令的,恕不奉陪!”
妍禧卻站起來,輕輕推開綠戟道:“難道大人們高興,我出去,沒事兒,你就留在此處!”
綠戟氣得兩眼昏黑,妍禧已邁腳走出去,她也只好跟上,車駕外面風徐徐而來,微微有些涼意,妍禧裹緊大袍子,不遠處羯人們已支起了帳蓬,圍了一圈,外面一層有騎兵圍了一圈,來來回回地戒備着。
那羯人道:“兩位小娘子跟我過來。”
妍禧和綠戟低着頭,穿過營地,突見一營帳帳門被風掀起,一位少女雪白着上身,被一大漢騎在身上,一隻烏黑的手在她柔嫩的肌膚上游走,少女痛苦得咬着嘴脣。妍禧閉了閉眼睛,又抱着自己的身子,把自己裹得更緊,她咬着牙做沒看見,繼續向前走。
走了幾步,聽到旁邊沒過膝蓋的草地上傳來粗重的喘氣聲,妍禧瞥眼過去,只見一少女突了眼睛,脖子上已是血痕斑斑,但一粗壯的男人還在她身上一起一伏動作着。
一股血液從腳底下涌到頭頂上,妍禧想衝過去,但是她的腳步沒有停,繼續跟着那羯人向前走,那羯人回過身來,涎着臉笑道:“瞧我這兄弟做神仙的,小娘子……”
妍禧低頭只作沒聽見,她下意識又把手指放在脣邊,吹了一下,嘯聲有些變,她的手微微地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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