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嚇傻了,分不清這是鬧鬼還是詐屍。此時,人們都已經想不起來上面缺口處還有個說不清的東西對我們虎視眈眈,我們只是傻了一樣等着石棺裡的‘人’有所舉動。”
“四周一時靜的可怕,這種前有猛虎後有惡狼的尷尬局勢,讓人的心神在短時間內幾經波折。不是吹的,我小米平時饒是膽大,見了這陣勢也差點蹬了腿,其他的人明顯也好不到哪裡去,尤其是王隊,間歇性的一哆嗦一哆嗦的,嘴裡還低聲重複着一個字‘鬼’。”
“那幾個先前昏倒的考古隊隊員此時也悠悠醒轉,都捂着摔疼了的身體呲牙咧嘴,半餉後,努力揉了揉有點發花的雙眼一瞧,看到石棺裡的異樣,一聲慘叫後,又昏了過去。”
“正在我要感嘆吾命休矣的時候,石棺裡的‘人’卻做出了讓人不解的事情——他也在揉眼睛!難道是他沉睡了太久,眼睛也迷糊了?”
“緊接着發生了更離奇的事——他捂着腰說了聲‘疼’。”
“這讓我們頓時覺得無法理解,怎麼着和電影小說裡的鬼差的這麼多呢?”
“考古隊的隊員此時也緩過了勁,把暈過去的同伴都叫醒扶了起來,然後都大眼瞪小眼,想不通看不透這是個什麼情況。”
“我仔細一聽這聲音還真熟悉,爲了驗證這點我大着膽子走了過去。”
“不出意料,石棺裡的‘鬼’真是虎子。”
“看清後,我像泄了氣的皮球,直接坐在了地上,虎子也明顯看清了這處境,又發現他自己一絲不掛,還躺在石棺裡,馬上就被眼前的事驚呆了。其餘的人也發現了石棺內的是虎子,都不可思議的看着他,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更不明白是怎麼個邏輯。”
“王隊氣的嘴脣發抖,臉色也變了幾番,大喊道‘趕緊出來,你想嚇死人麼?你們還怕成個什麼樣子,我就說麼,這世上哪有什麼鬼呢。’話剛說一半,王隊就突然打住,似乎想起什麼,擡頭看向了上面缺口處,我們也突然想起,隨着他的目光看去。”
“什麼都沒有。”
“然後王隊像印證了什麼似的,紅着臉激動的接着說道:‘看,都說了世上沒鬼了吧,怕什麼呢!看你們那出息!’王隊胸有成竹的樣子,像是給考古隊的隊員們都打了針強心劑,又不見了那在缺口處的‘女鬼’,石棺裡的也只是虎子,於是大家都鬆了口氣。暗自覺得一切未必是真的,而我卻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王隊看到大家都輕鬆了很多,繼續道:‘還愣着幹什麼呢,你們都是自己嚇自己,看我,我就沒怕!我就不相信有鬼!我們是考古工作者,我們的工作就是研究歷史,我們相信的是科學!’雖然我很鄙視王隊說他沒怕這句話,因爲那會兒第一個被嚇趴下的就是他。但我不得不佩服他話語中的煽動力,此時明顯考古隊的隊員已沒有了先前那麼害怕的神色,只是都有些爲之前的表現感到臉紅。”
“王隊滿意的看了看現在的效果,指了指石棺,示意衆人把虎子弄出來,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在這時,於是衆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石棺上。”
“什麼都沒有。”
“虎子呢?我脫口問到,但沒人回答我,因爲誰都不知道。”
“大家再次緊張了起來,目光都緊盯着石棺,可是沒有一個人敢去看個究竟,連王隊這個剛發表完沒有鬼的演講的人都不敢有所妄動。我們只是把手電一一掃過了墓室的每一個角落,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發現,沒有虎子,也沒有女鬼。”
“巡視一圈後,我們又把手電一起照向了虎子最後呆着的地方——石棺!”
