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昇平日裡銳利似劍的眼神,此刻卻泛起一層粼粼異光。他雖早不在京都,但回來之後見大街小巷均是騰王即將回歸的告示,怎雲霓裳此刻又問自己?!
“娘娘,王爺不是要回京了麼?”
雲霓裳眉角輕輕跳了一下,眸中一抹水月般的柔色流漾,容顏卻慢慢變得冷然,“莫非將軍一路不曾見過王爺?”
殷昇面上仍是遲疑,臉上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緊張,“回娘娘,末將在金陵倒是見過王爺,亦勸過王爺回京,可是王爺當時不肯回,末將便別無辦法了。如今王爺歸朝,實在是天朝之福,是百姓之福。”他對着頭一側的虛空拱手而言,臉上盡是恭謹之意。
如今的他,亦只能用這種恭維之辭來掩蓋自己內心的慌亂,如若雲霓裳對自己生疑,再加上歸來的騰王,自己的事蹟早晚會敗露。
雲霓裳頭雖微微垂着,眸子卻依然平視着殷昇,眉宇間聲色不動,眼裡流轉着的皆是耀動似嫵媚的細碎光彩,“原來如此,將軍不愧爲天朝第一大將,果然心繫天下。騰王不日便可歸朝,將軍亦是長途跋涉良久,這幾日還是要好好在府上歇息爲好。”
“是!是!末將定謹遵娘娘旨意。”殷昇起身拱手施禮,故意移開與雲霓裳糾纏不休的視線,低眸瞬間清俊的面龐如罩寒霜般地冷。
“將軍可知,現如今朝中分了勢力?”雲霓裳故意點出,欲看殷昇的反應。
此言可謂進退兩難,倘若殷昇道是知曉,憑他數日離去京都,還知箇中情節,毋庸置疑他必同某一派一直相作來往。但若是道不知,憑他在京都的權勢,不知亦有違常理,定在有意隱瞞什麼。
殷昇倒是無多少動容,眉間微蹙道,“勢力?末將數日不曾在京,還尚不瞭解宮中的情形。請娘娘明示。”
雲霓裳雖面帶笑窩,眉梢卻隱着暗沉。既是遮掩之語,他的忠心便不會那麼純粹。“既然將軍不知,那本宮告知你便是。”她面上慢慢變得肅穆,卻難遮深邃的眼眸裡波光流轉的澄澈湖水,“如今朝中出現分歧,擁立騰王承先皇遺詔者以右相爲首,建議另作商議者以左相爲首,不知將軍你……”
殷昇心中暗暗一聲哼,此時才明白,原來雲霓裳是給自己下馬威。
雖自己出京都數日,但還不到兩耳不聞天下事的地步。朝中大臣誰不知,雲霓裳藉口貪污之事將左相的下部勢力全打入牢獄,如今左相勢力大爲削減,又怎成勢?!如今不動左相,不過還有些芥蒂,畢竟她只是一位皇妃,參與朝野爭鬥畢竟不會太師出有名。況且,雲霓裳本身當然是擁立騰王者,至於右相,不過是她安排在朝中的眼線罷了。
而如今雲霓裳的話,不過是從側面告誡自己,識時務者爲俊傑,切莫學左相,作其他容易引火燒身的小動作。真乃最毒婦人心!
殷昇略一思忖,忙單腿跪在地面上,聲音恭謹,高揚,“娘娘,末將對騰王的忠心日月可鑑。末將殷昇,恭請騰王回宮!”
