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峻的形勢已經迫在眉睫。
楚喬心思聰慧,看的比誰都清楚。
徐天祁知道再多的安慰也是徒勞,他最後只能作罷,悄悄離開了楚家。
錢婉英直到萬家燈火都滅了,都沒有從她和楚國雄的臥室裡走出來。
楚喬心裡不放心她,臨睡前去看了她一眼,見她只是安安靜靜躺在牀上睡覺,便也放心了。
回到房間,楚喬就房門反鎖,她拖着疲憊的身體在浴室洗了個澡。換睡衣的時候,她低頭看到了手上的鑽戒。
楚喬心中狠狠一痛,她下意識避開視線,不去看手上那枚戒指。
秦鄴是那麼期待這場婚禮,那麼真心實意地對待她。
可是結果呢?
現在這種情況,楚喬哪裡還有心思去考慮什麼男女感情,和秦鄴結婚更是不可能的——她現在自身危在旦夕,又怎麼可能再去連累另外一個無辜的人。
走出浴室,楚喬從櫃子裡拿了一個枕頭和一牀被子,牀被沈鈞睡着,她今晚要睡在牀旁的地毯上。
臨睡前,楚喬站在牀頭,低頭默默看面前的男人。
沈鈞安安靜靜躺在她的牀上。
他將近一米九的身高,躺在楚喬的單人牀上,顯得有些委屈。
他依然沒有醒過來,臉色蒼白,睡眼憔悴,除了胸口輕微的起伏,看上去幾乎像是一具新鮮的屍體。
“爲了我,值得麼?”
楚喬在心裡默默這樣說道。
她無聲的嘆息,視線落到沈鈞的身體上。
他沒有穿上衣,胸口裹着繃帶,在繃帶沒有遮掩的地方,有很多細小的傷口。
這些大大小小的傷痕經過歲月的沉澱,如一部史詩一般,鐫刻下了他半生軍戎生活。
楚喬擡手,指腹觸摸上那些傷口。
指尖觸碰到他身體的一瞬間,她眼底的悲傷突然轉變成驚懼。
隨即,她猛然彎下腰,將整個手掌貼上了沈鈞的身體。
涼。
冰涼。
像是摸到了秋夜外頭的樹葉的那種冰涼。
有那麼一瞬間,楚喬以爲沈鈞要死了。
她驚慌失措地將手放到他脖子上的動脈。
有跳動,很正常。
可是,這個不正常的體溫,又是怎麼回事?
楚喬伸手探進了被子,隔着褲子,她就摸出了沈鈞冰涼的腿。
被子裡也這麼涼?
一個小時後,當楚喬確定沈鈞心跳一直在正常範圍內後,她終於稍微緩了口氣。
就如徐天祁說的——沈鈞並不是一般人。
他體溫會在儀式完成後驟然變高,那麼現在出現低溫,是不是也是一種特定情況下,身體的條件反射?
是因爲他受傷了嗎?
這一晚,楚喬基本上徹夜未睡,她總是要隔斷時間去摸沈鈞的脖子,以確定這個男人過低的體溫不會導致他直接死了。
到了天微微亮的時候,楚喬聽到外頭有開關門的聲音。
那是錢婉英從臥室出來了。
又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外頭傳來大門的開關門聲。
這是昨晚徹夜未歸的楚國雄回來了。
楚喬兩眼失焦地盯着白色的天花板,聽着外頭偶爾傳來得拖鞋拖動的聲音、還有磕磕碰碰的小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