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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罷,一衆朝臣進了德章大殿,列班站好,天王石虎站在最前面,他挺着大腹,看了看高高在上的龍椅,皺着眉頭嘆道:“某今日腿腳不便,恐怕站不住腳,你——取一把椅子來!”他的手突然指着在殿前侍立的的宦人。
被指的宦人十五六歲,長相俊美,聞言一愣,左右看看,疑心自己聽錯了。彭城王石遵大步上前去,揚手一掌摑在宦人臉上,大聲喝道:“大膽!你聾了麼?天王的話你沒聽到?叫你取把椅子來,你竟敢違抗王命不成?”
石遵是位領兵的大將軍,跟隨石虎滾打撕殺好些年,長相兇猛,孔武有力,這一巴掌打將下來,那小宦人半張俊俏的粉臉登時腫起來,嘴角流出鮮血來。
石遵目光兇狠,向另一位宦人看去,那宦人嚇得飛奔出去,擡了張寬大的椅子上來,安置在石階前,正好高出羣臣一個階位。
丞相程遐上前一步喝道:“大膽石遵,竟敢在殿前責打內侍,你的眼裡還有皇帝麼?”
石遵皮笑肉不笑,一拱手說道:“丞相息怒,石遵就是眼裡有了皇帝才這麼做的,你想想看,天王爲了安撫遍地流民,開倉取糧,他一人站在粥棚裡數十個小時,人人稱頌,如今腿腳不好了,皇帝如果不體恤,萬民會說皇帝不懂得體恤有功的老臣,如此說來對皇上不利了,丞相我說得對也不對呀!”
程遐怒氣上頭,手指着石遵道:“你……你……大逆……”
正鬧着,一內侍尖聲道:“皇上駕到!”
趙文帝石弘着寬大皇袍走出來,站在龍椅上,衆臣俱伏在地上,惟有石虎大模大樣坐在寬大的胡椅上,石弘一怔,衆臣唱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石弘站在龍椅前,也不向內侍點頭。內侍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平身,只聽石虎挺了挺身子道:“衆位平身罷!”
一大部分朝臣馬上就爬了起來站好,程遐和十幾個漢臣跪着沒有動,石閔略擡了擡身子,仍舊跪着。
石弘又怒又氣,把臉轉向石虎,石虎笑道:“皇上呀,石虎昨日開粥棚濟民,流民真多呀,石虎的腳都站出毛病了。這一衆大臣們也跟着受苦。皇帝忍心讓他們跪這麼長時間嗎?百姓知道了。會說皇帝不是個仁愛之君呀!”
趙文帝忍着氣,向內侍點點頭,內侍唱道:“衆位平身!”
所有的大臣都起身站好,趙文帝道:“王爺辛苦了。王爺爲百姓做事,勞苦功高,看來王爺你很擅長於做開倉濟民善事,兵卻帶得不太好?”
石虎一聽,急了,霍地從胡椅子上站起來,怒道:“某的兵如何帶得不好?某帶兵打仗、衝鋒陷陣九死一生的時候,你小子……皇帝你在何處呢,在孃胎裡吧?”
趙文帝看石虎急了。微微一笑道:“王爺還是坐着罷,你的腿腳不便,耳目亦不太清楚,你未知前日太后宮宴,乞活軍潛入皇宮。驚擾了太后?襄國城的守備及內殿領侍衛軍的不是王爺一手提拔的麼?十萬守軍竟不知道乞活軍進了襄國城潛入皇宮,北華殿和南重樓都被燒了,守備軍和侍衛軍在哪裡?王爺的兵帶得可好?”
石虎梗着脖子要說話,趙文帝卻不等他說話,接着說:“鎮北大將軍石閔前幾日領兵剿了乞活山,這幾日流民搶劫過往商人的事便沒有了,前日宮宴,若是石大將軍護駕,整個皇宮便都在乞活軍的手裡了,所以,王爺你不若回去練練你的兵,襄國城及宮裡的守備就不勞王爺你了,你好好將養好你的腳傷再做打算吧?”
石虎一時愣住了,不想平日膽小謹慎的趙文帝竟自己拿起主意來,且他的話還句句在理,一時駁他不得。
石虎看了看石閔,伸手摸摸自己的光頭,說:“也好,某長久不練兵了,是要好好操練操練,只皇帝不叫某做個閒人就成,石大將軍是個能人,襄國城的守備及宮裡的守衛給他就是了?”
石閔慌忙跪下說:“臣惶恐,只怕不能擔此重任,負了皇上的厚望!”
趙文帝道:“你起來罷,敵萬人將軍若不能擔此重任,還有誰能擔此重任呢?襄國城便交你手上,你不要辜負了朕的期待!”
石閔起身道:“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中午,石閔下了朝,趕回府裡看妍禧,竟然還在睡着,但是臉色紅潤多了,呼吸也平穩,石閔皺着眉頭說:“這長日裡睡,也不起身,不怕餓着了?”