雲霓裳微眯着眼睛,輕輕揚起了嘴角,“將軍的忠心本宮已知,將軍快快請起。”
殷昇沉沉起身,眼底依舊有驚險之波。想來若不是自己方纔這般說辭,憑如今雲霓裳在朝野的權勢,自己的命運必定同將來的左相不差。
騰王一旦回朝,不擁護的大臣必定難逃一罪。加之如今雲霓裳在其前已鋪陳好一切,左相爲首的勢力定難保全。如今只有暫時安靜下來,同左相儘快撇開關係,此纔是上上策。
殷昇垂着眸,一直佇立在原地不敢直身,而云霓裳亦坐在座位上隻字不言語。他擡眸看她,見她正緊閉雙目,似在思忖什麼。他亦不再說其他,只靜候雲霓裳的命令。
過了片刻,突然自耳畔響起一股幽幽的聲響,“本宮有些累了,將軍先回去吧。”雲霓裳扶了扶自己的額間,臉上露出一絲疲倦之色,起身伸手交給見勢上來的宮女。
殷昇打量着雲霓裳走進宮帷的背影,揚聲道,“是,娘娘。末將告退!”直至雲霓裳不見了蹤影,他才緩緩轉身離去。
而云霓裳此時正坐在宮帷深處,看着帷帳之外朦朧的人影慢慢消失,自脣邊冷冷牽出一聲暗哼。她將宮女屏去,藉口道是歇息片刻,勿要閒人打擾。
剛上清晨,宮城角落的高聳鐘樓上敲響了朝鼓,嗡嗡聲來回飄擲在寒霧籠罩中的宮闕,驚破了昨日一夜的沉寂。雕檐下的棲鳥被鼓聲驚醒,拍翅慌飛,嘰喳聲亂,旋繞鬧騰一番後,方展翅衝向了漸朗的天空。
東方,有日初升。
淡淡的晨光灑進華麗的鏤花窗櫺,鋪在若輕紗柔軟似雪純白的宮帷之上。
錦榻上一人正閉目養神,那散亂鋪開的黑色長髮猶如京都城最華貴的絲帛閃閃發光,有幾縷盤桓在她白皙的頸間不肯離開,惹人遐想。下垂的睫毛隨着她細密的呼吸顫動,像蝴蝶撲打着的羽翼。紅脣微歙,那幾乎透明的皮膚折射着剔透的晨光。
她沒有入眠,閉目之時的秀眉還是微微蹙起。望着空曠的宮殿,她那純白無暇的臉上似籠上一層淡淡的煙繚,心裡卻是空落落一片,說不清是什麼情緒。方纔的人還在她的心中徘徊,盡力平靜心緒,卻還是無法掩蓋她的躊躇。
殷昇,如今官拜衛將軍,乃總領京城各軍,防衛部隊的統帥。他掌握着幾十萬禁兵的兵權,自從邢王時期便不曾收去他手中的兵符。此乃大患!
雖有兵部,宮中,乃至京都之外的一些兵力牽制於他,但是如若他真有反叛之心,再想治他,定是不易。如今,只有待騰王回朝,尋辦法削弱他的兵權。他雖還不曾嶄露反叛的頭角,畢竟未雨綢繆,不是錯事。
這本不是她職務該涉及的政事,可是她爲了迎合閔皓揚回宮,只能在其中上下斡旋,助他一路順風。可她畢竟是一個沒有多大野心的女子,不過爲了那個自己一直珍愛的男人。
如今,他馬上便要回
來了。
蒼天眷顧,他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雲霓裳畫着濃妝的臉上勾出一絲深深的笑意,那裡承載着沉澱許久的思念,和不離不棄的情愫。她感激上蒼,感激閔皓揚,儘管自己想不透他回心轉意的原因。
總之,在他的迴歸面前,一切變得微不足道。
雖是清晨,但殿上有些角落的的燈燭還亮着,因貴妃怕一人的黑暗,故早就吩咐宮女們,在殿上的燈燭整日不準熄滅。
這亦是她自從離開了閔皓揚,又面臨邢王駕崩之後纔有的習慣。與其道是習慣,不如言是她與日俱增的落寞感。
熠然跳躍的燭光穿透淡紫的綾紗燈罩,映得整座宮殿明燦若晝。偶有陣陣晨風拂過窗外暗竹,綽約竹影斜映窗櫺之上,搖擺瑟瑟時,宛若簌然有聲。
雲霓裳慢慢睜目,發現自己雖昨夜輾轉未睡,但如今亦是難以入眠。她披上一件紅色錦緞披風,款款下榻,自口中輕吐,“來人!”
