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莫無殤已然是不可能再起死回生,錦蘊的心中忍不住的有着快意。她終於報仇了!莫無殤,你終於死了!
父親母親,我的孩兒,你們的大仇,我總算是給你們報了!你們可以在九泉之下,安息了……
錦蘊展開雙臂,仰天長笑,笑着笑着,卻是跪着哭了起來,眼淚順着雙手的指縫中流出,在這一刻,壓抑了多年的感情,得到了宣泄……
楚臨君站在錦蘊的一旁,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她失控,也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安慰,眼角餘光卻是掃過了莫無殤的頭顱,厭煩的踢到了一邊,楚臨君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雖然,她是她的妹妹,但,到底也不是她……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身份和什麼立場來去安慰她。他卻知道,在她身邊,定是還會有其他人,來陪伴着她。
洛桑則是蹲下身來,拍着錦蘊的背,悠悠的嘆了口氣:“怎麼哭了?報仇之後,不應該是快意的嗎?怎麼會哭?”
錦蘊擡起頭,眼中有着淚光,看向洛桑,聲音有些鼻音的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是覺得……”說道這裡,她再次哽咽:“好像,報仇過後,好像也就是那麼一回事。看着他死了,突然覺得,自己活的意義,好像找不到了。”
這麼長時間以來,她一直都以復仇爲目標活下去的。甚至可以說,她活着,就是爲了報仇。如今大仇得報,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人生應該怎麼走。
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洛桑嘆了嘆氣,道:“別忘了,你還有我們的孩子。你還要給他一個名分。”
這話說的錦蘊立時收住了眼淚。是啊,她還有孩子。自己辛辛苦苦生下的那個孩子,用命換來的孩子。
遙記得,當初生下這個孩子的時候,她有多欣喜。她是失去過孩子的人,自然是十分欣喜得到這一個孩子。她感激上蒼,讓她還能再得一個孩子。
想到這裡,她好像渾身又充滿了力氣。擦乾眼淚,她站起身,對着洛桑道:“明天,莫無殤駕崩的消息就會公署於天下,屆時,羣臣自然是會擁立太子繼位。”
“明天,又是要忙碌起來了。不過,這樣也好,我們也可以,安心的生活了。”錦蘊淡淡的道。
其實她心裡沒有那麼多的雜念。但在洛桑的耳中聽來,卻又是另外的一番用意。
翌日清晨,莫無殤病重駕崩的消息公佈天下。舉國上下皆舉行國喪。錦蘊一襲白衣,臉上脂粉未施,顯得很是憔悴。
畢竟是先皇的寵妃,此時她若不是裝的像一些,將來怕是會被人詬病。
懷中抱着剛滿月的孩子,錦蘊哭成了淚人,站在莫無殤的靈柩前道:“先皇突然駕崩,也未留下繼承人的人選。本宮雖爲皇后,卻也只是一介深宮婦人。新皇之事,還勞煩各位大人定奪。”
錦蘊說的很中肯,而且懷中抱着的是太子,大家自然知道錦蘊是什麼意思。再加之錦蘊之前就已經拉攏許多人,此話一出,附和聲音四起:“皇后懷中抱着的正是我們先皇所親封的太子。先皇駕崩,太子自然是繼位的第一人選,且當仁不讓!”
話音剛落,大臣們紛紛跪地,對着錦蘊懷中的孩子紛紛三呼萬歲。
懷中的嬰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在錦蘊的懷裡笑得可愛。錦蘊看了一眼小嬰兒,笑得溫婉謙和,對着衆大臣道:“如此,那便聽從各位大人的囑託。”
“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衆大臣又對着錦蘊三呼千歲,這才起身。
錦蘊點頭,又道:“只是,新皇尚是襁褓嬰兒,又怎能治國?還請大人們指點纔是。”
“這還不好辦?太后您來監國,等到新皇長大,再讓位也不遲啊。更何況,這種事情,在自古以來就有了。您也不是頭一遭。就不要推辭了。”事先被安排好的大人連道。
“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錦蘊謙卑道。
接下來,便是繼位大典了。錦蘊抱着懷中金黃色的錦被,裡面的小小皇帝,身着一身鳳服,在百官的朝拜下,緩緩的走向那龍椅。
羣臣跪地,三呼萬歲,又對着錦蘊三呼千歲。錦蘊垂簾聽政的時代,正在緩緩展開……
而彼時,西戎大王子得知莫無殤駕崩的消息,欣喜異常,接連舉兵侵犯大元邊境,使得邊境百姓苦不堪言。
御書房中,聽着下面大臣的來報,錦蘊冷哼:“他們無非就是看先皇駕崩,新帝年幼,國事都是哀家這一個女人在處理,看不起人罷了。他們也只會趁人之危。任由他們鬧去,哀家到底要看看,他們還能耍出什麼花樣!”
