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琴諾沒有直接回到座位上,而是去了酒店裡的衛生間。
她之所以沒有在衛生間嘔吐,就是怕髒了這裡。因爲衛生間裝修的非常豪華,水晶玻璃門,嶄新如一的鏡子,還有高端的感應式水龍頭,水龍頭上還雕刻有精緻的花紋。
薛總果然是大手筆。杜琴諾笑着站在水池旁,將藥瓶和名片放下後,雙手伸到水龍頭下,清澈的水柱便噴涌而出,灑在她手掌間。
“杜琴諾。”突然,鏡子裡多了一個女人。杜琴諾猛然轉過身,被站在她身後的杜果果嚇得不輕。
她臉上的驚慌只限於一瞬間,很快便恢復了淡定。她隨意甩甩手,努力剋制住內心的衝動,朝着她嫣然一笑:“杜如墨,有事嗎?”
“要我說多少遍,我是杜果果!”杜果果神色一滯,隨即反駁道。
“杜如墨,我想之前在商場門口是我太急於把你帶回家,但現在不了。媽說過,當年只有7歲的你,看中爸有錢,可以滿足你的公主心,所以拋下我和媽跟他一起走,現在你再回到A市,我和媽也只當沒有你的存在。所以以後見到我請不要喊我,我並不認識你。”杜琴諾說得非常決絕,不帶半點停頓。讓杜果果的臉色倏地蒼白,她緊咬着脣瓣,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如果沒事,我先走了。”杜琴諾拿起一旁的名片與藥瓶,繞過杜果果向門口走去。
然而眼尖的杜果果突然瞥見了她手中的名片,還有熟悉的藥瓶,身體猛然一震,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上前扼住她的手腕,驚叫道:“煦,煦的藥瓶和名片怎麼會在你這裡?”
杜琴諾沒好氣地拍開她的手,回頭瞪了她一眼:“和你有關嗎?”
“有!煦是我的男人,杜琴諾,你別想着搶!”杜果果氣急敗壞道,她的聲音依舊稚嫩嬌弱,但發起威來活像個母老虎。
“沒本事看好你的男人,別誣賴在別人身上。杜如墨,你還不知道我和左煦的過去吧,你知道5年前我曾是他最愛的女人嗎?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你知道在牀上討他歡心,否則他也不會留你在身邊那麼久!”杜琴諾挑起鳳眸,凌厲的目光就如同毒蠍一般,讓杜果果連連後退,目光蒼涼而渙散,口中低喃:“不是,不是的!我和煦是真心相愛,纔不是像你說的那樣!”
“哦,是嗎?不過這一切也不關我的事。我只是告誡你幾句,對於你們腐臭的關係,我杜琴諾看不起!”甩下最後一句話後,杜琴諾一撩長髮,踏着高跟鞋居高臨下地離開。
杜如墨想和她這種在社會上跌爬模滾了5年的女人相比,實在太嫩。
“去哪了?我找你找了好久。”靳澤抓住杜琴諾的肩膀,急急問道。
“放手,你弄疼我了。”杜琴諾皺眉拍開他的手,繞過他身側坐在位置上,悶着頭繼續吃菜。
“慢點吃。”靳澤不知她心情爲何會變差,但也不過問原因,只是動作溫柔地爲她擦拭嘴角的污漬,溫聲道。
“琴諾,靳澤。”突然,面前響起曲溫如柔和的聲音,杜琴諾下意識放下筷子擡頭望去,不禁被她深深驚豔到了……
曲溫如一身大紅色無袖旗袍,精緻的花紋密密麻麻地繡在正中央,因爲旗袍沒有袖子,她那兩條蓮藕般白皙細長的手臂露出,顯得端莊大氣。精緻的小臉更襯托出她的美,眉眼彎彎,五官不經多少粉飾,反而顯得自然美麗,墨發被秀氣地挽起
,用一根古典的玉簪固定住,修長雪白的脖頸上掛着一條鑽石吊墜,那是薛梓墨在她生日的時候送的。
“哇……溫如你好美!”杜琴諾忍不住嘖嘖讚歎,與她深情擁抱了一個,“我要是個男人,一定誓死要把薛梓墨踹下去,然後迎娶你回家。”
“真愛開玩笑!”曲溫如沒好氣地嗔怪她一句,殷紅的脣角泛起幸福的笑意。
“哎?小泉弟弟也來了呢。”杜琴諾側頭看見小泉正眨巴着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她。她笑吟吟地蹲下身,揉了揉小泉的頭髮,笑眯眯道:“小泉真是越來越帥了!”
被誇獎後,小泉明顯羞澀了片刻,臉頰飄起兩片紅暈,輕聲道:“我也覺得這個大姐姐好漂亮,和媽媽一樣漂亮!”
“我叫杜琴諾啊,你不認識了?你的1週歲生日還是我籌辦的呢!”杜琴諾被他逗樂了,笑得明媚。
“真的?大姐姐好厲害!杜姐姐,我可以叫你杜姐姐嗎?”小泉眨着水靈靈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她。
“當然可以,你想叫我什麼都行!”杜琴諾爽朗一笑,眼裡滿是溺愛之色。靳澤默默守在她身側,觀察到她欣喜的神色,可以看得出她有多喜歡小孩。
突然,靳澤感到身後有人拍了拍他,回過頭去,一張清新婉約的少女臉正朝他甜甜地微笑:“是靳先生嗎?”
