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宋墨殊淡淡一笑,移眸瞬間突然看見桌上正有一隻杯盞,其中還有未冷去的清茶,“呵呵,想不到這麼久了,你還是有這個習慣。”

白芯蕊看着他的手指,驀然一怔。她不相信自己多年來習慣夜晚飲熱茶的習慣竟被宋墨殊發覺了。宋墨殊還是第一個自己發現這個秘密的男人。

甚至,閩皓揚都不曾知道。

宋墨殊手中青瓷茶蓋沿着杯蓋緩緩掠了半圈,細細的聲音在大廳之中繚繞不去,話鋒亦隨着那茶盞慢慢轉了過來,“你還是一如既往,習慣晚上預備熱茶,習慣晚上開着燈入睡……”他突然一擡眸,觸上白芯蕊好看的眸子,“閩皓揚,應該不知道這些吧?”

白芯蕊心頭莫名一顫,溺水般一滯,晶瑩的瞳仁後面住着無措的迷惘。她一時啞口,因爲這些早已尋不見任何解釋的理由。

宋墨殊突然又變得嚴肅了,一聲低低的喟嘆若有似無,“可是我知道,我什麼都在意,爲何你不回頭看看我呢?我不想讓你在這裡受苦,如煙!”

“如煙?這個陌生的稱謂,早已不屬於我。”白芯蕊擡起手掌摩挲了自己的額頭上,遮掩了眸中泛着的水霧,“你還有何事麼?我累了。”

她剛要擡眸,卻覺頰畔一陣清風撩過,待再擡眸,須臾間宋墨殊已站立至她面前,低頭望着她的眼神罕有地溫和,輕聲細語道,“我今日來尋你,是想救你,我不能再看着你在後宮受人欺負下去。如煙,你需要出面,閩皓揚或許會插手後宮,助你一臂之力。”

白芯蕊嘴角扯出一縷苦笑,“你走吧,我不會同意你的。”她的話很決然,不摻雜任何猶豫,似她早已想完全了這件事情。

宋墨殊又走近了一步,質問道,“爲什麼?!我知道你現在在後宮生活的很苦,他爲什麼要將這一切全推在你的手上?!”

白芯蕊一愣,擡頭看了看窗外,復又低下頭看着被衾,不知在思忖着什麼。她的確很累了,數日來後宮的事情無一不針對她,她眼睜睜看着一個又一個人死去,看着後宮一片腥風血雨,可這一切,她一個後宮之首竟無能力去阻止。

或許,閩皓揚的做法是正確的,他不過是想讓自己在這個權力鬥爭之地過的堅強而已。但是,無論怎樣,她終究不適合這裡。

“你一直喜歡沉默,當初的你,沉默。現在的你,還是沉默。你知不知道,我爲了你一個答案,等了多久?!自從那日我下山回來,見竹屋已入去樓空,你知不知道我心上的感覺?那種破碎,絕望,痛苦,深淵的感覺?!你的心,永遠不在我身上,可他豈又值得你這樣對他?!”宋墨殊聲調寒涼,明明是鋒利的痛楚,卻帶着一層隱晦的曖昧,像極了刀口上殘留的一道血痕。

白芯蕊眼角泛出了晶瑩的光澤,閃爍在翦翦夜色之中,似紅梅漫山焚皓雪,冶豔至極。她突然內心絞痛,似有何物在千般撕咬。可是她沒有表現出來,她不想在宋墨殊呈出自己的脆弱,因爲自己早已不想耽誤傷害宋墨殊了。

她緊緊抿了抿脣,終於道出了一個壓抑在心底已經許久的問題,“你有沒有回去看過落衣姑娘?”