“‘啊!!!’我不知道是誰先叫了起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叫了沒有,也似乎大家都在叫。”
“一羣大老爺們兒發出了女人扯着嗓子的尖叫聲。”
“那‘女鬼’坐在石棺裡,還是用只有眼白的眼睛盯着我們看,嘴角還是陰森森的笑。”
“而此時的我就站在石棺旁。”
“我心裡突然跳出一個念頭,就是‘跑’,可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無論使多大的勁,都不能動彈分毫。”
“我們又和‘女鬼’陷入了尷尬的對峙局面。”
“良久,我也不知道具體過了多久,當時的我已經完全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也不知道是誰先反應了過來,扯着嗓子喊了聲‘跑’。在當時的情況下,這就是一個必須服從的命令,這就是發令槍,它也徹底換回了我身體的控制能力。於是大家都像領旨一樣,爭先恐後的跑,沒命的跑,跑到缺口處的時候像猴子一樣的往上竄。人在受驚過度的情況下都會失去理智,但也激發了潛能。王隊竟然直接就跳了上去,用手勾住了缺口處,像翻牆一樣,一使勁就上去了,這不得不讓我對50多歲的人有了全新的認識。”
“我們七零八落的爬上了墓室一層,然後又一起往礦井上爬,你推我擠,有的抓不住繩子的就一把扯住了爬在上面人的腿,上面那人一看,好一招扯後腿啊,慌了神,急了眼,又害怕女鬼追來,直接一腳就把同伴踹了下去。還有的直接上去後就把繩子隔斷,也不管爬到半中央的同伴摔得哭爹喊娘,直接滅了後面人的活路。摔下去的人沒法,只能找另一根繩子接着爬,看到有人爬在自己前面,心想,你們不仁,別怪我無義,扯着前面人衣服,一把就扔了下去。人性的醜惡在此時暴露無遺,初下墓室是時那種團結互助消失的沒有一點影子。”
“場面混亂到了極點,以至於我感覺過了很長的時間,可真爬上礦區的卻沒有幾個,幾乎都還在墓室一層,我不是不想往上爬,也不是不怕女鬼來索命,只是急也沒辦法,根本沒有我能擠進去的地方,隨着場面越來越混亂,我無意中被擠到了虎子和我賭氣後獨自去的那個角落。”
“在我一愣神的時候,感覺踩到了一團肉呼呼的東西,我嚇了一跳趕緊閃開,用手電筒一照,發現竟然是虎子,他處於昏迷狀態,可衣服卻完好無損的穿在他身上,感覺就像他根本沒有換過地方,而是一直在這裡。”
“我覺着這事犯着邪乎,但又沒時間細想,只有等先逃脫這裡再問虎子也不遲,不急猶豫,我立馬用登山繩把虎子像糉子一樣綁在了我的背上,揹着他,加入了喪失人性的人羣中,努力向礦區爬去……”
聽完小米的講訴,我似乎身臨其境在那種潮溼陰冷的古墓中,充滿未知,處處危急,步步爲營,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所以小米接下來說的怎麼怎麼爬上礦區,如何如何擠進升降機出了礦區我都一句都沒聽到。
最後,還是虎子推我一把才把我從震驚中喚醒。
“怎麼着吳通,嚇傻了這是?”小米問道。
我搖搖頭說:“我是在想那不可思議的一幕,怎麼我感覺和聽故事一樣,太刺激了,太血腥了,太暴力了,你們不是消遣我呢吧?”
虎子聳聳肩無奈的說:“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們下了墓室一層,我不小心打翻了石雕,最後在石棺處砸出個大坑來,然後王隊他們都下去了,只剩我和小米,我又受不了他沒完美了的說我,就賭氣一個人去牆角坐着,剛坐着就有點後悔了,這地方真是到處都散發着詭異,我剛準備起來找小米,就感覺突然眼前一閃,暈過去了,後面發生的事我都不知道,我剛聽小米說都覺着假呢,女鬼怎麼會穿着我的衣服,而我怎麼會沒衣服的跑到什麼石棺裡去呢。”
虎子說完就拿起我的飯盒給我打飯去了,這時我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天都黑了。看來小米講訴了大約有三四個小時。但因爲聽的投入,我都沒有注意這些。
小米給自己倒了杯水後,說:“虎子醒來後就什麼也都想不起來了,別說問他了,他還總是追着我問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他孃的怎麼知道,我還想着問他呢,看來這下是沒法說清那個東西到底是不是鬼了,也說不清我們看到的女鬼和石棺裡的虎子究竟是不是真的了。這亂七八糟的事想起來就互相矛盾,到處都是說不清的東西,你說那女鬼會把虎子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自己穿着玩麼?你說虎子會在暈厥的情況下自己打開石棺躺裡面玩麼?或者是女鬼把他放進去玩?我這幾天想着這些就覺得頭都大了,無論怎麼樣,這種說不清的東西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這回是真的怕了。”
我點點頭,確實,這種未知的東西,稀奇古怪的事情,又有誰真的知道真相,而且能告訴我們真相呢?人生中沒有答案的問題太多了。我們何必要追着他不放呢,何況我們躲還躲不急呢,所以我和小米決定以後都不再提這事,就讓它過去吧。
我又問小米:“考古隊怎麼樣了?”
小米無奈的笑笑,說:“早收拾東西回去了,嚇的都不輕,又在他們組織內出現那麼多的矛盾,現在隊員間見了面肯定也特尷尬,回去肯定有王隊受的。不過他們在走前倒是把墓室給封了,我估摸着,這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他們應該也不會來了。”
我聽後也是一陣鬱悶,看來這考古的夢我是沒機會實現了。
這時虎子也打好了飯回來,我們三人也就隨便的吃了點。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對狼吞虎嚥的虎子說:“哦YES,YES。我們虎哥還真差點人頭落地啊。虎哥不愧是虎哥,說到就做到啊,佩服佩服。”
虎子老臉一紅,尷尬的笑了幾聲,以埋頭吃飯來掩飾自己。而旁邊在喝水的小米卻一口都噴在了我的臉上。
我一邊擦臉一邊對小米說:“你這準心太差了吧,虎子在那邊坐着呢!”
小米連連擺手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實在是憋不住了。我說虎哥,你不是出人頭地麼,怎麼真改人頭落地了。”
虎子見躲不過,只能憤憤的說:“你倆嘴就損吧,我那不是碰到人力無法對抗的事了啊,換你們你們也歇菜。”
於是我和小米就一直圍繞着這事拿虎子開涮。
也不知道爲什麼,可能是這段時間在我們身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尤其是在虎子的身上,所以他的脾氣變的特別暴躁,這和以前我認識的那個虎子真有點區別。就像那天在墓室裡和小米的突然生氣一樣,今天他又摔門而去,臨走留下一句一定要出人頭地的話來。
在寂靜的病房裡,只剩下我和小米不知所措。望着早已沒人的門口,兀自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