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色,真美!(二)

十一回來後,似乎每個人都進入到了忙碌的週期,物理集訓班的入營考試如期而至。檸檸坐在教室裡,深吸一口氣,意圖平復自己緊張的心情。她打開筆袋,意外發現裡面有一張字條:“加油,檸檸你是最棒的!快樂天使沐。”那個最後一筆上揚的“快樂”,是林沐的專屬標籤,每次看到,似乎都會不自覺的嘴角上揚,讓人覺得快樂起來,檸檸緊張的心情確實有所緩解,伴隨着字條放在筆袋裡的,還有林沐自制的幸運符,檸檸把它拿出來放到桌角,前面傳來卷子的沙沙聲,她知道,這一次是要真的拼盡全力了。沒有演習,直接就是決賽。

在她斜前方坐着的,是宋磊,何老師幾次勸他不用來考試了,但他還是一意孤行,不想搞特殊,看着他專注而認真的背影,檸檸的心漸漸地定了下來,她拿起試卷,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窗外傳來一陣陣呼喊的籃球聲,似乎想要打破這間教室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是南華在和王諾打1V1,齊蒙作爲裁判計分。王諾雖然很努力,但還是經常被耍小聰明的南華偷襲得手,南華則很臭屁地衝着王諾顯擺,王諾假裝發怒舉起拳頭,南華雙拳緊握,表現出告饒的樣子,齊蒙則在一旁哈哈大笑。最終南華還是過不了美人關,讓了王諾一個球,王諾抓住機會投進了,南華笑着鼓掌。一場玩鬧性質的比賽終於結束,兩人一起回到場邊,王諾把外套脫下別在腰間,南華從書包裡拿出兩瓶健力寶,呆呆地看向王諾,齊蒙走過去,雙手在他的眼前晃:“看什麼呢,看傻了都。”

“別廢話。”南華把健力寶遞給王諾,“班長,特意給你準備的健力寶,接着。”

王諾笑着接過來,大口大口地喝下去,齊蒙準備拿南華手裡的飲料,被他躲了過去:“你的在包裡呢,自己拿。”

“擦,爲什麼我的就是礦泉水?我也要補充能量。”齊蒙從南華包裡掏出一瓶礦泉水,還明顯是自來水對過的,氣得把書包扔到地上,“你丫就是……”

“重色輕友,咋了?”南華理直氣壯,“這水老貴了,當然要把最好的給我們諾諾了。你一個男的怎麼跟女的搶東西?”

王諾聽見南華叫自己諾諾,一口水下去差點沒嗆着,把喝完的空瓶子砸了過去,南華及時躲開。

“該,我說是把你丫那瓶給我,你別喝了。”齊蒙伸手,又搶了個空,南華趕緊一仰脖子,把水喝完了。

“你丫要是也是個美女,我天天給你買!”

齊蒙氣的追打着南華,而南華衝着齊蒙各種搞怪,齊蒙無可奈何,遠處的王諾看着,好氣又好笑,那一幕竟然讓她想到了小時候最喜歡看的灌籃高手,別人都喜歡流川楓、喜歡仙道,也都在議論宋磊到底是像流川楓,還是更像仙道,好像只有她與衆不同,喜歡有點臭屁的櫻木花道。

“班長,打完球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吧!特別地道的滷煮,北京獨一份!”南華又擺出了那幅諂媚的表情,期待地等着王諾的回覆。可卻沒想到,王諾不僅沒吃過滷煮,連滷煮是什麼都不知道,南華耐心地給她科普,說的齊蒙都餓了,王諾也心動了,她還沒有嘗過這樣的新鮮食物,正在她要答應南華的時候,宋磊出現了。

“打完了吧,走,回家。”宋磊從包裡拿出寶礦力水特,擰開瓶蓋,遞給王諾,王諾很自然地接過來,這是她最喜歡喝的品牌,那時和宋磊一起逛超市,他總是笑她,一排水裡隨便拿一瓶,準是最貴的,偏巧她愛喝的,也是最貴的,可對於王諾來說,只要好喝,她纔不在意價格呢。

“下次再吃!我先走了,拜拜!”王諾自然地從地上撿起書包,遞給宋磊,兩人向停車場走去,“你怎麼還考啊?”

“當然要考了,要公平。”

“你就是這樣,一點都不懂得通融。我不管,這次你要好好照顧我們檸檸,必須讓她通過。”

宋磊笑笑拍拍王諾的頭:“你是要讓我走後門嗎?”

王諾倔強地擺擺手:“那也是有實力的後門!”

看着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南華從興致盎然變成了意興闌珊,他喃喃自語道:“公主,最終還是會和王子在一起……”

南華拿起書包,也準備回家了,齊蒙追上來:“你說的那家滷煮在哪兒,走,咱倆吃去啊!”

“走,吃去!不過我今天沒帶錢,得你掏錢了。”

“你丫沒帶錢說什麼請王諾吃飯啊!”

