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從來沒有如此期待一門成績的出爐。下課鈴打響,一想到下節課就是化學課,將要發佈之前考試的成績,林沐的心也跟着懸了起來,可是又帶點小雀躍。這次的化學考試整體難度適中,大家都慢慢找回了對化學的信心,連南華也難得輕鬆了起來,一下課就神神秘秘地,開始在班裡大肆散佈消息:“聽說了嗎?重大新聞!Big news!”
這英語發音要是讓從倫敦回來的英語老師聽到,估計又得氣的讓他閉嘴。王諾凌厲的眼神掃過來:“怎麼,又要開始散播謠言了?”
“班長大人在這裡,小的哪兒敢啊?”南華又露出了諂媚的笑容,“是真的,絕對是大事!”
齊蒙一聽,來了精神,有點迫不及待,催着南華快點說,南華故意壓低了聲音:“市長要來咱們學校視察了!”
衆人驚愕,雖說燈市中學輝煌這麼多年,來來往往也有不少大領導出席,但市長親自來視察,對於學生們來說確實是件新鮮大事,往常只有在電視上才能見到的大人物,即將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衆人都有點不敢相信。
“絕對保真!就是雀哥要參加的那個航模比賽!”
王諾不以爲然:“所以呢,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這種從小長在大領導身邊的,不會理解我們這種普通小民見到大人物的心情。”南華撇了撇嘴,還要繼續說下去,鈴聲響起,華老師已經笑着站在講臺前了。
“大家這次考得都不錯,我提議集體先爲自己鼓鼓掌。”華老師笑眯眯地看着臺下的學生們,熱烈的掌聲瞬時響了起來,在掌聲中,華老師把卷子發了下去。
南華看到自己得了69分,開心地拍了下桌子:“牛逼,及格了!華仔萬歲!”他正要向旁邊的蔣涵炫耀,卻不小心看到蔣涵卷子上鮮紅的“99”分,瞬間失落了。
“蔣涵你99分是不是人啊,我靠齊蒙你丫怎麼都有77分,行不行啊,你不是最後一道大題都沒做嗎?妹,我看看你多少分,找找安慰。”
此時林沐手裡拿着卷子,一動不動,南華拍她也沒有反應,他起身,一把奪過林沐手裡的卷子。
“怎麼着,分太低,看傻了?我擦,85分,林沐你抄的時候注意點,分數別太假了!”
林沐從南華手裡奪回卷子,慢慢地把它壓平,開心地看着上面鮮紅的分數。她纔沒有作弊呢,這一次的化學考試,自己可是準備的非常充分,每天大把的時間都花費在化學學習上了,當然林沐也感謝華老師教的好,很多以前嚴老師會一筆掠過的小點,華老師也會掰開了給他們講,讓她能夠充分地理解每一個步驟。
華老師清了清嗓子,再一次露出和藹的笑容:“這是我教大家以來的第一次測驗,也感謝大家的配合,都有進步。雖然這次的題不難,但是想拿高分也不容易,正好我也表揚表揚前幾名的同學,也熟悉一下大家。這次化學測驗的第一名,蔣涵,恭喜恭喜,你就不用站起來了,老師認識,將近滿分,非常棒!”
“第二名,夏檸檸,這次有一道題,全班只有檸檸同學做的是最標準的,拿了滿分,女同學還是比較細緻的,大家要向她學習。”
伴隨着掌聲,陸續有人站起來,直到華老師公佈第五名:“林沐,第五名,站起來老師認識一下。”
本來有些興奮的林沐卻因爲華老師再次沒有記住她的名字而有些失落,華老師眯着眼睛,定睛看了下,笑了:“我要道個歉,這是我第三次沒有記住林沐同學的名字了,林沐同學很不錯,看來上次的鼓勵很有效,我也看了下你之前的成績,進步很大。有什麼秘籍可以分享給大家嗎?”
林沐的心裡不停地在說秘籍就是您,但話到嘴邊還是變成了:“刻苦學習,不不不,主要是……華老師教的好!”