淺淺的腳步聲在宮帷外流轉,“娘娘。”
雲霓裳聞聽簾外傳來的聲音,並非自己最親信的婢女,眸光一閃,雙眉微擰地詢問道,“閉月呢?”
簾外那人怯怯回道,“娘娘不是將閉月姐姐遣出宮了麼?”
雲霓裳臉上的情緒彷彿瞬間被朝霞均染,之前的迷霧逐漸霰淡。原來她最近一直在擔憂騰王回宮,竟然一時忘記讓閉月去翠閣軒的事了。
翠閣軒乃京都有名的酒樓,不僅以美酒佳釀知名,更以絕世的藝妓蜚聲京都內外。
因此地爲文人雅客,士大夫等非富即貴之人常相來往之所,故在閔裕當政時期便由宰相親筆書之——“翠閣軒”三字,以“翠”喻指潔清,以“軒”喻指文雅。
早有探報,道是宮中一些將軍,權勢大臣近日常來往於翠閣軒,雲霓裳恐其中有隱,便於一週前命令最親信的婢女閉月裝扮一名藝妓,混入其中,靜觀他們的動靜。
至於閉月,在騰王府之時便服侍在雲霓裳身邊,頭腦機靈,深得她的信任。且至春宮中基本鮮有接客,故大臣們皆不識她的身份。即使是來過幾次的殷昇,亦不曾親眼睹過她的容顏,因她一直不在正殿上服侍。
此番重任,亦只能交予閉月之手,才能讓雲霓裳安心。
如此道來,已然一週過去,還不知她在那裡怎樣。看來需暗中派人去一看,畢竟那裡是魚龍混雜之地,閉月亦只是一個弱女子。
雲霓裳斂了遊離的神情,見簾外還有微微搖晃的人影,以一種平靜無瀾的聲音道,“那你陪本宮出去走走吧。”
“是,娘娘。”
殿外的霽色當空,雲淡風輕,煙和霧潤,世間萬物沐浴在這潤物的柔光下,顯得有種隔離塵世的感覺。
一個女子身着豔紅披風,行走在華麗的花卵石鋪成的地面上。滿地的奇石,樣貌絢麗奇異如珠似寶,芳華似丹如青。人再比花卵石,卻遙遙勝出它的風韻。
松柏參天,扭扭曲曲地向天空蜿蜒。濃郁青翠的枝條相互搭錯成密密遮擋陽光照射的屏障,即便到了初夏時令,身初其中也依然覺得陣陣寒涼。
四季無分的針葉鬆包圍住整座宮殿,從外面望去,給人一種蕭瑟寒冷的感覺。清晨的風吹動松枝,松針飄落,墜入池中,寂靜無聲,連些微的漣漪都不會泛起。
已是日上三杆,陽光卻還沒有退去倦意,慵懶地躺在莊嚴的城牆上安睡。它還不時挑逗般的跳上守衛的臉龐,閉着眼睛裝作什麼也不知。
城門處來來往往着進城出城的百姓,馬車聲,人聲,交織入耳,似正在奏響一曲國泰民安的清音。
突然自城牆之外的原野上出現一個人影,繼而匆匆的馬蹄聲蔓延在城牆的半空。衆守衛紛紛轉身望去,見只有一人,狂縱着馬繮,正向着城門而來。
“將軍!”其中一守衛拱手在前,對城牆上一安然抿茶的人道。
那人,便是雲霓裳的遠親,雲青封。
他約有而立之年,之前在州郡爲官,亦是家族關係才上了位,極具文學天賦,但也不過是個紈絝之輩。如今作爲一個守城將軍,雖資歷尚淺,但因雲霓裳的勢力,無人敢明言。
他亦聞見了沉重的馬蹄聲,只對那守衛一拂手,示意先不用着急。待悠哉抿完最後一口清茶,他才起身隨守衛立在城牆邊上循聲看去。
騎馬那人已慢慢趨近城牆,忽而一收勒馬繮,只聽的一聲長嘶,馬瞬間停在城牆之下。“請問雲將軍在麼?!”語氣急切,還帶着些許的奔波勞累。夜離吩咐他前來之際,便告知他,必須將此書親自送至守城的雲將軍手中。
雲青封俯視着他,揚聲道,“本將軍便是,你是?!”
