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一天都是在車中顛簸,身體累的都縮成了一團,腹中翻江倒海,偏又餓的難受,以致於站在久違的衚衕裡時都有些找不到北的感覺,好不容易理清了思緒,心中卻沒來由的一陣緊張,真不知道父母怎麼樣了,我雖然在外面闖蕩了幾年,但不僅沒給父母寄過一分錢,還總恬不知恥的伸手向他們要,父母嘴上不說,但我知道,這幾年他們一定也過的很難.
思緒間,這扇班駁的大門卻打開了,是父親,他見了我立馬愣在了當地.他手裡提着一桶垃圾,身板骨比往年更差了,佝僂着身體,鬚髮都染上了一層雪白.不及再打量,父親已經激動的走到了我的身邊,他雙脣抖動着,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良久,他說到:回來了,回來了就好.沒等我應聲,就急忙搶過了行李,還拉長喉嚨喊了我母親幾聲.我難過的站在一邊,越來越覺得自己沒出息了.母親隨後走了出來,見是我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我吼了一嗓子,抱住母親哭了出來,心裡已經下定了決心,回來了,一定要做一個新的自己.
幾乎一個晚上我都在和父母說我在外面的生活,父母也問長問短的,想多瞭解瞭解我的情況,我只好含糊的支吾幾聲,畢竟我這幾年的生活不太光彩,總算瞞哄過關,最後把自己想在家住上一段時間的想法告訴了父母,他們聽後都欣慰的笑了~~
在家休息了幾天,瞞着父母找了找三叔,三叔在山上開着幾個礦場,我想先去做幾天,賺幾個錢,以便以後的發展.三叔聽了後一口答應了下來,說幾天後他就要回礦區,到時候會來接我.父親是在縣裡的土地資源局工作,主要就是管理礦區,所以也經常上山,他和三叔一輔一臣,礦區也就搞的有聲有色,回家和父親說了一聲,父親馬上舉雙手贊成.
這幾天仍然住在自己上學時獨住的小屋裡頭,雖然幾年沒有人住過了,但是仍然十分乾淨,由此看來,母親一直在打掃着,盼着我回來的那一天.住在小屋裡頭感覺很溫馨,可是心裡總是有些不自在,因爲在小屋旁邊的空房裡,死過人.
那是2005年秋,因爲我家院子裡的空房很多,父母就決定把它們租出去,我那時還在念高中,因爲離學校很近,所以問房的都是一些學生,父母擔心租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會惹出禍端,那幾年小鎮實在是太亂了,思前想後,最終把房子租給了一對祖孫,孫子是一個小學生,奶奶一來是照顧他,二來還可以管教他,這個孫子實在是太頑皮了.
;老奶奶很慈祥,因爲是村裡人,家裡窮,老奶奶有時間都要出去撿一些能賣錢的破爛回來,堆在家裡,雖然家裡多出了一股異味來,但是出於同情,父母並沒有說什麼.最讓母親讚不絕口的是老奶奶炒的土豆絲,因爲太窮,沒有肉,更沒有葷油,所以老奶奶用自己煉的菜籽油炒,香味飄渺,很是吸引我們,老奶奶也會每天給我們盛一盤,畢竟武川這個地方,什麼都缺,惟獨不缺土豆.不過我們知道,這種素菜對於生活條件好的家庭來講很可口,但對於農村人來說就難以下嚥了,畢竟巧婦難做無米之炊,孫子開始變得一天天瘦了下去.父母看不過去,也常常給他們盛一些葷菜,以解老奶奶的燃眉之火.
好不容易熬到了8月15,中秋佳節,家裡人也從村裡送來一塊豬肉.當天,老奶奶便包了餃子,還特意讓我們一家過去吃,父母謝絕了老奶奶的好意,這時,我注意到了孫子的眼睛中放出了亮光,一閃而沒.
