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選六個小時之後,飛狼終於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南洋華人共和國首任總統。這位正指揮血狼旅和機降步兵旅痛毆第六師團殘部,打得船越秀夫毫無還手之力的少將愣了好久,才一手揪住前來恭喜他的黑衫,叫:“開什麼國際玩笑!我當總統?我連現在誰當蘇聯的總書記都不知道,我當哪‘門’子的總統!”
黑衫笑:“沒有辦法,華人代表都投了你的票————你得到了百分之八十六的票數,還沒有哪一位民選總統能以你這麼高的票數當選的!”
飛狼鬆開他,說:“你回去告訴教官他們,我不幹!我要是當了這個總統,狗都會笑掉大牙的!”轉頭對參謀下達命令:“五分鐘炮火準備,發‘射’一千五百發重炮炮彈,打完之後發動總攻,將這個狗日的第六師團趕出倭軍的作戰序列!”
黑衫一把拉住他,說:“老兄,打仗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了,‘交’給我吧,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換身乾淨的衣服上飛機,到聯合國總部去發表講話,這纔是你最重要的任務,這幫倭豬,‘交’給我來收拾好了!”
飛狼脖子一梗:“要去你去,反正打死我也不去!”
黑衫嘿嘿一笑:“不去也不行,這是命令!來人哪,帶總統上飛機!”
幾名黑衣士兵皮笑‘肉’不笑的架起飛狼往直升機走去,飛狼極力掙扎,奈何這幾個傢伙個個都是特種兵中的特種兵,一個能放倒六個特種偵察兵的狠角‘色’,這麼多人對付他一個,他,他哪裡掙得脫!他破口大罵:“黑衫你這個‘混’蛋,出賣老戰友是吧,我饒不了你!如果我真的當了這個鳥總統,我下達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斃了你!”
黑衫樂呵呵的說:“歡迎回來槍斃我,不過現在,我的大總統,你還是老老實實的上飛機吧,時間不多了啊!”
飛狼還在掙扎怒罵,聲音卻讓螺旋槳的轟鳴聲給壓了下去,直升機艙‘門’關上,在他心不甘情不願之中拔地而起,飛向雅加達。到了雅加達,連喘一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一下飛機馬上又被人塞上了一架運十,在他憤怒的咒罵中飛向萬里之外的聯合國總部,這個總統,他不當也得當了。
黑衫目送直升機走了之後,‘露’出小人得志的笑容。現在,指揮權是他的了,他這個小小的大校總算也可以過一把指揮大軍的癮了。他捏着下巴‘奸’笑:“按軍團長剛纔的部署,給我全力進攻!再過二十四小時,南洋華人就要宣佈建國了,我們說什麼也得送上豬頭五千顆作爲獻禮吧?”
參謀們哈哈大笑,沒說的,開炮
轟他妹子,就當是提前給建國大麴放禮炮好了!
兩個77式155毫米自行火炮營那打得發燙的炮管再一次噴吐出看上去跟火炮車身差不多大小的火球,炮彈從煙焰中間轟然而出,火流星一般砸向第六師團那道在他們反覆衝擊下已經殘缺不全的防線。一個203毫米二十四聯裝自行火箭炮營鬧出了比兩個自行火炮營還要大的動靜,修長的炮彈尖嘯着從發‘射’管中衝出,拉出一道道水桶粗的火光,將第六師團的陣地淹沒在一片紅得妖異的火海之中。第六師團的士兵要麼被炸成灰,要麼被可以生生烤熔坦克的高溫烤成炭柱,反正在火箭炮的覆蓋‘性’‘射’擊之下,想死得好看一點實在太過困難!
第六師團據守的幾個高地上也騰起大片大片的塵埃和煙焰,那是他們殘存的重炮在極力還擊,不過還擊的炮火已經很微弱了,往往是剛打出一發炮彈,一大羣重炮炮彈就栽了下來,連人帶炮一起炸成零件!
空軍也來湊熱鬧了,數架飛狼呼嘯而過,投下一枚枚體積巨大的炸彈。這些炸彈落點並不準確,但是威力大得喪心病狂,那一聲聲轟鳴像是要將大地撕開,‘露’出地心的岩漿之海一般,一百五十米內的東瀛士兵十個有九個死翹翹,不是被炸死的就是被震死的!別說第六師團那幫殘兵敗將,就連躲得遠遠的華軍士兵也被那一團團百米之高的參天大樹一般的煙焰給嚇住了,黑衫咧着嘴捂着耳朵,嘶聲問對空聯絡官:“空軍那幫瘋子投下的是什麼炸彈,這麼可怕?是不是把幾噸重的子彈集束炸彈給用上了?”
