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似乎有些刺眼。林沐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坐在出租車上了,路旁的景色提醒着她,現在是2015年。
她有些恍惚。
“師傅。”林沐探過身去,着急地詢問着,“咱們是去哪裡?”
“燈市中學啊姑娘,不是剛上車你說的嗎?有變化嗎?”
“沒有沒有。師傅您繼續。”
林沐身子向後躺去,卻發現有個硬硬的東西,是身旁的包裹,打開,還是熟悉的校服,她仔細看了看袖口,那個淺淺的“M”一如記憶。她放下衣服,開始陷入了沉思。
之前發生的事如過電影般清晰的再現了,一起看世界盃的快樂,學農時的生日,以及化學課上突發的意外,種種種種,都是當年經歷過的事兒。林沐已分不清剛纔的那是夢境,還是真實的發生。一晃快13年過去了,雖然當時很多的細節都記不清了,可那一天心動的感覺卻恍如昨日,以至於這麼多年過去,那雙會發光的眼睛,仍是她記憶中最美好的存在,只是她沒有想到,如今再看到那雙眼,她還是會像當年一樣心動不已。
“如果回到過去,可以彌補遺憾,你最想做什麼?”林沐還記得,她當年到媒體實習時,主編交給她的第一個採訪任務就是這個選題。那時剛好有一部很火的電視劇播出,講的是2060年的人穿越到2006年的故事,雖然穿越的情節是高科技內容,但故事卻引發了很多人思考和討論,如果真的能有時空旅行,該做些什麼?林沐很認真地做了功課,也採訪了很多人,可最後出來的成片還是被主編批評了——原因是沒有情感。在主編看來,林沐只是機械性的完成了採訪,卻根本沒有深刻地思考爲什麼要做這個選題,採訪的這些人又爲什麼要這麼說,背後隱藏着怎樣的故事。她猶記得當時主編只問了她一句話:“林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讓你回到過去,你會願意回到那一刻,最想做什麼?想清楚了這個問題,你再重新梳理你的採訪和文稿,或許就會有不一樣的感覺了。”
她被問的啞口無言。林沐知道自己不是不想,而是不願意想,因爲答案太過於明顯。她想回到高中,去彌補自己錯過的一切。那一年,因爲發現了她的古怪,父親採取了強制手段,修改了她的志願表,讓她去到了文科班,而按照燈市中學的慣例,文科班在另一所教學樓裡上課,忙碌的學業讓她很少有機會去和理科班的好友們碰面,而每到下學時分,母親會準時守在學校門口,等着她回家,那一年因爲學業和家庭的雙重壓力,林沐過得很不開心,更讓她難過的是,因爲不能經常碰面,他的身旁有了新的女生,雖然他很堅定,但自己的不安全感給了別人可乘之機,後來那個女生用盡了一切手段,讓她在這場還沒開始的戰役中輸得體無完膚。失去了愛情的林沐,也同樣沒能獲得前程。那一年,她一直心心念唸的T大那個專業只招收理科生,所以學文讓她最終沒有辦法選擇理想的大學,於是她爲了心儀的專業選擇了另一所高校,可高考的失利讓她最終連最想要的專業也沒有保住。她還記得2004年的那個夏天,是整個人生中最至暗的時刻,她一個人關在屋子裡,三天三夜沒有吃一口飯,最終在父親的強迫下,吃下一口東西后就全吐了,短短一週時間,她瘦了5斤。她斷了和所有人的聯繫,也封閉了自己,以至於直到現在還母胎單身。好像從那時起,她就患上了一種“情感潔癖”,不願意隨隨便便開始,可想要再找到一雙熾熱的雙眸,能夠讓人義無反顧的淪陷,或許比登天還難。
所以,如果重新回到高中那一年,她會把命運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裡,選擇自己想學的理科,去想上的大學,陪在好友身邊,義無反顧的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不求長長久久,只願了無遺憾,同時反擊陷害過她的綠茶。
“姑娘,是這裡吧?”
車已經停了很久,師傅忍不住問道。林沐擡頭看到“燈市中學”幾個字,拿起校服,感謝了師傅,衝下了車。或許再走一遍,就知道之前的一切,是不是夢境了。林沐穿上校服,逆着人羣來到了鞦韆旁,她伸出手去摸了摸,發現鞦韆下面什麼也沒有,林沐依稀記得之前鞦韆下面有張字條,讓她天台見,反正也要重走一遭,不如就再試試吧!
林沐緩緩地向天臺走去,心裡卻在默默地盤算着,如果真的回到過去,她該囑咐自己什麼?又該如何囑咐才能傳達給2002年的自己?林沐雙手插兜,突然摸到校服兜裡有一根簽字筆,她靈機一動,開始邊思考,邊在手上寫字。第一次心動是在2002年的冬天,後來他表白,是在2003年的夏天,可那是一次失敗的案例。那時特別的巧,她臨時把QQ借給了喬米,所以他的表白被喬米陰錯陽差地看到了,雖然喬米告訴了她,但是因爲自己沒有親眼見證,所以沒有作數。他鼓起勇氣,本想當面表白,可再之後疫情突然襲來,全校停課,他們失去了最好的機會。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天台,林沐突然想起之前在這裡,似乎有人會在身後呼喚她的名字,所以這一次,她決定背對着操場,看看究竟是誰在她的身後。林沐有些忐忑,可是等了許久也沒有人出現,直到她聽到操場有衆人驚呼的聲音,驀地轉過身去,發現慶典已經接近尾聲,天上都是剛剛放飛的慶祝的氣球,而恰巧有個粉紅色的氣球到了天台這裡,正在緩緩上升,更令林沐驚訝地是,氣球裡有張紙條,上面寫着四個字:我喜歡你。
林沐滿是驚訝,伸手去夠氣球,正在這時,身後再次傳來男聲:“林沐。”
林沐握住氣球,再次回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