“廢話,請她吃有錢,請你沒錢!”

齊蒙覺得自己一定是交友不慎,一個重色輕友到了極致,一個眼裡除了學習考試競賽沒有其他,武俠小說裡說好的江湖義氣呢?現實世界全是騙人的,重視兄弟情的代價就是,吃虧的總是自己。算了,這次就當花錢買個教訓吧!

考試結果公佈的那天,檸檸的手心裡全是汗,她不敢看結果,還是林沐幫她看了後,激動地抱住了她:“檸檸,恭喜你!通過了!你達成了自己的心願!”

檸檸的身體在顫抖,她不敢置信地打開成績單,看到了通過的消息,一剎那間,眼眶竟然蓄滿了淚水,她知道,那是開心到極致的標誌。

林沐拉着檸檸跑去M記慶祝,請她吃了最愛的甜筒,檸檸第一次發現甜筒比她想象的要甜蜜那麼多倍。隨着集訓隊名單的確立,需要購買的書單也一併出爐,檸檸盤算着手裡的錢,買了書後原本預計給林沐買生日禮物的錢就不夠了,可回家跟母親要錢,是檸檸最不願意做的事兒。

晚上回到家,母子三人一起吃飯,母親把雞腿夾到了弟弟的碗裡,滿臉笑意地招呼着他快吃,檸檸猶豫許久,終於開了口:“媽,我考進我們學校物理集訓隊了,需要買些參考書……”

“哦,對了,你高阿姨前幾天說她家有些高考後剩下的書可以給你,到時你先看看去,能省點就省點,媽賺錢也不容易。”

檸檸想說的話堵在了嘴裡,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不行就先去圖書館借一部分書,手抄一下,林沐的禮物錢還是要留出來的。

“媽,我代表我們學校參加市裡運動會,需要買雙運動鞋,最新款那個就行。”

“兒子真棒!吃完飯媽給你拿錢去啊,買鞋可不能省,挑個最好的。”

雖然從小到大這樣的事已經習慣了,但在這一刻,檸檸還是有些繃不住了,她快速地把碗裡的飯吃完,就回房間學習去了。她理解母親照顧他們姐弟倆的不易,但她更知道,唯有好好學習,自力更生靠自己掙錢,才能徹底擺脫這不平等的一切。

忙碌的一週終於過去,林沐週末登上QQ,才發現齊蒙給他發了好多消息:

“我今天去千忘山了!又走了一遍學農的路線!還想起咱們那時候!”

“今天我們開車路過了上次咱倆坐公交的那個車站,其實還有其他路更近!”

“對了,咱們上次一起走的那條路葉子都有點紅了,可好看了!”

“林沐,你在線嗎?我跟你說,那條路上的紅葉真的好看!”

“對了,今天我家大羅的皇馬首秀!晚上我一定要熬夜看球!”

“棒呆了!大羅替補登場進球了!大羅不愧是大羅!”

“林沐你現在還看球嗎?現在大羅在皇馬,所以我也是皇馬球迷了,咱們可以一起看球了!”

林沐一條條看過去,彷彿齊蒙就在自己的耳邊碎碎念一樣,那份快樂也感染了她,她回覆:“一個假期沒登錄QQ,纔看到。”

“那條路有紅葉嗎?好想再去看看。”

“世界盃過了,確實一直沒怎麼看球了,要撿起來,一起看皇馬比賽!”

“好呀!今晚就有比賽,一起看嗎?”

齊蒙似乎是在QQ上等着林沐一樣,一看到她的回覆,就迅速做出了迴應,開始給她科普起來皇馬的比賽時間和場次。只可惜西甲都是北京時間凌晨0點之後,對於林沐來說,熬夜是老林的禁區,她只能拜託齊蒙幫忙看比賽,然後第二天早上看新聞了解賽果了。

“平時的小比賽可以不看,但是皇馬對巴薩的比賽還是要看的,強強對話!到時我告訴你時間。”想起那時一起看世界盃的快樂,齊蒙突然有了新的心願,希望能夠和林沐一起,熬夜看場皇馬的比賽,只爲享受那份未知的快樂。嗯,心願好像有點多,那就慢慢去實現吧!他堅信,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都可以實現的。

“齊蒙,你的家人不會對你管的很嚴厲嗎?”

“當然不會了,我爸媽支持我的一切愛好,我爸有時還陪我一起熬夜看球呢!在他們眼中,我只要開心快樂就行。再說了,我也不是小孩兒了,我認爲對的,就要堅持自己的想法,他們大人也不是都對啊!”

有時候,簡單的文字也能帶來感情的強烈波動,林沐看着齊蒙的回答,想着自己的家庭,突然好生羨慕。老林是屬於中國典型的傳統家長代表,從來不會認爲自己有“錯誤”,孩子必須且只能有服從自己命令這一個選項。可什麼時候,林沐自己也能夠享受一把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兒,或自己認爲正確的事兒,而擺脫老林的束縛呢?林沐突然有點憧憬這一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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