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幸運,那枚火箭彈打得還是偏了一點,從我們頭頂飛了過去,灼熱的氣流烤得我們頭髮焦卷,差點就成了燒豬。顧不上那麼多了,丁香大喝:“全體注意,敵襲!”從坦克上滾了下去。繼續呆在坦克上太危險了,一枚火箭彈就以能將我們一車人送上天!我們動作一個比一個快,撲下行駛速度並不太快的坦克,就地找掩護。下一秒鐘,一枚反坦克導彈準確地擊中了它的要害,整輛坦克變成一團怒放的煙‘花’!巨大的爆炸使我們心裡一沉,能擁有反坦克導彈的,決不是什麼普通的游擊隊,肯定是安南正規軍!
排長怒吼:“我‘操’作,這些猴子是從哪裡鑽出來的!”
可不是麼,公路兩邊的樹林裡只是一秒鐘便佈滿了穿着黑衣的安南士兵的和身影,同反坦克導彈和反坦克火箭彈不斷‘射’來。爲了幹掉我們一個排,他們竟然動用了這麼多重火力!猛烈的火力從四面八方襲來,壓得我們連頭都擡不起來,其間還夾雜着大口徑重機槍那令人心悸的沉悶轟鳴,高平兩用重機槍子彈在地面掃出一條條長長的彈道,被它們‘舔’中的人只有四分五裂的份。我胡‘亂’的扔出兩枚煙幕彈,好像沒有起到什麼效果,相反還吸引了重機槍‘射’手的注意,密集的子彈朝我潑來,打得我面前浮土直冒。轟!一聲巨響傳來,飛濺的火星就濺到我們附近,碎片在我們身邊劃來劃去,小廣西嘶聲叫:“又一輛裝甲車被打爆了!”
我們面‘色’變得慘白。我們都是輕步兵,全排只有一輛63式坦克,而這輛坦克在第一時間就被人家幹掉了,這仗還怎麼打?我親眼看到排長倒下了,一發狙擊步槍子彈‘射’穿了他的心臟。一名班長在跳下裝甲車時被高‘射’機槍掃中,當場斷成兩截。不到一分鐘,全排六輛裝甲車輛被全部擊毀,我們排一下子傷亡了一半。我們都紅了眼,但是丁香要求我們必須保持冷靜,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我們必須撐上十分鐘,撐過了十分鐘,我們的直升機就能趕到,到那時,哭的是安南人!安南人同樣知道時間對他們的重要‘性’,在擊毀我們所有戰車後,直接發起衝鋒,一個個黑‘色’身影從樹林裡鬼魅一般閃現,其中居然有不少還是‘女’兵,媽的,是安南特工!這幫狗雜種跟我們旅的仇結得很深,從開戰一直打到戰爭結束,雙方都有不少人死在對方手裡,但總體而言,是我們佔上風,殺傷我們一個,他們得死上三四個。仗打到這個份上,雙方都紅了眼,碰上了就往死裡打,從來都不留俘虜。在山地旅的反覆清剿下,安南特工一度從我們後方絕跡,現在居然又冒了出來,而且給了我們一個驚喜!
小雷打出了我們反擊的第一發子彈。這枚狙擊步槍子彈準確地‘射’中了一名衝在前面的‘女’特工的頭部,當着我們的面,她整個頭顱像個被人狠狠地摔在地上的西瓜一樣破碎開來,碎骨、鮮血、腦漿,拉成一道血線濺‘射’出去。安南狙擊手也開火了,可惜的是小雷早已轉移,他們沒能打中。
山東狂吼着朝‘潮’水般涌上來的安南士兵瘋狂掃‘射’,班用機槍噴吐出長長的彈流,像火鐮一樣狠狠地收割着生命,安南士兵在被火舌‘舔’中身體的那一瞬間像個倒空了的麻袋一樣倒地哀號。他實在太瘋狂了,兩‘挺’高‘射’機槍都壓不住他一個人的火力。排副手裡的榴彈發‘射’器也在用最快的‘射’速不計代價的轟擊着衝鋒的安南士兵,一團團絕對炙熱的火球裹挾着硝煙彈片以每秒鐘一團的速度在安南人中間蔓延開來,炸起一團團血霧。我們都把步槍調到連發狀態,現在不能再打點‘射’去追求‘精’確了,我們需要更猛烈的火力,給敵人造成更大的殺傷!彈雨一片接一片的狠狠的潑了出去,而那邊用更猛烈的火力回敬我們,雙方不斷有人倒下,時不時有子彈在空中迎頭相撞,炸出一簌簌晶亮的火‘花’,讓人‘毛’骨聳然。儘管陷入了絕境,但是我們還是依託戰車殘骸密切配合,冷靜地抵抗着,用血換來的經驗告訴我們,在這種情況下,怕也沒用,越怕死得越快!
丁香在與安南人的狙擊手決鬥,現在形勢對她非常不利,因爲敵人躲在樹林裡,而她則暴‘露’在火光四起的公路上,毫無遮掩,還是以一敵四。小雷則亡命地狙擊着敵軍‘操’縱重火力的人員,每開一槍,安南人必然有一名機槍手或者扛着火箭筒的傢伙一頭栽倒在地上,這極大的減輕了我們的壓力,我們迅速形成‘交’叉火力,安南人在我們的打擊下一個接一個倒下。如果他們是一般的安南野戰部隊,面對如此稠密的火力,早就選擇退卻了,但是,他們是特工,安南最‘精’銳的一支力量!