晚上,我和父母吃着團圓飯看着一些節日的專題節目,突然,門被拉開了,胡嬸我家另一個房客急匆匆跑了進來,一抖一抖的說,快點,老奶奶不行了,我當時就傻眼了,畢竟我從記事起就還沒見過死人,父母嚇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趕了過去.不多時,外面突兀的傳來了一聲慘叫“奶――――奶!”撕心裂肺,差點把我的魂給嚇跑了……
父親催促着我去上自習,於是我也就藉機跑了出來,到了學校,心裡還是一緊一緊的,不由的添油加醋告訴當時的好兄弟虎子,虎子聽後甩了我一句“子不語怪力亂神!”,我也就被噎得沒話可說了.下了自習和虎子談笑了幾句就把這事忘的一乾二淨了,把虎子送走,走入了衚衕,看到門口燒着一堆火,老遠的就嚇了一跳,竟然是一堆紙錢,我急忙繞了過去進了家,真不巧,老奶奶的屍體剛好被從村裡趕下來的兒子們擡到了院裡,在匆忙間就入殮了,棺材似乎是早就割好的.老奶奶全身僵硬,但死的很安詳.可是沒辦法,我第一次見死人,差點尿了褲子,再也不敢多看一眼,急忙跑回了家裡,不經意間看到了孫子眼裡的亮光,又是一閃而沒.於是他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久久在腦海裡迴旋……
早上吃飯時,隨口向父母打聽了一下虎子的情況,沒想到幾年前那小子竟然當起了“託車”,就是幫那些超重超載的大貨車過收費站,從而收一筆提成,因爲幾乎打通了關係,一般情況下不會出事,不過沒有不透風的牆,區裡發現這一現象後,就組織了一次大規模的清查,虎子被人出賣做了5年的牢.出獄後,三叔見他可憐就讓他上礦區打下手.我聽後就樂了,有那小子在,在那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也就不會無聊了!
下午,三叔如約而至,他開着嶄新的三菱吉普車,載着我和父親駛向了對我來說充滿了未知的新起點,左眼皮跳了跳,我樂了,要發大財羅.正樂的屁迭屁迭時,三叔冷不丁甩出了一句話,應證了我的猜測,“你在礦區上就算半個監工吧,也不用你幹什麼,管理管理礦工,算是先熟悉環境吧.”我和父親尷尬的對視了一眼,很明顯三叔這麼安排是爲了照顧我,父親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深深的嘆了口氣~~
車不多時已經開入了山區,四周霧氣越聚越濃,青山一座座,這就是著名的白道,它連通這呼和浩特和武川的陰山一段,蒙語“漠咯喇”,黑山的意思,《綏乘》的解釋是北人“黑”“青”通用,《古豐識略》考,清代時冠以“大”字,遂定名大青山。=金==榜==金==榜=“白道”,則一直是古今大青山南北的主要通道,這條道在歷史上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和不容忽視的地位。白道的記述自北魏著名地理學家酈道元所著的《水經注》,白道南端始於今呼和浩特市北壩口子西烏素圖一帶的古“白道城”。酈道元《水經注》中是這樣說的“‘芒於水’又西南,徑‘白道’南谷口。有城在右,背山面澤,謂之‘白道城’。自城北出,有高阪阪,指山坡,斜坡,斜坡謂之‘白道嶺’。”這扼守白道南口的“白道城”,古稱“雲中塞”。從“白道城”經今壩口子,蜿蜒西北行,途經今沙灣子、焦贊墳、江土窯子、肖家店,直上“白道嶺”制高點,今天的“壩頂”。經“老爺廟”已廢西下約公里,北行至馬家店,經牌樓館、中店子、水泉至什爾登。什爾登隘口兩山對峙,形勢險要,是通往“瀚海”“羌城”“鐵山”的要隘,古稱“磧磧,沙石積成的淺灘口”,扼守白道北端,白道全長約35公里。以今天的歷史觀來看,貫通大青山南北的“白道”正是我國北部國土和族羣以及文化風俗歷史沿革孕育的見證。而大青山北麓的武川可以說是中華文明演進的北方策源地之一.