閩皓揚在落目在那張臉身上的一剎那,全身頓時僵在了那裡,瞳孔頓時倏的放大,突如其來的震驚幾乎讓他完全無法思考。

那是怎樣一個凝固的瞬間,周圍的一切彷彿變得透明瞭,就連風的聲音都靜止下來。

落衣……蝶落衣……

一切一切關於她的記憶彷彿是一把鈍刃重重劃過他的腦海,發出毫無起伏的摩擦聲響,沉悶而頓重,無法辨別。

“你怎會知道她?!”宋墨殊聽見這個早已久遠的名字,內心驀的一痛,彷彿有一股溫熱的液體輕盈滑過心間,匯成一股細流順着心上不斷滴落,鮮紅色的液滴慢慢墜着,發出微響,好像雨滴墜入平靜的湖面。

白芯蕊本不想談及夏嫣的,可是自從她看見宋墨殊的第一眼開始,她便猜出宋墨殊定不曾回去,夏嫣應依舊在那個地方帶着玉笛等這個正在自己眼前的人。

她突然感覺對不起夏嫣,那樣一位才貌雙全的絕世女子,竟還在癡癡等着舊人,可是,時光不再,他已是京都的官,一切還能回去麼?!

“崇華山一別,你應該沒有立即去尋郎中,想必聽聞上曲發生的事情便趕往了那裡,救下了困在火災中的夏嫣姑娘,將她安排在一間客棧裡做老闆娘。之後你去了哪裡?是回去了山上的竹屋麼?”

宋墨殊聽着她的猜測,一字一句,鑿在他的心裡,滴血般疼。他薄脣冷冷扇合,手臂漸漸也僵硬起來,而聽白芯蕊說時,卻仿似用了生離死別的語氣。

“你還知道些什麼?”宋墨殊眉宇從緊蹙,一絲,一絲,一點,一點的緩緩鬆懈開來,變得極爲平靜。他不清楚白芯蕊爲何會知道了這一切,但毋庸置疑的是,白芯蕊定遇見過落衣。她們之間,又有何不爲自己知的事情呢?!

白芯蕊滿腦中全是夏嫣的畫面,這倉促的一生中,也唯有她,是對自己最真心的朋友。她漸漸想起那個女子的堅強和傲氣,想起她的冷漠和熱情,想起她的一顰一笑,一悲一歡。可爲何一切都來的這般迅即,讓人來不及思考?!

“也無其他。我只是想告訴你,夏嫣姑娘是喜歡你的,她放棄了一切,等着你回去上曲尋她。她生活很苦,我都看在眼裡,妙齡年紀已是滿臉愁容。我希望你清楚這些事情,不要再浪費精力在我身上。早些回去吧。”

宋墨殊怔怔然,半晌未有說話。他撇過俊容,夜上那銀輝落入瞳眸,在白芯蕊看來,竟是那麼孤寂。他蒼白的臉,羸弱的似乎會隨風而去。

白芯蕊不忍的一抿嘴,沉默地看了他良久,一語不發。她不知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何事,也不明白他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待在京都這個是非之地,或許本就不適合他這樣一個喜歡閒淡之人。任由他如何掩飾心扉,而他此刻的心殤,她卻親眼感受到了。

墨殊沒想到自己一直喜歡的人竟勸解自己去尋另一個女子,看來自己在她眼中什麼都不是。落衣,那個癡傻的姑娘,本就不適合他,可是她卻還在等。

這天下,竟還有比面前的人還癡的女子。

帷幔之外突然響起一陣吵鬧的聲響,不由讓白芯蕊的心倐地一提。可是宋墨殊停在原地不動聲色,一雙潭眸緊緊注視着榻上的白芯蕊。

“有人來了!”白芯蕊輕聲提醒着他,目光落在帷幔之上,一隻放在胸前的柔荑,還緊緊攥着,極力掩飾着內心的緊張情緒。

宋墨殊笑的提起了脣角,眼神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清澈。之後他卻又斂了笑容,絲毫沒有如臨大敵的擔憂,“你決定了麼?”