說完,將手中的硃砂筆隨意一扔,錦蘊將一章奏疏放在一旁,十足的女皇摸樣。
下面的大臣聽後,點頭稱是,對錦蘊的鐵腕之治很是佩服。
從前,莫無殤在位時,他根本就是一個草包皇帝,一切都是交由殷太后打理,他本就不是做皇帝的料,卻偏偏生了一個皇帝命。
現在看着錦蘊如此果斷狠絕,倒是頗有一番當年蘇皇后的樣子。
倘若,蘇皇后當初沒有芳華早逝,怕是也能幫着莫無殤管一管,到最後,莫無殤也不至於這樣慘淡收場。
莫無殤駕崩的內因,其實有些人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他們不說而已。
想一想,當初莫無殤的優柔寡斷,在看看錦蘊現在的凌厲果敢,他就覺得,一個女人,是怎麼做到這般的。一個男人,又是如何那麼窩囊的。
這一輩子,他一直都想要掙脫太后的束縛,到最後,太后究竟是死於誰手,誰又能知道呢?
然而,事情顯然沒有向他們想象的那般簡單。西戎接連進犯,有因着國喪,士兵們顯然沒有多少的鬥志。西戎反而一鼓作氣,接連拿下幾座城池,百姓們叫苦不堪,直道是改朝換代,他們也要跟着遭殃。
一時間,居然還會有人埋怨起太后。因爲,他們聽說,是太后讓西戎這麼鬧下去的。
當錦蘊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只是冷笑:“一羣烏合之衆,他們懂什麼!”說完,當下便叫過來楚臨君,和她商議出兵之事。
“什麼?你說,你要御駕親征?這可萬萬使不得!”再聽完了錦蘊的話後,楚臨君驚得睜大了雙眼,連擺手道:“你一介女流,怎的可以隨軍作戰?更何況,你這身子,也吃不消啊。”
“有什麼吃得消吃不消的。不都還是人!再者說,這哀家在百姓的口中都已經被傳成那個樣子,哀家若在不去御駕親征,難不成,以後還要讓皇帝來替哀家背上昏君這個黑鍋?”錦蘊想也不想的反擊道。
此話一出,說的楚臨君是啞口無言。他知道,錦蘊錦蘊滿心滿眼都是孩子和江山。她是要保護好這個江山,還有她的孩子。
如此,就算是有再多的話,他也說不出來了。只得任由錦蘊去跟隨他前去清繳叛軍。
一路上的舟車勞頓,錦蘊有些筋疲力盡,更何況是剛出生的新帝。雖是被乳母抱着,但是路途中也少不了折騰。
饒是軍中之人都叫苦不迭,但他們也只能在心裡抱怨。畢竟,太后一介女流之輩都已經御駕親征,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楚臨君也知道,錦蘊將新帝抱出來,是怕有人趁她不在宮中,會對新帝下手。到那時,在想要翻身,可就是不容易了。
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不能就這麼沒了。
錦蘊安撫着懷中苦惱的嬰兒,無奈的嘆了口氣。然而,孩子終究是孩子,剛行了不到一半的路途,便已是哭鬧不已。無奈,錦蘊只得重新返回到皇城中,決定看一看再說。
臨行前,錦蘊對着楚臨君囑咐道:“記得,到了之後,直攻敵營,直接斷了他們的後路,挫一挫他們的銳氣,看他們還敢不敢猖狂!”
“是。”楚臨君點頭,趕忙應下。這些事情交給楚臨君,錦蘊也放心。轉身,帶着新帝揚長而去。不再回頭。
看着錦蘊的背影,楚臨君深深的嘆氣。什麼時候,她能在走的時候,回頭看一眼呢?或許,她就錯過了什麼,也不一定啊。
然,他知道,這些也都只是妄想罷了。她有着和蘇青翎一樣的性格,他也只能束手無策。
快到邊境的時候,楚臨君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先是派了一隊精兵前去打探消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楚臨君帶兵打仗這麼多年,這一招,用的很是到位。
得知前方並沒有重兵把守的時候,楚臨君先是一愣,隨即警惕起來。他不似那些狂傲的大將軍一般,聽到這等消息便會哈哈大笑,嘲笑敵軍不過如此,他是警惕的思考,會不會是空城計?
這也是楚臨君得了常勝將軍稱號的由來所在。他從不打無把握的杖,而是認真冷靜的分析。故而,他纔會無往不勝。
又派了一隊精兵過去,時刻守着,待得兩日後,前方依舊得來相同的結論——防守鬆懈。
大抵,他們怕是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來到了這裡。楚臨君心想,當機立斷,帶着一衆將士,直攻敵營。
西戎大王子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匆忙反擊,然而,因着他們佔據了地利人和,楚臨君他們雖然沒能攻打下來,但也是讓大王子夠喝了一壺。
一時間,士氣大漲,回營之後,將士們誇讚楚臨君英勇無敵,無人能擋。
這一仗,算是拉開了大元和西戎大戰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