靳澤回報以友好的笑容:“是的,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想邀你去那邊喝一杯,你不介意吧?”杜果果笑得嫵媚,不禁讓靳澤有些意亂情迷:“當然好。”
兩人笑着並肩離開,杜果果輕輕側過頭去,脣邊漾起一個得意的弧度。
夜色深了,杜琴諾有些微醉,扶着大廳的圓柱,努力將身體支起:“該死的,靳澤去哪了……”她背靠圓柱,只覺得渾身無力。
“你沒事吧?”突然,耳畔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杜琴諾也顧不上看來人,直接撲到那人的懷抱中,雙腿一軟,將整個人的重量賴在他的身上,口中喃喃:“我累了,好想睡……”
“喂,別睡!”左煦不禁蹙起眉心,將昏昏欲睡的她攔腰抱起,“醒醒,你家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隨便……帶我去哪都好。”杜琴諾雙手下意識勾住了他的脖子,巴掌大的小臉靠在他胸膛處,就好似找到了一個溫暖的源頭,美眸微闔,直接睡着了。
“真是的!”左煦嗔怪一句,直接大步走向自己的車內,也沒有顧及同行一起來的杜果果。
坐回車內,將她小心放置在副駕駛座上後,他皺眉撥通了杜果果的電話。
這個女人,莫名其妙半天見不到人影。他心裡很是不滿,沒好氣地冷哼一聲。
“左煦?你走了嗎?我馬上出來!”電話那頭傳來杜果果嬌軟的聲音。
“你自己回去,我有些醉了,已經到家了。”左煦丟下這一句話後,直接掛下電話,按了“關機鍵”。
“左煦……”杜果果聽着那頭傳來“嘟嘟嘟……”的掛線聲,心裡涌起一陣委屈。
然而委屈只限是一剎那的,她望了望牀上睡得呼呼直響的靳澤,得意而陰險的笑容張揚在脣角。
從包裡拿出一把銳利的美工刀,刀鋒很尖利,泛着危險的銀白色光澤。
刀鋒緩緩劃過手腕,豆大的血珠頓時冒了出來,一顆顆落入潔白的牀單上,甚是觸
目驚心。隨着血流如注,她脣邊的笑意也愈發濃郁。拿出手機,咔嚓咔擦,將自己與靳澤,還有牀單上的血跡拍進了鏡頭之中。
一切準備完畢後,她冷笑一聲拿起包,隨意撩撥了下烏黑的秀髮,大步走出了酒店。
只要能讓杜琴諾那個賤人受到懲罰,她的心裡就涌起無限快感。
呵,杜琴諾竟然還有臉和她提當年?當年,只有7歲的她成績根本比不上8歲的杜琴諾,所以不知捱了母親多少的罵,但每次將她護在身後的人,是爸爸。那時她只有7歲,根本不懂何爲富裕何爲貧窮,只知道她會跟那個對她好的人離開。沒想到,她們這一對絕情的母女竟然……
杜琴諾搶走了她的媽媽,搶走了她的榮耀,現在竟又想搶她的左煦!
她如今也要讓杜琴諾嘗一嘗,失去心愛的人的滋味!
杜果果坐在計程車內,白皙的手指不禁緊緊攥住手袋,齒貝狠咬着脣瓣,眼淚在眼眶中不停打着轉,但硬是被她收了回去。
她不能哭,在任何面前,她必須堅強起來!
沒有媽媽的疼愛,她還有爸爸,還有左煦,她的背後有如此多強大的靠山,她有什麼可怕的?
銀灰色路虎車穩穩停在別墅門口。
左煦拉開安全帶下了車,走到車門另一頭,將杜琴諾從車中抱出。
她又變輕了不少,身上幾乎沒什麼贅肉,他甚至還覺得她的骨頭硌手。
他一邊朝別墅中走去,一邊低首望向她熟睡的小臉,就彷彿是一個小嬰兒一般,毫無知覺,毫無防備地被他帶回了家。
這幾年,她一定在社會上吃了不少苦,否則也不會頭戴“院長”這麼神聖的一個光環。
但何必呢?琴諾,爲什麼要這麼拼呢?你明明可以安心只做一個臨牀主任,或是醫務科長,都比院長來得輕鬆。
左煦在別墅門上輸下開門密碼,大步跨了進去。
張嫂一直在別墅裡做事,見到少爺回來了,忙點亮了燈,將桌上的菜拿去熱了熱。因爲少爺的胃子不好,而去參加這種婚宴酒席,一般都只有喝酒的份,菜其實吃不了多少。所以每次,她都習慣性地爲少爺準備好佳餚,至少他的胃子不會太空,胃病也不會經常犯。
然而當她不小心瞥到少爺懷中的女人時,不禁瞪圓了眸子:“少,少爺,她是……”
左煦看了她一眼,點頭道:“琴諾。她回來了。”說罷,急着走進臥室,將她安放在自己的大牀上。
“少爺,這真是太好了。杜小姐終於回來了,這樣你也就不用天天看着她的照片思念了。”張嫂是由衷地開心,笑得合不攏嘴。
左煦坐在餐桌旁,持起筷子開始吃飯,不由得瞪了她一眼,低聲道:“張嫂,這樣的話,別跟琴諾說。”
“爲什麼?少爺,她還沒有……”
“嗯。一切慢慢來。”左煦扒着飯菜道。
“好,希望您能成功吧。據我所瞭解,杜小姐真的是個很值得少爺您愛的女孩呢!”張嫂笑眯眯道。
左煦握着筷子的手不禁頓了頓,他從來沒聽到過張嫂這樣誇讚一個女人。以往他帶女人回家,張嫂總是沒好氣地說這個罵那個,基本上沒有讓她這個老人家滿意的類型。然而杜琴諾,是第一個讓她展顏微笑的女人。
“嗯,我知道。”左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續吃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