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拿過來!”“我先簽!”“蕭隊,給我!”動檢的隊員們紛紛搶着簽字,雲飛揚從蕭何吏手裡過紙一個接一個的遞了過去。
很快,動檢的八名隊員都簽完了,蘇銀忠臉色極難看地瞪着着那些簽字的隊員。
劉子輝看了蘇銀忠一眼,猶豫了一下,有些低沉地說:“在這裡躺着的弟兄們都是參加了那次戰鬥的,我劉子輝是什麼表現,賣不賣命!退沒退縮!我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在這裡,我只想說一句,如果現在是我在這裡躺着,我會籤的!”
林業中隊裡有幾個隊員在蕭何吏問的時候就喊着要籤,現在聽劉子輝一說,頓時又喊了起來:“雲隊,給我!”
雲飛揚連忙拿着紙和印臺走了過去。
這幾名隊員一簽完,剩下的隊員心裡就很有壓力了,也紛紛地簽了。
很快,林業中隊的隊員都簽完了。
雲飛揚把紙拿在手裡,走到了一名平素關係不錯的水政隊員身旁,把紙遞了過去,也不說話,靜靜地等着。
屋裡的目光都射在這名隊員身上,就見他猶豫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地看了蘇銀忠一眼,拿過紙簽上字,又按了手印。
雲飛揚衝他點點頭笑笑,又拿着紙走向了另一名水政隊員,這名隊員也有些爲難地簽上了字。
這次受傷的人員中水政僅有三名,所以很快就簽完了。
蘇銀忠臉色發青,也不說話,只是死死地盯着尤太華。
不光蘇銀忠盯着尤太華,蕭何吏、黃猛、麻子、劉子輝、雲飛揚的目光也都在盯着他,甚至全屋裡的人都在盯着他。
尤太華頭上有些冒汗,這種局面,非左即右,要麼籤,要麼不籤,根本沒有中間路線可走!可簽了得罪蘇銀忠,不簽得罪蕭何吏還有這幫人,可怎麼辦呢?
不簽得罪的人多,但或許這樣自己的這份人情在蘇銀忠那裡纔會顯得珍貴啊!尤太華反覆掂量着,並做出了傾向性的判斷。
“劉隊,你簽了嗎?”尤天華靈機一動,向劉子輝發問。
劉子輝一愣,隨口說道:“我又沒受多重的傷,我籤什麼字啊!”
“哦,”尤天華恍然大悟似得,用很輕快地口氣說道:“那咱倆差不多,我也沒受多重的傷,籤不籤都一樣,呵呵。”
劉子輝又好氣又好笑,原來在這等着呢,便說道:“哦,那我就簽上吧。”
尤太華一愣,心裡暗暗罵娘,嘴上就笑着說:“嗨,就咱倆這點傷,能追究人傢什麼啊,不夠惹笑話的,別簽了。”說完衝老婆擺了擺手:“不行,得去撒尿了,餓屁冷尿,真是一點也不錯,這天,太冷了!”說着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快出門的時候,黃猛冷笑道:“沒受什麼傷,還賴在醫院裡幹嘛,還不趕緊滾蛋,這個你怎麼不跟劉隊比了?”
這種模糊策略最怕被點破,其實誰都看得出尤太華選擇了蘇銀忠,但只要不點破,那表面上總還算沒傷和氣,最起碼沒有撕破臉,
但一點破,選擇也就赤果果地呈現出了,兩個當事人臉上都不好看。
尤太華惱羞成怒,可等他回過頭來準備質問黃猛的時候,卻發現好幾道憤怒和鄙視的目光射了過來,於是趕緊換上了笑臉:“黃猛,你說的對,正說到我心裡了,剛纔我還和你嫂子合計着出院呢,哎呦,不行了,憋不住了,回來再說!”說完一副着急模樣地向外疾走,卻不料與一個剛買飯回來正要進門的家屬碰了個正着。
連躲閃加被撞,尤天華踉蹌地得退了幾步,卻不小心碰到了麻子,疼得麻子哎呦一聲,
黃猛一瞪眼:“你眼瞎嗎!”
幾個人忙過去攙住麻子:“麻隊,沒事吧?”
麻子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這點傷算什麼,這都是皮外傷!心裡的傷才最疼,弟兄們,摸良心,如果讓蕭隊傷心,那我們還是人嗎?”
農業中隊的人本來就大多站在蕭何吏一邊,只是在等着尤太華髮話,誰知他卻拙劣地耍花招要躲出去,臉上便覺得很沒光彩,現在聽麻子一說,立刻就都喊道:“雲隊,來,我籤!”
“我也籤!”
。。。。。。
雲飛揚把籤滿姓名按滿手印的紙遞給了蕭何吏,住院的隊員除了尤太華全部都簽了。
蕭何吏看了一遍,把紙疊好放在懷裡,對隊員們說道:“不多說了,我替黑豆感謝你們,我會讓他來跟大家賠罪的!”
