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養了半個月,白心蕊的身子方纔大好。儘管能下地行走,但是隻能在院子裡散散步,走遠了依舊覺得身子十分痠痛。
積雪花開,不經意間,這春天卻已悄然降臨。
小時候和閔皓揚算得上是青梅足馬的一對,種下積雪花,原是二人幼年友誼的見證。只是那人對自己終歸只有兄妹之情,而無恩愛之意,此後相別十年,幼時的情分卻已淡去,等到自己向他告白之時,卻不想他已經有了心上人。
“夫人,天氣有些寒冷,怎麼不多穿點。”顏兒拿了件黑色織錦繡花披風,仔細的替白心蕊繫上。
白心蕊輕拾起地上零落的花瓣,雖然已經沾染上了泥土,但卻依舊高潔,“一生一世一雙人,終究是這世間女子的癡想。”
微微輕咳了兩聲,臉上略顯蒼白之色。佇立在這一片積雪花下,心思漸漸飄開。那一日,閔皓揚前來探望,受重傷而躺在牀上不起的自己原以爲能夠得到他的憐惜,可他那輕描淡寫的幾句,彷彿自己在他心裡從來不曾留下任何痕跡。
藥,按時送來了,也責罰了當日行刑的家人。但云霓裳的恩寵,相比於以前卻更甚,絲毫不曾因爲自己而衰減。
難道,自己往日對他的情誼,都只是一廂情願?想到這兒,心一酸,淚水止不住流了下來。
“怎麼哭了?”一溫潤如玉的聲音親切的喚道,是那樣的熟悉。
白心蕊轉過身,卻是閔皓揚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福身行禮,端得是大家風範,不見錯亂,“妾身見過王
爺。”
“起來吧!”閔皓揚虛扶了一把,又拿出一絹手帕仔細替白心蕊插拭臉上的淚痕。
淡淡的積雪花的香味,極爲熟悉。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他的心裡終究還是記得幼時的情誼。想到這兒,白心蕊笑了,彷彿這麼多日來壓抑在心裡的悲憤在這瞬間煙消雲散。
“身子才大好,怎麼出來了。”閔皓揚微微挑挑眉,問道。
“終日悶在房裡,還不如出來走走。”白心蕊含笑而道,酒窩淺淺,略顯少女的如花笑靨。
僅僅是這一瞬間,卻讓閔皓揚有種砰然心動的感覺,那眼神,和彩舞太像了。不,自己怎麼可以將她與彩舞相提並論,閔皓揚暗自埋怨,臉上的神色瞬間由詫異變得波瀾不驚。
“咳,咳。”閔皓揚清了清嗓子,微微尷尬了些許,又道:“霓裳的性子素來如此,如今又執掌王府,你多退讓一些。”
白心蕊淡淡的福身,不見絲毫喜怒,儘管被閔皓揚這太過顯眼的偏袒而失望透頂,然而卻依舊含笑道:“妾身聽王爺的吩咐便是。”
“妹妹的身子可是好多了,才半個月便能下牀行走,身子可真是硬朗。”雲霓裳的聲音打破了這尷尬,笑語連連,可話中卻含着諷刺。
白心蕊捏緊了手中的羅帕,轉過身恭順的福身道:“妹妹見過姐姐。”
原本以爲自己的這句譏諷會讓白心蕊沉不住氣,在王爺跟前失禮,可對方的表現卻出乎自己的意料,看來,倒是小瞧了這個女子。
雲霓裳含笑拉着白心蕊的手
,手指上的護甲貌似不經意的劃破了白心蕊的皮膚,“那日姐姐衝動了些,可也是爲了維護王府的規矩,妹妹不要見怪。”
兩人的眼神在相交的那一剎那迸出了火花,可臉上卻是如沐春風般得體的微笑。鮮血透過皮膚,沁透了出來,名分已定,這明目張膽的挑釁,又在王爺跟前,自然要忍了纔是。
“姐姐的教誨,妹妹自然是沒齒不忘。”白心蕊同樣斜睨了雲霓裳一眼,卻是在無力的回擊。
這兩個女人之間的鬥爭看在閔皓揚的眼裡卻是極爲清晰,本打算敲打一下雲霓裳不可太過分,可想到彩舞,話到了嘴邊還是吞嚥了下去。
“王爺前些日子讓妾身整理的彩舞姐的遺物,都已經打點好了,只是那荷包中的積雪花瓣是彩舞姐和王爺緣定三生的見證,妾身想着即便枯萎了,但也不敢私自處理,王爺可要過去看看。”雲霓裳推開白心蕊,眸子裡卻是一股挑釁。
原來是這樣,積雪花,卻不是因爲自己,而是那個女人的緣故。白心蕊自嘲的笑笑,眼神在剎那間變得空洞。當心裡最後一絲癡望被撕扯得粉碎,白心蕊只覺得和閔皓揚的感情卻一直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可閔皓揚卻渾然不覺,積雪花,觸動了心底最爲柔軟的地方,那是自己和彩舞唯一僅存的美好記憶。
“走吧!”閔皓揚淡淡的道,又轉過身安慰白心蕊道:“你先回去好好歇着,晚間本王再來看你。”
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而白心蕊手中的積雪花瓣散落一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