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十一,齊蒙一直都在QQ上等着和林沐聊天,只不過她從未出現過,他有些失落,從來沒有這麼期盼過開學的到來。等到開學第一天,齊蒙看到林沐元氣滿滿地出現在教室裡,覺得自己整個人也快樂起來了,南華的位置成了他每個課間的休息區,有時連南華都煩的看見他了,還經常轟他不要耽誤自己和王諾聊天。
南華覺得十一回來後的齊蒙有點奇怪,不僅是每個課間都來找他耍貧嘴,他對於每天中午的打球,也似乎沒有往常那麼積極了,反倒是中午經常要求去圖書館學會習,氣得南華已經拿球砸了他好幾次了。
“你丫那麼努力幹什麼?非要超過蔣涵拿第一啊,你有那實力嗎?”
“這不是最近要準備考試,得好好學習,聽說圖書館裝修後特別適合學習,我還沒去過呢!”齊蒙覺得自己說謊話的能力有限,尤其是在好好學習這件事兒上,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好在南華沒察覺到什麼,又一次把球扔在了他身上,語氣中透露着不滿:“少廢話,去什麼圖書館,那是你該去的地兒嗎?趕緊打球去,我就在這上面還能找點樂趣了。”
打球的間隙,齊蒙趁着去衛生間的功夫,去了趟圖書館,想要看看林沐在不在,他知道她中午常常和夏檸檸一起在這裡自習,結果正好碰到林沐和蔣涵拿着一摞文稿,從語文組辦公室出來,兩人有說有笑,好不快樂,看着那雙雙走遠的背影,齊蒙又開始失落了,只好回到球場,開始努力打球排解情緒。
“行啊你丫去趟衛生間回來這麼猛,等下我也去趟看看,真有這麼神奇?”
“少廢話,好好打!”齊蒙覺得南華說得對,也就籃球上還能找點樂趣了。
從十一回來後,林沐和蔣涵兩個人就開始忙校刊的事情了,在這之前,他們已經把稿件篩選完畢,林沐還私心地將自己寫的跟硫酸銅相關的文章放了最新的校刊徵稿裡,想要致敬化學老師華仔。文稿經過張老師的把關,也基本都沒有問題,所以一下學,兩人就一起騎着車奔向了出版社。這是林沐第一次獨立操作印發校刊,所以她格外興奮,一路上跟蔣涵講着開心有趣的故事,推薦着最近喜歡的歌曲,連帶着蔣涵的心情也陽光了起來。
那時的文稿還是要一字字的錄入,之前兩人已經操作了不少了,可到了印刷的地方,編輯師傅還要再次校對下,同時整理下排版,出版社的師傅很認真,知道他們是第一次操作,就把兩人帶到了一臺電腦前,讓他們先選封面。電腦上的封面琳琅滿目,兩人卻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同一個“綠色”封面,既欣欣向榮,又和校刊“盼”異曲同工,而綠色也是林沐最喜歡的顏色。
選完了封面,兩人又開始跟進排版,輪番校對,時不時地和對方進行確認,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因爲都是第一次操作,所以整體的進展比預期慢,林沐在蔣涵的提醒下,先給家裡打電話報了備,打完電話回來的時候,看到蔣涵在用她的電腦進行校對。
“師傅說另一臺電腦要先佔用,正好你也休息休息,我來吧!”
“好,那一會兒我來換你休息。”
對於蔣涵的要求,林沐從不會拒絕,於是她拿過蔣涵的隨身聽,坐在另一旁的沙發上,讓自己放空一下。
隨身聽裡傳來梁靜茹的聲音:
曾經自己
像浮萍一樣無依
對愛情莫名的恐懼
但是天讓我遇見了你
我初初見你
人羣中獨自美麗
你彷彿有一種魔力
那一刻我竟然無法言語
從此爲愛受委屈
不能再躲避
於是你成爲我生命中最美的記憶
甜蜜的言語
怎麼說也說不膩
我整個世界已完全被你佔據
我想我是真的愛你
林沐聽着歌,漸漸地睡着了,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蔣涵已經收拾好東西,站在她面前了。
“我睡着了嗎?”林沐睡眼稀鬆,慢慢從沙發上起來,發現耳機已經掉落,最近弄文稿,她確實有點累了,“對不起對不起,換我來吧!”