我掃倒了三名已經‘逼’近到離我只有二十米的安南特工,一個彈匣也打空了,趕緊叫:“小廣西,掩護我!”用最快的速度更換彈匣。這時我聽到了迫擊炮的尖嘯聲,不需要去計算它的彈道,像我們這種在死人堆裡滾過幾趟了的老兵,只要聽聽炮彈飛行時的嘯聲,就能大致判斷出炮彈的落點。我變了臉‘色’,嘶聲叫:“排副,小心哪!”排副顯然也判斷出了炮彈的落點,臉上掠過一絲絕望,那發炮彈的目標,正是他!他躲在裝甲車後面,正被十幾支自動步槍圍着掃,根本沒有躲避的餘地!我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後兩秒鐘內他經歷了怎樣的掙扎,只看到他紋絲不動,手裡的榴彈發‘射’
器將最後三發榴彈狠狠的轟了出去,兩名安南士兵被轟得粉碎。與此同時,炮彈落下,轟隆一聲,排副高大的身軀在火光中騰空而起,灑下一陣血雨。
一輛被擊毀的裝甲車突然復活了,雙聯裝12.7毫米重機槍瘋狂轉動,對着蜂擁而來的安南特工噴出兩道幾百米長的彈流,安南特工的隊形中間頓時血‘肉’橫飛。特種兵也好,民兵也罷,被這種大口徑重機槍掃中的唯一下場就是支離破碎,沒有人能夠例外。更要命的是現在距離只有二三十米,金屬風暴咆哮掃過,封死了安南人所有的生存希望,子彈高速飛過,碎‘肉’殘肢在炙熱的氣流中拋飛起來,面對如此恐怖的近距離掃‘射’,能及時臥倒保住‘性’命的安南人不多於十個,其他的都在十幾秒鐘內被狠狠的掃進了死神大爺的口袋裡。
丁香一槍將一名樹樹獺一般趴在樹上的安南狙擊手給打了下來,嘶聲叫:“唐山你不要命了嗎?給我下來!”
我承認,看到排副犧牲,我真的不要命了,居然跳上一輛隨時可能發生殉爆的裝甲車,用重機槍朝近在咫尺的安南猴子猛掃!車載重機槍的優勢是便攜式重機槍無法比擬的,備彈量根本就不是一個級數,還有車載重機槍的後座力要比便攜式的小得多,‘精’確度也就高,再加上我還有護盾和沙袋保護,當然是佔盡了便宜。在將衝鋒的安南特工卷噬一空後,我的將怒火傾泄到了安南猴子的機槍陣地上,長長的彈流從僞裝得極好但是防護能力相當差的機槍陣地上掃過,樹木被攔腰斬成兩截,轟然倒下,安南猴子的慘叫聲與子彈擊碎鋼板那令人牙酸的響聲‘交’織成一片,慘烈之極。數‘挺’輕機槍一齊朝我掃來,子彈打在沙袋上噗噗作響,更在護盾上炸出一簌簌刺眼的火‘花’,我纔不怕你們,比火力是哪,看誰怕誰!我正要朝那些機槍手掃上一百幾十發子彈,一發子彈穿過觀望孔‘射’來,我本能的一偏着,子彈從左頰擦過,鮮血橫流。不等我反擊,一隻有力的手就從後面揪住我的防彈背心將我拖了下去。我別在大‘腿’的戰術刀閃電般揮了出去,但是在半路停住————
將我拖下來的是丁香。
一枚火箭彈擊中了裝甲車,火球騰空,碎片‘亂’飛,如果不是丁香及時將我拖下來,估計我也要變成碎片中的一部分吧?我放下戰術刀,正要對她說“謝謝”突然看到一名敵人出現在我們防線的邊緣,冷酷的朝她扣動了扳機。來不及多想,我拼盡全力將她狠狠推開,子彈‘射’中了我的‘胸’部,我像是被隱形的巨人重重的
打了一拳,仰面栽倒,想要爬起來反擊,卻發現所有的力量都被前所未有的痛苦剝奪,鮮血從前‘胸’的傷口一股接一股的噴出來,用急救包壓也壓不住,我被打穿了。我無力的蠕動嘴‘脣’,想叫小廣西過來幫忙,卻連自己都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我的耳道也開始滲血,意識開始模糊,槍炮聲、慘叫聲、爆炸聲、打肺裡擠出來的怒吼······彷彿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將這一切慢慢拉開,看不到,也聽不到了。我看了一眼天空,天空是緋紅‘色’的。這就是死亡的‘色’調嗎?好娘娘腔的‘色’調。咦,還有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在上方跟我說話呢,只是我還聽不到她的聲音,她是天使嗎?嗯,一定是天使······只是,她爲什麼在流淚?天使不是無憂無慮的嗎?
帶着一絲不解,我陷入了甜睡中。直到撕裂一般的劇痛將我‘弄’醒。見鬼,給我打一支麻醉針會死啊!我發出呻‘吟’,可叫出的卻是一個終生都放不下的名字:“丁香······”
一個總是帶着幾分戲謔幾分桀驁的聲音轟轟烈烈的闖入我的耳朵:“我說你小子也該醒醒了,都傷成這樣了,還有心情做‘春’夢!”是小廣西,他正揹着我飛跑,好像後面有什麼猛獸在追趕他一樣。
咻——咻——
子彈在我們身邊劃來劃去,後面隱約傳來安南語的呼喊聲,這一切足以在一秒鐘之內讓我搞清狀況。我聲音微弱:“放我下來,揹着我你也跑不掉!給我步槍和一個彈匣,我跟他們拼了!”
小廣西拐個彎,將一片子彈甩在後面,略帶氣喘的說:“我哪裡敢啊,要是我這樣幹了,你的夢中情人還不把我先閹後殺,再閹再殺,殺完再閹,閹完再殺······喂,你在聽嗎?別睡過去!睡過去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太累了,沒有等他把廢話說完就再次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