帷幔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聽聲應不止是一人。他們雖不敢擅闖進來,可是白芯蕊還是擔心宋墨殊的處境。他逃出府邸,應已被侍衛們察覺,看來閩皓揚確有一門心思,知道他第一步便來了鳳闕宮。

“你走吧,我決定了!”白芯蕊目光雖是柔和溫婉,卻透露着一絲凜然與決意。只是一點點,藏在她的眸底,漸漸翻涌。

宋墨殊並沒有說什麼,依舊是面色陰沉。他再看了看白芯蕊,還是一句話未留,直接轉身一個翻越,跳過窗臺。再看去,那身手敏捷的黑影正孤立的杵在殿宇之頂,幾個高低起落,便湮沒在黑夜深處。

那些人緊接着來臨,倒也迅速,“娘娘!”

白芯蕊緩了緩餘悸未平的心緒,揚聲道,“本宮睡了,何事如此張揚?”

“回娘娘,宋墨殊宋大人逃出府上,屬下收到消息稱,他可能潛進宮中,不知娘娘是否見到?”

“本宮一直安寢,不曾見到他人。你們去他處看看吧,休來吵擾本宮。”

“請娘娘恕罪!屬下告退!”

不一會,帷幔外已無吵鬧的聲音,一切又恢復之前的安謐。白芯蕊終於舒緩了一口氣,明瞳微眯,慢慢有一縷淺傷在她的眸底擱淺。

她緩緩躺下,身子莫名抖的愈發厲害,她咬着下脣,強忍着奪眶而出的淚。可她哪裡忍得住,那淚一顆一顆的掉,逐漸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不知自己爲何會哭,也不知自己在難過委屈着什麼。她只清楚自己的心裡有一種隱隱作痛的感覺,隨着那背影的遠去愈加強烈。

她閉起眼,腦海裡閃過曾經絕美的一幕。他站在山間,周身種滿了斑斕的花瓣,那花隨風搖曳成浪,一片接着一片,沒在天的盡頭。夜幕降臨時,花兒就散發出螢藍的光彩,與皎潔的月光糅合成一。

她隨意披了件披風,便下榻推開窗,倚着窗櫺,有些發傻地看着謐藍夜空中半彎的弦月,璀璨的星子,久久不動。

突然彷彿自九霄外突兀地傳來了一抹空寂悠揚的笛聲,寥廓而又響亮,處處透着一股跌宕起伏的縱橫豪情,那人似能睥睨着江山敞言開笑,此生輕狂。可待那笛聲漸漸低沉下去後,縈迴的纏綿中雜入了幾分莫名的失落和孤悵。

心中的陰鬱和愁結彷彿已隨着那笛聲慢慢飛散,白芯蕊彎了脣開心笑着。輕快起身時,她揮動了流紋長袖,繞起滿殿淡黃宮紗,飛旋着身子點足翩舞,一時躊影如春,恍惚中,她只把自己當作了被困在這暈黃天地間掙扎欲飛的蝴蝶。

半開的窗扇偶爾吹進寒風來,吹涼了一殿的溫暖,吹散了一殿的濃香,也吹得她寬長的衣袖縵飛輕揚,廣袖似雲煙 ,輕拂紅塵,再見如陌。偶一跌落時,發上的紫色錦帶驀然鬆開,青絲纏繞眼眸的剎那,笛聲漸歇。

“娘娘?!”帷幔之外,是長孫常宇的聲音。

白芯蕊慢慢睜目,情緒已緩定。她自地面的毯上立起,整了整身上的衣衫披風,出了帷幔。

外面依舊燈火通明,太監宮女們不多,只有值班的幾位。殿門外有幾名肅穆的守衛,雪一般的容顏在光輝的照耀下,顯得眉目銳利,如劍刻刀琢。

而桔色的燈光在白芯蕊身邊閃閃爍爍,映着兩位她的烏髮錦衣,那渾然天成的高貴優雅是如此的耀眼,迷得天地間都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

“回娘娘,方纔是一羣尋宋大人的侍衛,受了皇上親授的旨意。屬下不知宋大人發生了何事,但依屬下看,到了娘娘面見聖上澄明後宮之事的時候了。”

白芯蕊聽了答案,顯然微微一愣,隨即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她沒想到連長孫常宇都勸諫自己去尋閩皓揚,一時不知這條路是對是錯。

長孫常宇薄脣一挑,雙眸中閃出一絲奇異的神采,但隱匿地極好,不曾被誰發覺,“娘娘,你也知,後宮最近並不太平,皇上終日兜轉於妃嬪之間,眼看後宮亂作散沙,卻無動於衷。娘娘只有藉助皇上的力量,才能平息後宮之亂,故屬下斗膽懇請娘娘,要以大局爲重!”