全班鬨笑,林沐也不好意思地坐了下來,華老師轉身從桌子上,拿出了個小瓶子:“感謝林沐同學的認可。看到你們成績進步,就是我最大的安慰了。前五名的同學,我給每人準備了一份禮物,是一份小的硫酸銅標本,非常少,無傷害,但是大家也別打開吃啊。”
這一次的笑容伴隨着羨慕的聲音,林沐昂首挺胸上臺領了自己最喜歡的禮物,開開心心地把它放到了筆袋裡,認真地開始聽華老師講題。
今天註定是值得銘記的一天,除了化學考高分、被華老師表揚、收到硫酸銅的禮物外,林沐還被於晶安排了一個大任務,在航模比賽當天,接待市領導。高二四個班,每個班選出一名女生,分爲兩組,一組兩人,和林沐分在一組的,是一班的魯榴柳,她們兩個人負責在休息室門口簽到。在於晶辦公室,是林沐第一次和魯榴柳說話,是魯榴柳主動的,她衝着林沐展顏一笑,極具魅力,一剎那間林沐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女人味。
“林沐,你可以叫我六六,當天一起加油!”好看的人,好像連聲音都酥酥的。林沐覺得,沒有男生會不喜歡這樣的女生。
航模比賽那一天很快來到了,學校裡張燈結綵,到處都是歡樂的氣氛,操場上還拉了橫幅,上面寫到:熱烈歡迎市領導蒞臨考察!二班的凌新雀,首次代表學校參加比賽,一臉緊張,齊蒙經過他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加油。人生的榮耀有很多種,在齊蒙看來,哥們拿獎,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種,比他自己得了榮譽還開心。
操場上熱熱鬧鬧,另一邊,林沐和魯榴柳在教學樓的接待室門口,卻有些冷冷清清。兩人剛剛換上學校發的禮儀服,正在各自整理着衣服,林沐從鏡子裡看到魯榴柳凹凸有致的身材,再看看自己好像未發育完全的樣子,一瞬間不知道爲什麼於晶會選她代表二班參加這麼重要的活動。兩人站定在簽字臺前,還是魯榴柳先開口打破了沉默:“沐沐,我可以這麼叫你吧?你待會能多幫我盯盯嗎?我昨晚沒睡好。”
“可以啊!”林沐脫口而出,有時她覺得自己也是個“好色之徒”,好像長得好看的女孩兒說什麼,她都會無條件答應,比如王諾,比如喬米,再比如魯榴柳。
“你真好。”魯榴柳攬住林沐的胳膊,“你以後有什麼需要也可以找我。”
“您好,是在這裡簽字嗎?”魯榴柳站直,笑着把筆遞了過去:“請您簽字。”
一瞬間,她的手停在了空中,同樣停住的,還有那個笑容。
對面的男士也愣住了:“榴柳?”
魯榴柳面不改色,依然冷靜地重複着:“請您在這裡簽字,簽完字,拿完資料,就可以進屋子裡等候了。”
“榴柳,你們還好嗎?”中年男士一臉關切,但魯榴柳卻把一切交給了林沐,甩手離開了簽字臺。林沐有點尷尬,還好後面大部隊來了,林沐看到一羣人簇擁着市領導直接進了屋子,中年男士也跟着一起走了。
外面陸續有人簽字,屋裡的聲音也陸續傳來:“宋磊這麼優秀啊,回去我得好好問問老宋,他部裡這麼忙,還怎麼能把兒子培養的這麼優秀?哎,我那兒子不行啊,估計今年考不上燈市……王諾也挺好的吧?他們都是一塊兒長大的……”
斷斷續續的對話中,林沐終於知道了王諾和宋磊的家底兒有多硬,也知道了來之前別人說這裡是“貴族學校”是真的名不虛傳。她突然想起來於晶說如果簽到完成了,就讓她去接待室幫忙,她收拾了下桌面,正要進去,領導們卻從休息室出來,奔向會場去了。林沐看到剛纔和魯榴柳說話的男人,往這邊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隨着大部隊的離開,外面操場上開始熱鬧起來,林沐聽到報幕員已經宣佈活動開始了,而她這邊的工作,就算順利完成了。把東西收拾好後,她就可以歸隊,說不定還能趕上看雀哥航模的“飛天”表演。
正在這時,魯榴柳回來了,好像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她只是去了一個衛生間而已。看着林沐收拾,她也沒有幫忙,只是若有所思地突然開口:“沐沐,你相信男人嗎?”
這話有點沒頭沒尾,林沐不知道該怎麼接,她是一個安全感很低的人,所以完完全全的信任一個人,似乎有點難,沒等她回覆,魯榴柳又上前拉住林沐的胳膊,輕聲說:“沐沐,不要輕易相信男人,把真心放在他們身上,會吃虧的。千萬不要認真。”
林沐看着眼前的魯榴柳,那麼的成熟,好像過早經歷了歲月的風霜。後來她才知道,魯榴柳的父親,爲了工作,很早就離開了她們母女,她從小在一個沒有父愛的家庭里長大,所以她說得那些話,好像也就能夠理解了。只是沒想到,多年後,那些話真的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