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日,連着下了兩天的雨終於停了下來,上午竟是好天,一道彩虹橫空出現,又惹得幾隻鳥兒在雲端撲扇着翅膀而過。
蘇冉下了計程車後匆忙進了警署,她的面色看起來有些憂慮,走近警署的時候,一名女警正好經過,趕忙叫住問了句,“抱歉打擾一下,請問丁警官在辦公室嗎?”
女警點了點頭,“哦,他在三樓的審訊室,正在——哎,你不能直接上去,這位女士——”話沒等說完,蘇冉便急匆匆上了樓。
女警見了後趕忙通知相關人員上樓查看。
蘇冉是跑樓梯上的三樓,已經等不及電梯了,三樓的審訊室她曾經去過,四年前丁銘啓曾經在那裡爲她做的口供。沿着走廊一直走到了盡頭,不知怎的,心沒由來竄的更快了,原本以爲是跑樓梯的緣故,但仔細感覺不是這樣,就好像審訊室裡有某樣感覺在吸引着她,這種感覺很奇怪,像是一股巨大的磁力,又像是一種牽引,拉得她心臟跳得直痛。
心悸動得難受,手指輕碰門框,一時間竟然不敢推開審訊室的門,就在這時,電梯的門開了,出來幾位警員,見她後立刻說道:“這位女士,你不能進去。”
蘇冉見他們越走越近,心一慌,不知怎的一把將審訊室的門推開——
“丁警官,我有事情要跟你說——”話音猛地停落,連心也在瞬間漏停住,美眸,因意外撞見審訊室的那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眸後頓時瞪大。
審訊室內,坐在丁銘啓對面的男人竟然是——厲冥禹!
很顯然,兩人對她突然闖了進來深感奇怪,尤其是丁銘啓,徵楞地看了她好久,而厲冥禹眼底微微閃過一抹愕然後薄脣微微勾起一絲弧度,眼眸轉爲幽深闃黑,盯着她,如同是一頭獅子在盯着一頭綿羊。
很顯然,他正在接受丁銘啓的審問,可他的神情看上去那麼從容淡定,就好像面對他坐着的不是警察,而是再普通不過的記者。
蘇冉的手指死死攥着門把手,想要後退已經來不及了,想要上前卻又如同邁進了萬丈深淵,一時間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心臟早就在瞬間停滯了跳動。
就這麼——
再一次不期而遇。
他的意外出現,令她像上次在巴黎見面一樣猝不及防,更有一種落荒而逃的衝動。
腦海中又一次撞擊着那晚他落下的話,下意識緊張地嚥了一下口水。
蘇冉身後也衝進來幾名警員,見狀後說道:“這位女士,你怎麼可以——”
“算了,你們幾個繼續忙吧,她是來找我的。”丁銘啓起身對着同僚們交代了句。
同僚們點了點頭,看了蘇冉一眼後離開了。
蘇冉只覺得尷尬極了,避開厲冥禹一直盯着她的視線,看向丁銘啓輕聲說了句,“丁警官,我、我一時情急忘了你正在辦案,這樣吧,等你忙完我再來。”
坐在對面的厲冥禹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似的,脣邊的笑紋擴大,看向蘇冉的眼神裡又多了一絲尋味。
丁銘啓看了看厲冥禹,又看了看蘇冉,許是察覺到她臉色的不自然,點了點頭,剛要安排她到休息室去等候,審訊室的門被輕輕敲響,走進來一位同僚,輕聲說了句,“丁警官,厲冥禹的代表律師來了。”
很快,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子走了進來,看年齡大約在四十歲上下,戴着一副金絲眼鏡,挺文質彬彬的樣子,但眼神一瞧便很犀利,“丁警官,我們又見面了,依照法律程序,丁警官對我當事人已過了審訊時間,我要帶走我的當事人。”
丁銘啓似乎早就領教了這位律師的伶牙俐齒,冷笑了一下,“我想你這次要白跑一趟了,你當事人還不能回去,和薇小姐的傷勢我們都看到了,我們有理由懷疑厲冥禹先生蓄意傷人。”
一旁的蘇冉聽了後大吃一驚,厲冥禹蓄意傷人?對方還是她的姐姐和薇?這怎麼回事?下意識看向厲冥禹,卻見他依舊淡若春風的模樣。
中年律師則不以爲然地笑了笑,“看樣子丁警官還沒有接到下屬的報告,和薇小姐剛剛已經取消了控訴。”
“什麼?”丁銘啓一愣。
“丁警官,你也真是的,情況沒有搞
清楚就冒然行事,這會對我當事人造成很大的困擾,和薇小姐明明就是自己摔傷的,她不過是跟我當事人鬧了一點小脾氣而已就到警局報案,現在反應過來了撤銷控告也是正常的。”中年律師笑的很從容。
丁銘啓死死攥着拳,又將目光轉向其中一名下屬,那名下屬許是也剛剛接到通知,尷尬地點了點頭,見狀後,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這時,一直坐在那裡喝咖啡的厲冥禹站起身,擡手鬆了鬆領帶,笑了笑,“丁警官,可以放我走了吧?貌似這位蘇大作家有重要的案情跟你彙報,萬一錯過了最佳的破案時機,豈不是得不償失?”說完,眼神慵懶地落在蘇冉身上,那笑,意味深長。
太明顯的打量意味蘇冉自然能夠感覺的到,嚥了下口水,全身感到不舒服。
丁銘啓的臉色鐵青到了極點,警察也是人,對於這種一向有嫌疑的人員總會抱有一點敵意,沉了沉氣,大手一揮,示意他們可以離開。
蘇冉一直沒擡頭看厲冥禹,只是將身子微微側了一下,將門口的位置讓了出來,當厲冥禹走近的時候,她又聞得到熟悉的琥珀香,一直鑽進心底最深處。
她原本以爲他會直接從身邊經過離開,沒料到他卻在她面前停住了腳步,瞬間,心就提上來半截,雙眼盯着他那雙光亮的高級手工皮鞋,耳膜在拼命鼓動着。
頭頂上漾起男人低低的笑意,很快,他高大的身軀緩緩俯下來,俊挺的臉頰輕輕落在她的耳畔,一字一句從薄實的脣畔滑落下來——
“歡迎你回國,我的——蘇冉。”
蘇冉猛地擡頭盯着他,而他說完這句話後也挺直了身軀,居高臨下與她的惶恐對視,那笑,從脣畔一直蔓延至眼底,絲絲縷縷間都透着令人窒息的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