白芯蕊默默看着長孫常宇,臉上滿是淺淺清愁,心底竟有一絲無奈不經意的悄悄蔓延,帶着淡淡苦楚。她知道長孫常宇所言不差,但可是心中還是異樣。

“娘娘,如今後宮難安,羣臣站隊,如果真到了勢力分裂的那個時候,那遭殃的將是天下百姓。娘娘可要三思啊……”長孫常宇繼續勸解着,知道在白芯蕊的心中,還是以天下百姓爲重,如若不然,那當初她就不可能陪着皇上回京。

果然,一提及此,白芯蕊的表情僵住了。確實,儘管自己足不出戶,但外面的風言風語已穿進鳳闕宮。傳言道是朝野羣臣依附衆位后妃,已慢慢形成對立的形勢,天下百姓人心惶惶,唯恐天下又將換一個朝代。

這些事情都是自己之前未曾料及的,她滿心投在平定後宮的動亂上,用她一個後宮之首的名義,和對閩皓揚的證明。

她本以爲她可以的,可是佯裝堅強真的勞累。她累了,本不屬於她的責任,她何必要擔負?!

過了半晌,白芯蕊終於啓齒,“好,本宮明日前去面見皇上。”

長孫常宇沒想到這麼快她就同意了,看來自己當時的賭注

壓的正確。他在白芯蕊沒有發覺的情況下,嘴角微微一絲異樣的笑,不過轉瞬即逝。

“娘娘英明!”

白芯蕊沒有再理會他,越過他的身邊向着殿門走去。

夜已經很深,她在擔憂着宋墨殊是否安全出了皇宮。如若他被閩皓揚的人抓住,那便不只是在宮外的府邸被軟禁的那麼簡單了。

她不知道自己當時自己對宋墨殊說過的話對,亦或者不對,不過她只是不想耽誤宋墨殊的真心,它真正屬於的人,應是夏嫣。

殿門外的庭落中雖不如殿內一般光耀,可依舊是燈火輝煌,月華流瀉渲染。白芯蕊藉着月色鋪陳的光路,一直至了水池畔的花叢之中。

白芯蕊蹲下身子,湊在花前若個孩童般,看着盛開的花瓣,眼睛一眨不眨,直直看了許久。

身邊無聲,抑或有聲她卻聽不到了,身邊無人,抑或有人她卻看不見了。

她緩緩閉上眼睛,周圍黑暗倏地消失空白,只餘眼前的花景獨現風采,柔軟飄逸,如絲錦浮,爭豔奪姿,競相開放,急欲展示自己的國色天香。

這是她的習慣,每日無聊煩擾之時,便獨自一人來這裡品嗅積雪花的花香。這個習慣已持續了十幾年,自兒時的那日在王府上初遇了閩皓揚開始。

可是閩皓揚不知,自己的這些習慣他都不曾瞭解。或許,宋墨殊說的不錯,閩皓揚對自己的在意還沒有他來的多。

可是,這並非讓她不愛的理由。

一陣風吹,帶來身畔水池上清淺芙蓉香。

無意間,白芯蕊眸間淚霧涌起,隨着花姿自眼角顫顫滴落。花上凝露,清澈照其魂,純淨顯其魄。

譬如我心。

如若當初,她選擇不會來,這一切會不會變?!

如今的他,如今的她。一朝身世大白於心,他的情,我的戀,輾轉反覆,逃避顧忌,是否還回得去執手相依?

