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恆兒失蹤

煙暖杏園,花正發,雪飄香,江草綠,柳絲長。

白芯蕊身穿白色紗裙,腰間用水藍絲軟煙羅系成一個淡雅的蝴蝶結,墨色的秀髮上輕輕挽起,斜插着一支扭珠蝶形玉簪,未施粉黛,隻身一人在這園裡漫步。柳絮飄飛,腕上亦沾了幾朵,隨手拂去。

這些日子以來,白芯蕊幾次生死邊緣徘徊,終日臥牀實屬煩悶,見氣色好些便支開了顏兒,出來透透氣。

緩緩步入亭中,恰巧見閔皓揚懶懶的倒於椅上,輕合着眼,微風輕輕拂過,睫毛輕輕顫動,那一襲月白色繡金邊的袍子倒也襯得人有了點詩意。

白芯蕊不禁想要伸手觸碰那真實的人兒,也不知他是否入眠,只輕聲斂衣行禮,鬢邊垂下的細細銀流蘇晃出點點柔和光暈。

閔皓揚微啓眸子,像是不滿被擾了清靜,蹙眉望了白芯蕊一眼。

白芯蕊無畏地直視他的目光,冷靜的表情散發出一種自信的光采,那份不可逾越的無形傲氣,竟有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氣勢,竟瞧得閔皓揚也不知所措。

“王爺,這節氣易感風寒,在這外頭…”

“知道了。”閔皓揚揚手示意她不必再說了,起身庭外走去。

兩人並肩而行,卻各有心思,無暇這眼前春色。

閔皓揚並未入睡,一早就瞧見了她在這園裡閒轉,眼瞧着朝自己這亭裡走來,索性閉了眼裝睡。想起自己日前對她百般發難,以爲白芯蕊會悄悄的繞開。不想這女子越挫越勇般撿着刀尖上撞。

閔皓揚玩弄着手中扳指,輕咳一聲,打破了寂靜:“趙大夫近日可曾來過?”

白芯蕊垂首恭謹,略一遲疑,道:“妾身見身體逐日康好便不曾請入府中問診。王爺怎的無故問起他來?”

閔皓揚不知何時起,見她同自己說話就露出如逢大赦一般的警惕神色,眼瞼滑過一絲疼惜。他不急不緩的說,“李華生前些日子說瞧着趙大夫被劫入皇宮,後去他府中打聽,人是無礙的回來了,只道是朋友請去閒聊

了會兒。”

“王爺可覺着有何不妥?”她只當是家常小事。

閔皓揚也不知爲何會同她說起這事,實則他也未曾記在心上,或是剛纔白芯蕊那讓他意料之外的傲氣亂了他心緒。

“無妨。”閔皓揚眉目肅然,語氣中隱有燥氣。

“得空妾身再去問問?”白芯蕊試探的問了一句。見閔皓揚彷彿無意一般,也不再多言,她安靜的走在他身旁,心裡想着,如果以後不再有那麼多事端,能夠這樣靜靜陪伴在他左右,之前所受的苦,她便無悔。

“少爺!”

“少爺!”

耳邊隱約傳來參差不齊的呼喊聲,“是在喚閔恆嗎?”白芯蕊心下疑惑,念出了聲。

閔皓揚仔細一聽,果真不是。兩人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過去。見遠處一奴才,便叫住,“何事在此喧譁?”

領頭一見是閔皓揚,函首小奔了過來,道,“回秉王爺,夫人,今個兒一早,管事嬤嬤就來報不見了少爺,奴才們正在王府上下四處尋着。”

閔恆雖是孩兒,但乖巧懂事,斷不會因貪玩,不見了蹤影,只怕像了自己上回不慎跌落水池之中無人知曉,要是被拐騙了出府也不無可能。白芯蕊心裡緊張,本就有一段時日不見恆兒,思念心切之時又聞着這信,無疑心急如焚。閔皓揚瞧着她着急的模樣,彷彿無意一般,神色間卻是深以爲然,緩緩道,“指不定是跑哪玩去了。”這句話像是在慰藉白芯蕊,又像是在對奴才們說。

白芯蕊憶起幾天前王爺下令不許自己見恆兒,這回若請示了自己也一同尋找,擔心閔皓揚不得許可,便託詞累了回院中休息。

閔皓揚怎會不知她的擔憂,若是彩舞還在,她對閔恆的疼愛也絕不會低於彩舞。即允了她,“你且回院中等候消息,閔恆的事,本王自有主張。”

白芯蕊福身告退,待離了閔皓揚視線,提着裙邊,急忙轉向朝着閔恆庭院方向跑去。

晌午時分,李華生領着管事嬤嬤,匆匆往

軒袁亭趕。

“怎樣?可曾尋見少爺?”閔皓揚不等李華生站穩,就匆匆詢問。

“王爺,奴才們無能,把這王府翻了一邊,也不見着少爺。”李華生低着頭,不敢往王爺目光上撞。

“王府周圍可曾打探?”閔皓揚面色冷峻,語氣如平常一般淡淡,並不見疾言厲色,卻帶着無形的壓迫感。

“奴才這會兒也派了人悄悄在外頭打聽着,不敢聲張,擔心有心之人利用此消息,加害王爺。”李華生擦擦額頭上細小汗珠,小心翼翼的回話。

閔皓揚略點頭,對李華生後邊的嬤嬤道:“可是你日夜負責照顧少爺?”

嬤嬤急的音色顫顫,“回王爺話,少爺出生便由老奴日夜跟着,一點不敢怠慢。”嬤嬤知曉孩子乃是父母心頭寶,若真丟了滕王的孩子那對於自己可是掉腦袋的事。

“何時發現少爺不見的?”

“少爺近日睡眠總不好,時常夢中緊緊拽着老奴的手喚着母親,老奴心疼少爺啊,幾乎都是整夜守在牀頭,昨日見少爺睡的沉了,老奴也犯了瞌睡,怕少爺夢中醒來沒了燭光害怕,便換了根燭火,打了會兒旽,當時聽着打更聲,那已是後半夜了。”嬤嬤知道此事重大,一點不敢欺瞞,如實稟告了王爺,“今早兒睜開眼睛,只瞧見被褥敞着,四下尋找不見人,即刻秉了總管。”

閔皓揚心中一驚,當日自己心中氣急,生拉硬扯的分散了她們母子,一心想着是爲她好,用自己以爲對的方式護着白芯蕊,卻沒有顧及到這樣一個三歲大的孩子,在他心中,第二次與失去母愛,該是多麼的害怕與絕望,是他疏忽了。這樣一個孩子本該生活在父母無微不至的關愛下,是自己無能,給不了妻兒這樣的生活。

閔皓揚覺着心中愧疚,語氣稍稍緩和了些,“會不會是夜裡偷偷跑去尋找母親,失了方向?府中那些假山頑石之後可無仔細尋找?”

“王爺、王爺、奴才有要事稟告。”李華生正準備回話之際,又匆匆跑來一奴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