對空聯絡官苦笑,同樣也是嘶聲回答:“那幫傢伙哪有這麼大方!他們說了,他們投下的是重型魚雷!”
黑衫眼都傻了:“重……重型魚雷!”
對空聯絡官說:“對啊,就是重型魚雷一點五噸重一枚的那種大傢伙,六七十年代生產的,老掉牙了,又捨不得掏錢銷燬,就乾脆砸到倭豬頭上了!”
那些魚雷真的老掉牙了,黑衫分明看到一枚魚雷落下之後根本就沒有爆炸!乖乖,這是什麼年代的老古董啊,幾百米高落下來都沒有爆炸!不過不要緊,反正第六師團的防空網早就被撕得不成樣子了,那架投了臭彈的飛狼施施然壓低機頭,兩道火舌從機翼下竄出,‘舔’向地面,30毫米機關炮掃‘射’密如水銀泄地,那枚大傢伙連連中彈,脾氣再好也忍不下去了,轟!!一團蕈狀煙雲翻卷着狂衝而起,衝擊‘波’排山倒海席捲一切,差點把飛狼也給吹了下來!黑衫直咋舌:“我的乖乖,真敢玩哪!”隨即意氣風發:“進攻!將倭
豬的腦袋割下來當球踢!”機降步兵旅和血狼旅嚎叫一聲,漫山遍野的壓了上去,駭‘浪’一般衝向已經被打成火海的第六師團的陣地……
船越秀夫靜靜的看着華軍洶涌而來,面無表情,內心卻已經被苦澀和無奈填滿了。倒不是他怕死,打從率領第六師團殘存的兩個聯隊前來阻擊飛狼指揮的虎狼之師開始,他就把自己當成死人了。他已經打退了飛狼四次進攻,第六師團殘部在他的指揮下打得異常勇敢、頑強,算是超水平發揮了,給予華軍相當大的殺傷,當然,他們自己的損失更加慘重,至少是華軍的兩倍,這就是沒有制空權沒有炮火優勢的無奈。令他痛苦的是,第六師團打得這麼苦,犧牲得如此慘烈,卻對整個戰局於事補!他負責遮護第三師團的後背,沒想到第三師團卻先於第六師團崩潰了,被華軍中間堵兩頭夾,包了餃子!第三師團都被包餃子了,第六師團在這裡堅持還有什麼意義?白白送死而已。可就算知道是白白送死,他們也不能撤,一旦撤離相對堅固的陣地,華軍的轟炸機和武裝直升機馬上鋪天蓋地的撲過來,將第六師團最後一點粗血一掃而空!
打不贏,還不能跑,世界上還有比這個更無奈的事情嗎?
船越秀夫知道,仗打到這個份上,東瀛遠征軍已經是一敗塗地了,海空軍全滅,四個師團中,第六師團被打殘,第三第八師團被團團包圍,第五師團縮在北加海岸市區,連頭都不敢冒,形勢之惡劣,至矣盡矣,無以復加!讓他憤怒的是,即便是這樣,政fǔ也沒有跟華國和談,保住他們這些士兵的打算!東京那幫渾蛋,就爲了那一錢不值的顏面,拿這麼多士兵當炮灰!憤怒之餘,更多的是黯然。算起來,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敗在柳維平手裡了,而且這次敗得比上一次還慘,難道那個華國少將真的是東瀛的剋星,任憑他殫‘精’竭慮,再加上北野政雄苦心謀劃,始終無法擊倒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年邁的中將靜靜的看着戰場上滾動的火光,嘴‘脣’微微翕動,念起了日蓮宗的經文,彷彿正在試圖安撫戰死沙場和亡靈。華軍的裝甲部隊就跟着那道滾動的火牆轟隆隆的席捲而來,一頭頭鋼鐵巨獸的身影在‘迷’漫的硝煙中顯得朦朧而猙獰,越發令人膽寒。第六師團的裝甲部隊冒着猛烈的炮火迎了上去,試圖鑄成一道銅牆鐵壁,擋住這股可怕的裝甲洪流。不幸的是,它們剛剛‘露’面,在天空中盤旋的武裝直升機就一隊接一隊的撲了過來,反坦克導彈打得比火箭彈還密!登時,刺耳的貫甲聲響成一片,這樣的攻擊,東瀛裝甲兵無論如何也避不過!
轟轟轟轟!