翌日清晨。

天空烏雲密佈,黑壓壓的一片連綿至了整個天際。這個時辰,本應是曙光漫天,但近日天氣驟變,實屬異常。

儘管不曾下雨,但小徑上還是有一人正撐着一把油紙傘,而她身後則緊隨着一批侍衛,靠近一些的是一位宮女。

一行人正向着桃夭閣走去,細聞之,其中還夾雜着一人的抱怨,“娘娘,你看這天馬上就要下雨了,該坐着輦車出來的。”

“呵呵,本宮已久日不曾出鳳闕宮,今日也閒來無事,倒不如出來散散步,要不本宮悶出病來,那不壞了?

接下來,便是一陣淺淺的笑聲,而笑的卻只有她一人。

“娘娘,奴婢不是擔心你的身體麼?你要是累着了,奴婢就是有三頭六臂,都不夠皇上怪罪的。哎……”她看了眼正扶着的主子,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打頭的那人蹙眉搖首示意她,噙着的笑意卻在頰邊長久不褪。“顏兒,你要是再說話,小心本宮把你關進小黑屋不給你飯吃。”

顏兒嘴一撇,委屈地咬了咬嘴脣,不再說話。她心底卻“哼”了一聲,不過還確是無法不擔心主子的身體。她本就體弱,再加上今日的天氣不佳,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那……

還是不要想了,她剋制着自己亂飛的思緒,緊緊扶着主子的手腕,隨着她向着閩皓揚所在的桃夭閣走去。

暴風雨的前夕永遠是那麼平靜,端得令人心悸而壓抑。

白芯蕊進了桃夭閣,見殿門前正有幾人在把守,正是閩皓揚最親信的貼身侍衛。看來,他來這裡不止是爲了言歡,仍有一些沉重的味道。

“屬下參見娘娘!”那些侍衛一見是白芯蕊,儘管滿目詫異之色,但還是上前深深施了一禮。皇后被禁足在鳳闕宮,這早已是宮中無人不知的事情,怎她又突然來了此地,又帶着這麼多侍從?

還沒等他們明白過來,聽聞有個清脆的聲音柔柔說道,“皇上在這裡麼?”

那幾名侍衛對視一下,隨即目光又沉下,“回娘娘,皇上還在殿內就寢。”

“皇上不曾上早朝?!”

白芯蕊見天色正亮,早已過了早朝的時間,怎閩皓揚還在入睡?他自從當上了皇帝以來,還不曾耽擱過每日的早朝,今日又是怎麼了?!

其中一名侍衛極輕嘆了聲,不知該如何啓齒,“回娘娘,今日皇上確是未曾上早朝,屬下也不知爲何。只是皇上近日來還不曾出過桃夭閣,至於其中緣由,屬下全然不知,更無資格知道。”

白芯蕊知道問他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故不再詢問下去,立即轉移了話題,“那你先去通報一聲,本宮在這裡等候。”

“是,娘娘!”語罷,一名侍衛匆忙轉身進了殿門。不多會,殿門開了,透着門縫白芯蕊看見了殿內的一幕,頓時怔住!

不過隨即殿門重新關上,那名進去稟告的侍衛出來是滿臉愁色,“回娘娘,皇上,皇上他說,不見娘娘。”

白芯蕊並未聽見他的話,腦海中還想着方纔在開門瞬間看見的那些。殿內有兩個女子正在對峙着,互相撫着琵琶,閩皓揚坐在一旁中間一臉享受的笑意,根本不是什麼就寢!

“娘娘?!”白芯蕊身邊的顏兒見她愣神了,不由喚了她一聲。

白芯蕊醒過身來,臉上由優雅的平靜,變成深深的怒意。不知怎會產生這種舉動,她突然猛地一擡步,推開前面的侍衛,繼而一把推開殿門。

殿門的所有人彷彿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繼續着各種的軌跡。而白芯蕊這纔看清楚,她們在做些什麼。

對坐的兩個女子原來是新晉的兩名妃子,長相皆頗佳,幾分溫柔盈盈,明妍不可方物。她們各自奏着琵琶,眼神盯着對方,面上沉沉,似正在鬥着技藝。

而閩皓揚正手握酒盞,用一種戲謔的目光盯着兩個妃子,一邊欣賞,一邊飲酒,看上去甚是歡愉。

這就是他不上早朝的緣由,這就是他不見自己的緣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