路間還見林區一簇簇,不時見有牧民在山坡上放牧,感覺起來很和諧,但我總覺的哪裡似乎有點不對勁,可是具體在哪裡卻又說不出,心裡幾次欲喊出,仔細一想又十分遙遠,總之憋的難受已極.
三叔突然把車停在了路邊,父親馬上問到“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哪兒有點不對勁!”三叔說“你們也感覺到了嗎?”我點了點頭說“感覺到很怪,可惜不知道是哪裡!”聽了我的話,三個人都沉默了,顯然他們和我感覺一樣。我無可是從的看了看連綿在一起的青山。突然腦海裡一線亮光閃過,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我迫不及待的說到“是山,我們在逗圈着。”一語道破夢中人,三叔馬上接口說道“對,因爲這裡山勢連成一體,不容易分清,而且今天霧氣太重,因爲受了山的迷惑致使我們自以爲一直向前走,其實我們一直在原地打轉。”“沒錯,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即使山讓人不意分的清,可是那個放牧的牧民是很容易記住的,他在那裡放牧,而我們總是隔一段時間就會見他一次。”我迷惑的說“難道是鬼打牆?我們要不要去向他打聽打聽!”我自己都越說越心驚,怎麼恐怖故事中的情節發生在了自己身邊?“不要胡說,自己嚇自己啊?我們不明白情況,還是不要草率的好,再說了,我們怎麼和人家說呢,難不成說這條我們走了30多年的路把人給弄的迷路了嗎?這條路是‘6’字型的,可能我們走錯了一直在下方的‘0’字部位打轉。”三叔話雖這麼說,但我知道他和父親這條路已經走了十幾年了,幾乎閉着眼睛都能走出去,怎麼會走錯呢?一直沉默的父親輕咳了一聲說到“有沒有是‘6’字型的路變成了‘8’字型了呢?因爲我們都沒有看到有差路口的,路也沒錯,不過我發現有一段路我們以前沒有走過,很陌生!”聽起來有一點匪夷所思,路怎麼能自己變呢?但三叔點了點頭說“確實有一段路很陌生,不過源頭了,就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們先去那裡看看。”三叔再次開動了車我們一路上記着景物走,馬上我們就發現景物是變化的,這證明我們的猜測是對的,確實不是什麼鬼打牆,我們並沒有在原地打轉,而是在一個範圍內轉圈。父親點了一根菸說“那個陌生路段就是一個斷口,他是本來不存在的一條路,就是說那裡應該是一個八卦陣裡的生門,是迷宮的靈魂所在,我們只要……”父親的話還沒有說完,三個人的理論就被徹底推翻了,因爲這次我們竟然沒有經過那段新路,而是直接回到了剛纔停車的地方。這說明我們的一切推測都是錯誤的。我不禁把原因再次推向了鬼打牆。父親掐滅了菸頭說“不對,肯定不是鬼打牆,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的鬼,即使真碰上了,人家無緣無故的害你幹什麼。那些怕鬼的人都是因爲自己做了什麼不乾淨的事。我看,應該是那個‘8’字型的路再次變成了‘0’字型,難道你們沒有察覺到剛纔除了那段新路沒走之外,還有以前的一段路也消失了嗎?看來這條路也在運轉着,它在變化。”我不禁後悔的不行,出門沒有看黃曆,今天走背字運啊。我們已經在這裡消磨了4個小時了,中午吃的飯也因爲一路在磨損的不像樣的路上顛簸而消耗完了。“不對”,三叔也點了一根菸,“我看路沒有變,只是我們突然看到了以前看不到的一條路,所以‘6’字型路多出了一道,成了‘8’字型;而後我們又突然看不到了以前能看到的一條路,所以‘6’字型路變成了‘0’字型。”父親在三叔說完後馬上接口到“對,就象超聲波和次聲波,人在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聽到的,但是在某種特殊的環境時卻可以聽到一樣。”
我在三叔和父親的步步暗示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