爆炸聲此起彼落,奮勇向前的戰車一輛接一輛被從天而降的反坦克導彈打成了火球,帶着一腔有心殺敵無力迴天的無奈停了下來。有一些炸得比較誇張,轟!負重輪飛了出去;轟!炮塔飛了出去;轟!油箱也飛了出去,這幾件落在地上,擺成一個大字:慘!在這些低空殺手的無情獵殺之下,銅牆鐵壁被打得四處漏風,華軍的鋼鐵洪流咆哮而過,在一陣密集到極點的炮聲中,鎢鋼穿甲彈與紫銅穿甲彈爭先恐後的筆直的撞向已經千瘡百孔的銅牆鐵壁,正在玩命地開火的90式主戰坦克和74式中型坦克被打得碎片‘亂’飛,很快就變成了一堆燃燒的廢鐵。華軍衝擊勢頭不敢,直接衝上了第六師團的陣地!
第六師團的陣地變成了噴發的火山,反坦克火箭彈和單兵反坦克導彈以每分鐘一百五十發左右的密度瘋狂發‘射’,衝上去的坦克和裝甲車盡數被火雨籠罩,紛紛變成扭曲的廢鐵。而殺紅了眼的第一空中突擊師也不跟他們客氣,在機降步兵的指引下直接使用燃燒彈對友軍前方五十米的散兵線上的東瀛士兵實施轟炸,短翼之下,一條條火龍迤邐而行,不知道多少東瀛士兵渾身是火,在槍林彈雨中奔跑着,哭喊着,翻滾着,最終不是被橫飛的流彈打成一堆碎‘肉’,就是倒在地上燒成一團焦炭。在華軍空地一體火力的打擊下,第六師團的防線被一層層的削弱,壓垮……
戰至下午,第六師團在付出慘重的代價之後,終於頂住了華軍這一衝之威,此時他們已經是死的比受傷的還多了。倖存的士兵被兇猛的空地一體火力死死的釘在戰壕裡,想撤都撤不了,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狂喊着朝對面看得見的人影玩命地‘射’擊,趁着自己還沒有死,多拉幾個墊背。在死人堆裡打過幾次滾的老兵纔不做這麼無聊的事情,他們抱着自動步槍靠着戰壕的壕壁劇烈的喘息着,儘量讓自己恢復體力,準備迎接更殘酷的戰鬥。而華軍也沒有讓他們等多久,他們氣都還沒有喘勻,炮彈又砸了過來————不同的是,這次炮彈是從他們後背砸過來的,華軍兩個機械化步兵營居然‘摸’到了他們後面,截斷了他們的退路!炮彈和子彈颳風一般掃來,而前面又傳來了華軍山呼海嘯般的怒吼聲,總攻開始了!有點腦筋的軍官臉都在瞬間變得慘白,可怕的厄運終於降臨了,他們很清楚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這些有點小聰明的家率先扔掉了數人‘操’作的重武器,撒‘腿’就跑!他們跑,士兵們也跟着跑,本來就被打得搖搖‘欲’墜的防線嘩啦一下,全垮了!
華軍戰車沒有開火壓制,等到第六師團的士兵都逃離了陣
地之後才突然加速衝了上去,用機炮掃,用主炮轟,見車就撞,見人就輾,戰鬥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哭天搶地奪路而逃的東瀛士兵在機槍掃大炮轟中痛苦地扭曲着身體,一片片的倒下,逃跑的人流中揚起一團團血雨,很多傷兵還在慘叫,坦克就輾了過去,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堆褐‘色’‘肉’漿!
船越秀夫閉着眼睛,繼續唸誦着經文。只是,慘死在這裡的東瀛士兵的靈魂,恐怕沒有辦法在他的‘吟’誦聲中得到安息了。佛教強調因果報應,生死輪迴,第六師團在半個世紀前在華國首都揮起屠刀,將南京變成一片血海,卻沒有受到應有的徵罰;五十年後,可怕的報應終於成爲現實,落在了這些士兵身上————儘管這些士兵多數都沒有去過南京,甚至沒有聽說過南京這座城市!
血債血償,這是永恆不變的鐵律。
一發子彈飛過來,正中船越秀夫右‘胸’,血噴出老遠。他那單薄的身軀搖晃了一下,慢慢的倒了下去,沙啞着聲音自語:“北野君,我盡力了……先走一步了……別……別埋怨我……”
震耳‘欲’聾的殺聲和炮聲漸漸消失,天地間陷入一片黑暗,死寂,船越秀夫,這位經歷過殘酷的二戰的老將領停止了呼吸。他的死等於往東瀛血流不止的傷口撒了濃濃一把鹽,讓東瀛在失去了好幾個少將之後,又失去了一位中將。四月二十六日,這一天對於東瀛來說簡直就是災難‘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