“屬下乃夜離將軍麾下兵士,受夜將軍之命,特來此相報。”他手中揮舞着一張布紙,看來是帶來的消息。
雲青封一聽聞是夜離,漫無情緒的臉上慢慢浮出一絲深深的笑意。
夜離同他皆因雲霓裳的關係而交好,此次夜離去接應騰王,亦是建功之舉。而他在此守城,同是有受雲霓裳的重託。既是夜離的屬下,想必是騰王的消息。
“請上來一談!”
報信那人驅馬進了城門,又轉而速速下馬上了城牆,在迎上前來的雲青封面前停駐。他拱手作了揖,後伸手將手中的布紙遞給了這個守城將軍。
雲青封落目在紙上,確是夜離的筆跡。當初他同夜離一起在雲霓裳的宮殿之時,曾相邀夜離書陳幾字,以爲他平日裡只揮刀舞槍,不拿筆墨,竟不料他的字跡雋永流暢,筆鋒犀利遒勁,確來自一位將軍的手下。
不過此時看來,這幾字筆畫潦草,似是匆忙而就,“騰王戀途,最遲明午。信已至,定謹遵諭意,勿憂。夜上。”
雲青封將紙摺疊,側眸對身邊一守衛,聲音沉沉,“你速進宮,將此書交予貴妃娘娘。其他
莫要言,快去!”
“是!”那守衛躬身雙手接過,別在懷中,匆匆下了城牆而去。
雲青封略一思忖,臉色微擰,對報信之人道,“不知騰王一行如今到了哪裡?”
“回將軍,已至距離京都六十里的州郡,屬下臨來之時大軍正在郡上暫作歇息。”
雲青封頷了頷首,按照常行軍的步程,六十里亦不過一日,看來夜離的猜測非虛,明日此時估計便到京都了。
“長途跋涉定勞累了,你先去歇息吧。”
報信那人拱手道,“謝雲將軍!”語罷,他便被一守衛引了下去。
雲青封見他離去了,便重新趨步坐在長木椅上,端起茶盞,悠閒抿茶。此種生活纔是最無憂的,既雲霓裳派他來此,雖非己願,但亦是如此閒情的差事。
他閉目仰在椅背上,口間安然自得地傾吐道,
“絳幘雞人報曉籌,尚衣方進翠雲裘。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日色才臨仙掌動,香菸欲傍袞龍浮。朝罷須裁五色詔,佩聲歸到鳳池頭……”
想必,騰王歸來之日,便是這幅畫面罷。
陽光漸漸濃烈起來,燦然的陽光透過大開的城門灑在磚砌的城牆之上,照得白灰如鏡的磚石牆面光輝耀眼。
城牆之下,慢慢堆積了一些百姓,不時叫喧着何事,吵得不可安寧。
門下的守衛盡力在阻擋他們,但是聚集的百姓竟然越來越多了起來,漸漸圍的城門處水泄不通。
一守衛見勢擋不住,倉皇登上城牆,卻見雲青封正躺在長椅上閉目。他慢慢趨步過去,立在雲青封身後輕聲喚道,“雲將軍?”
雲青封其實並非入眠,不過在聽風罷了。他本爲文人騷客,雖如今擔任武將,但還是善於抓住任何空暇,來抒發內心涌出的情操。
他聞言悠然睜目,脣間輕啓,“莫要驚慌,慢慢道來。”
那守衛略一遲疑,湊在他耳邊沉沉道,“將軍,城牆下有數十名百姓正在集聚,彷彿是在喚您的名字。”
“我?”雲青封臉色一怔,自長椅上驀地坐起,“喚本將軍作甚?”