“不用了。”蔣涵緩緩蹲下,幫着林沐收拾好隨身聽和耳機,柔聲說,“弄得差不多了,看你睡得香,就沒敢打擾你,但已經8點了,再不回去,我怕叔叔阿姨會着急了。”
“那我們一起走嗎?”林沐揉揉眼睛,想要讓自己快速清醒。
“嗯,走吧,東西都收拾好了。”蔣涵把林沐的東西遞給她,兩人告別了師傅,一起離開。
“蔣涵,你的家不是這個方向,不用送我了,這條路我一直走,很安全。”
“沒事,我也很久沒在晚上騎車了,陪你走一段,而且……”說着,蔣涵擡起頭,看着天,感慨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說罷,蔣涵偏頭看向林沐,目光灼灼。她正遵循着蔣涵的建議,擡頭看向天空,遠處的月亮燦若銀盤,彷彿在指引着她回家的路,林沐衝着蔣涵點了點頭,輕聲迴應:“真美。”然後突然哼起歌來:
請讓我隨你去
讓我隨你去
我願陪在你的身邊
爲你擋風遮雨
蔣涵的心突然被擊中,他錯愕地看着林沐,而林沐沉浸在這意境中,沒有注意到他的狀態。
“這首歌真好聽,梁靜茹的感情如此飽滿,讓人聽一遍就沉醉於其中。”
“這是這張專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因爲它代表了一種被拯救的心境。”話說出口,蔣涵才驚覺今夜自己似乎有點失控,他不該說這麼多的,剛纔脫口而出的“今晚月色真美”,已經逾越了他的界限,畢竟他之所以開始關注夏目漱石,也是因爲她在文學社裡推薦了他的作品。
聰明如林沐,或許也發現了蔣涵的異樣,她看向蔣涵,歡喜地說:“你是想到了讓你心動的那個女生嗎?”
黑夜中,蔣涵的臉紅了,但是眼睛卻亮亮的,爲了掩飾此刻的心情,他快蹬了兩下車,不想讓林沐看到他的窘境。
林沐知道這或許將是蔣涵對她隱瞞的唯一的秘密,她沒有再追問,只是追上蔣涵,好奇地問:“心動是什麼感覺?”
蔣涵沉默了許久,終於還是決定對林沐坦誠相告:“就是她成爲了你生命中的一部分。”
“你又勾起我的好奇心了。”林沐不想讓蔣涵尷尬,忙又轉移話題,“蔣涵,你知道我爲什麼喜歡向日葵嗎?”
還沒等蔣涵的“爲什麼”說出口,林沐就已經快速做了回答:“因爲它永遠向着太陽微笑,陽光而樂觀。還因爲它的花語,是沉默的愛。”
蔣涵的心再次被擊中,這就是他一直以來的狀態,不打擾,默默地,去奉獻。
或許是因爲月色太美,氛圍太朦朧,林沐也開始吐露心聲:“雖然我沒有嘗試過心動的滋味,但在我看來,愛應該是沉默的,因爲太多說出口的愛,最後都會失去。”
或許不止是愛情,很多期望太多的事情,如果過早的張揚,也會落了空,林沐這些年有過太真切的體會,所以在重要的事兒上她更願意選擇沉默,只是因爲相比於得到,她更害怕失去。蔣涵沒有想到,陽光如林沐,竟然也會如他一樣。
“所以,我也理解你不會說出口,這本來就是自己的事兒。不過……”林沐狡黠一笑,看向蔣涵,“我猜讓你心動的人我認識,所以你不能透露。”
蔣涵突然一驚,車子沒有扶穩,險些倒下,他停了下來,林沐也隨之停了下來。溫柔的月光下,兩人靜靜地看着對方,蔣涵握着車把的手出了汗,難道她真的發現了嗎?一向謹慎如自己,今晚實在是過於忘我了。她那麼聰明,如果真的猜中了正確答案,保證不會說謊的自己,真的要承認嗎?
蔣涵正欲開口,林沐卻搶先暖暖地笑了起來:“所以我猜是咱班的!要不我們玩個遊戲吧,咱們班除了我一共22個女生,我每月猜一個,你就回答是或者不是,這樣到了畢業的時候就猜完了,說不定就能真相大白了。”
蔣涵鬆了一口氣,輕輕地點了點頭,回了聲“好”,算是答應了林沐的遊戲。因爲他知道,從她說出遊戲規則的那一刻,她就永遠不可能猜對了。看着她開心的表情,他覺得或許這樣也挺好,她得到了滿足,而他則守住了秘密。
林沐的家到了,那是他看過很多次的樓房,他看着她進院,她卻突然回過頭來,大聲說:“蔣涵,今晚月色這麼美,許的願一定能實現,希望令你心動的女孩兒也喜歡你!晚安!”
“晚安!”
蔣涵從書包裡拿出隨身聽戴上,繼續調到了《我是真的愛你》這首歌,這是他最近反覆播放的一首歌,卻百聽不厭。蔣涵蹬上車,轉身離去,他還要回到出版社,繼續校對文章。他多麼希望,林沐的許願能夠成真,可是今晚的對話也讓他知道,這或許只能算個祝福。這樣也好,他們還能是朋友,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