紅鉞嘆了一口氣說:“人餓一天兩天沒事,只怕姑娘心內有事,一時不能面對她湘姐姐的事,故不肯清醒過來。”
正說着,妍禧突然睜開眼睛,一雙墨黑的眼聚在一起,呆呆地看着紅鉞,紅鉞驚喜道:“正說呢,姑娘便醒了!睡了一天了,餓了沒有?我叫丫頭拿吃的給你!”
妍禧不說話,仍呆呆看着紅鉞,紅鉞握住妍禧的手,不停地摩挲,又摸摸她的臉,好一會,妍禧開口了,清晰地叫了一聲:“娘!”
紅鉞一愣,她與石閔對望一眼,問道:“姑娘……姑娘叫誰娘?你不識得我了麼?”
妍禧眼巴巴看着紅鉞,又開口叫了一聲:“娘!”
紅鉞急了,指着石閔問:“他……他……是誰?”
妍禧微微擡頭看石閔,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輕輕地喚了一聲:“爹……你回來了?”
紅鉞簡直要暈過去了,石閔俯下身子查看妍禧的神情,只怕她那愛裝的性子又起了,故意叫爹叫娘逗他們玩,但見妍禧神情呆癡且茫然,不像是裝的,他直起身子,點點頭,自語說:“貓兒這是……沒關係,醒了便好,當你爹也成!”
紅鉞坐在牀上,抱住妍禧的肩膀,搖了搖她道:“誰是你爹孃?姑娘這是睡傻了麼?我是紅鉞,他是爺,是你的大姐夫,姑娘怎麼就不識得了?”
妍禧伸手抱住紅鉞的脖子,把頭埋進紅鉞的肩脖上,又叫了一聲:“娘——”便久久不說話了,紅鉞扶着妍禧,無可奈何地看着石閔。
石閔伸手在妍禧的臉上捏了一把,問道:“小喜兒,你餓了麼?想吃什麼?”
妍禧竟然也不避開,開口說:“爹……我要姐姐!”
石閔大覺得意外,於小喜兒而言,餓和吃是她的死穴,餓不得,只要是吃便高興。還有的便是,捏她的臉竟然也不能惹怒她,難道逢遭大變,記憶沒有了,連性情也會起了變化?
紅鉞向丫頭使了一個眼色,丫頭慌忙跑去找妍蘊,紅鉞說:“姑娘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嗎?”
妍禧頭一側,清晰地說:“我姓董,我是董二小姐,我的娘是顏敏,我的爹爹是董潤,姐姐就是董大小姐!”
石閔越聽越心驚,這些李氏曾告知他的事,妍禧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她能說出自己姓董,就是知道了真相,說明她並沒有失去記憶,但是她現在這種樣子,分明是一種拒絕,拒絕殘酷的現實,看來小冤家的心的確是傷着了,石閔瞪着妍禧看,她彷彿一臉的天真……
妍蘊乘着輦轎過來,她從丫頭那裡略知了發生了的事情,她看妍禧呆呆的,便說:“妹妹別慌,姐姐在這裡!”
妍禧看了她一眼,低頭拉着自己衫裙的一角說:“我要的是湘姐姐!”
石閔在地上踱了兩步,握着拳頭說:“好,小喜兒,你等着,我把湘姐姐把你找來!”急步走出房子。
妍禧伏在紅鉞的肩頭,半天不言語,紅鉞去看她,看她的眼圈竟是紅的,強笑道:“姑娘這是怎麼了?竟動起情來?”
妍禧笑道:“沙子迷了眼睛。”
紅鉞擡頭看看屋子道:“哪裡來的沙子,姑娘又哄我。”
妍禧抱着紅鉞不撒手,只說:“娘,我餓了。”
紅鉞一喜,知道餓了,便是好事兒,也許吃飽了便什麼都能想起來了,就問她:“姑娘想吃什麼?我叫廚子做去。”
妍禧側頭又一想,巴咂了一下嘴道:“我想吃牡丹餅……”
紅鉞驚道:“姑娘怎麼想吃這東西,這原是洛陽的一種食物,做起來很費心思,如今也不知還有沒有人會做這個東西?不過姑娘好好的,我給姑娘做就是了。”
接着吩咐丫頭們到園子裡摘最新鮮的牡丹花,用石杵搗成汁,一面着人去問有年頭的廚子怎麼做牡丹餅。一去二來,折騰了兩個時辰,妍禧也不鬧,呆呆坐着等,妍蘊跟她說什麼,都恍若未聞。
等新鮮的牡丹餅做好,妍禧悶頭吃,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石閔出去大半日,回來看見妍禧埋頭吃餅,便坐在她旁邊看她吃,妍禧時不時撩起眼睛看石閔,面上未有表情,石閔伸手去摸摸她的頭,捏捏她的小臉,她竟木木然不避不讓。
石閔但覺得心酸,那隻張牙舞牙的貓兒到哪裡去了?
她不住嘴的吃,又回到四年前那個剛剛找回來的乞兒,沒有節制,石閔擔心她吃得太多了,便把食盒拿起,交到丫頭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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