“沒事,蕭隊,你去忙吧。”隊員們七嘴八舌地說道。
蘇銀忠冷哼了一聲走了,蕭何吏和雲飛揚、劉子輝也走了,麻子和黃猛也回了特護病房,這邊的隊員們也開始吃飯,只有走廊裡的尤太華心裡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賭的這一把是否正確。
蕭何吏來到車上高興地給喬素影打了個電話,告訴她隊員們已經都簽字了。
喬素影也很高興:“你辦事還挺麻利的。”
蕭何吏笑笑:“你約約喬處長吧,晚上我請她吃飯,順便再催催她趕緊給公安局打電話!”
喬素影譏笑道:“用着人靠前,用不着人靠後,怎麼不請我?”
蕭何吏有些着急:“先別說這些沒用的,我一起請還不行嗎?”
喬素影正經起來:“電話我馬上打,但請不請得到我不能保證,你也知道像她這樣身份的人,一是不會隨便出來,二來請的人也太多,都是提前一週就得約。”
蕭何吏卻抱着幻想:“你試試吧。”
“好吧,”喬素影掛了電話,不一會又打了回來:“晚上她有好幾個場合,過不來,不過讓我告訴你她的手機,讓你給她打個電話。”
蕭何吏失望地“哦”了一聲。
喬素影聽出了蕭何吏口氣中的失望,便半生氣地寬慰道:“怎麼?還不滿意?我可告訴你,這個號碼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她要不同意,我都不敢告訴你!你也千萬別告訴別人!打完最好就刪掉。”
蕭何吏“嗯”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給喬曉紅
打了過去,還沒等說話,那邊就傳來低低的笑聲:“蕭隊啊……你們吃着,我打個電話……”
蕭何吏聽話筒裡安靜了,知道喬曉紅走了房間,便笑道:“您這麼大領導可別叫蕭隊,再說我也已經不是了。”
電話裡的喬曉紅帶着酒意笑道:“那我怎麼稱呼你啊,何吏?是不是太親熱了,小蕭?又顯得我太老了,格格……”
蕭何吏一想也是,不禁搖搖頭,高層次的人叫個稱呼都要這麼麻煩:“喬處長啊,字我都簽好了,您什麼時候方便給公安局打個電話啊?”
電話裡的喬曉紅嗤嗤地笑着:“我早上就已經打了,你隨時可以去領人了!”
“啊?”蕭何吏有點疑惑:“你怎麼知道我能讓隊員都簽上字?”
喬曉紅看來喝的不少,又嗤嗤笑了兩聲:“你不但是個傻瓜,而且是個法盲!難道你不知道有刑事責任的不能民事調節嗎?你那個簽字有什麼用?”
“啊?”蕭何吏禁不住又疑惑的啊了一聲,有點埋怨地說道:“那你還讓我找他們簽字?”
“嗤嗤…”喬曉紅笑道:“我是要看看你這個人到底怎麼樣啊!”
蕭何吏聽得一頭霧水:“什麼怎麼樣啊?”
喬曉紅說道:“第一,你不會算賬,爲一個老鄉人得罪一幫同事,賠本生意;第二,你太重感情了!有這兩條,我就已經可以宣佈你不適合在官場混了!不過大家能簽字,說明對你人性還不錯,還比較被認可。”
蕭何吏似懂非懂,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便索性不想了:“喬處長,那黑豆現在出來了嗎?”
“怎麼會出來呢!”喬曉紅嗤嗤笑着:“我告訴他們了,只有你去領才放人,你給他幫這麼大忙,當然人情要歸你啊!”
蕭何吏頭上有點冒汗,想得可真周到,爲了自己一個人情,黑豆又多關了一天!
“喬玉瑩把錢給你了吧?我都跟她說好了,要她把錢交給你全權處理,這兩個人情怎麼樣啊?你怎麼謝我?”喬曉紅的笑聲有些妖冶。
蕭何吏支吾着,沒敢把喬局長把錢給了蘇銀祥的事告訴喬曉紅。
“怎麼不說話啊?”喬曉紅繼續妖冶。
蕭何吏憋了半天,突然說了句:“你少喝點酒,對身體不好!”
話筒裡突然安靜了,沉默了許久,喬曉紅努力輕快卻仍顯低沉地聲音才傳來了過來:“何吏,謝謝你!”
蕭何吏連忙說道:“喬處長,您別這麼說,應該是我謝您,哪天您有空,我請您吃飯。”
“哈哈,好!說定了!我給你打電話!”喬曉紅爽快地答應了:“你給我打也行,這個手機二十四小時不關,號碼不要告訴別人,知道沒?”
“嗯。”蕭何吏感到無話可說了。
“……那……就這樣?”喬曉紅的最後一句變得很溫柔起來: “掛了,拜拜。”
蕭何吏掛斷電話,又疑惑地看了手機一眼,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