“這個,這個屬下也不知……”
雲青封立起身子,臉上露出了一抹略帶奇怪的表情,“走,先去看看。”他走在前面,而那侍衛跟隨在其後,下了城牆。
夏日清晨的風忽然變得大起來,穿過城牆之外樹枝葉梢的縫隙,帶起“嘩啦嘩啦”潮水一般的聲音,穿過青瓦之間的空隙,被擠壓的力量在平地捲起飄落樹葉颳起小小的旋風。
百姓們見雲青封下了城牆,齊聲不倒,“雲將軍!雲將軍!”
雲青封示意身後的守衛速去前面擋住搗亂的百姓,後立在高處揚聲道,“百姓們,不知聚在這裡所爲何事啊?”
他表面雖同百姓親暱,其實心底遠遠看不上這羣庸俗之徒。布衣芒屏,登不上大雅之堂,怎能與自己相提並論?!
百姓中有大膽的道,“雲將軍,我們看見外邊有人來報信,是不是王爺馬上要到了?”
雲青封眸色一漾,眼神上揚時視線忽地一滯,隨即,心中慌亂一沉。
京都百姓歷來無不歡慶騰王迴歸,既然親眼所見,此次想矇蔽他們定是不可能了。但不知雲霓裳那裡是什麼命令,故還不好將實情告知諸位百姓。他們如今相聚在此,定是想從中得知一些希望,可是該如何是好呢?
正在雲青封躊躇之間,百姓之中的一人引起他的注意。那人正佇立在百姓的最後面,身着一襲素色長袍,頭戴黑色斗笠,遮擋住臉上的一切。看他,亦只是好奇。
雲青封正竭力回憶之際,那黑麪人卻丟下一個極快速的眼神,後轉身離去。他眸色驀地一怔,那身影似在何處見過,但是卻想不起來了。
人羣中又響起一陣叫喧聲,“雲將軍,你怎啞巴了?!”
語罷,周圍百姓皆鬨堂大笑。百姓們皆知雲青封之前乃一拿筆的文人,故在他面前皆是肆無忌憚,任何開各種戲謔的玩笑,都不懼怕他。
雲青封僅是蹙起眉毛,確是對他們無可奈何。他搖了搖首,道,“請百姓們切莫心慌,王爺最晚亦不過明晚便可抵京。箇中隱情本將軍亦是不知,還請你們見諒纔是。”
本來略有安靜的人羣此時又鬧亂騷動起來,若脫籠的鳥一般嘰喳不止,遮掩了風聲,樹葉聲,踏馬聲,甚至一切有力的聲響。
天空不時有鷹隼盤旋,嘯聲響亮悽切,但也遮不了城牆之下的狂喧,一時自慚形穢,上衝蒼穹而去了。
“你們先回去,王爺回來之際本將軍定會貼上告示告知各位。你們於此圍攏,亦是於事無補。先回去吧,否則驚動了宮內,你們便難逃下獄之罪了。”
這句用以嚇人的言語,倒是頗爲管用。語罷,百姓們皆面露恐懼之色,若羣鴨般一鬨而散。轉眼間,城門處的道路又恢復了之前的順通。
他們還是懼怕皇宮內院之中的將軍,以及大臣的,尤其是雲霓裳。雖百姓皆未曾見過她的容顏,但誰人不知天朝的一位一手遮天的皇妃?!
她治六部,改宮制,查大臣,動左相……諸多事蹟,無不證明雲霓裳的極深城府,雖不是天朝的妲己,但亦算得上一代武曌。
待聚集的人羣漸漸沒了蹤影,雲青封卻一直佇立在原地不肯挪動半分。他舉目去尋方纔注意過的那人,可是那人竟如一粒塵土般,風一揚起,便隨之消散了。
那人,到底在何處見過呢?!
城牆上,天朝金紅的旗幟在晨風之下時卷時舒。柔和的晨光直下雲霄,染得那方浮雲金se欲墜。若紗的光芒傾在古老的青磚上,包紮它歷經數百年的傷痕。
城牆外便是偌大的原野,不時有鶯鶯燕燕的影子浮出輕紗的遮掩,一派巍峨莊嚴的清寂中,落音回聲,景象間竟隱隱有了些蕭條的意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