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彧廷身體一震,心底裡有一處猛然軟了下來,他用手臂環住沐汐珏的腰肢,緊緊的鉗制住她,似乎一鬆手她便會不見,他將臉埋在她的心口,久久的不言。
沐汐珏用指尖攏着他素來一絲不苟的發,輕聲說:“我不知道你究竟怎麼了,我也不會繼續逼你說出來你的難言之隱。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心事,也需要有一個宣泄的口子,我相信你已經盡力的周全,不傷害我不傷害裴琰,不讓馮阿姨爲你擔心,你一個人默默的在這裡宣泄你的內心的痛苦。霍彧廷,你在過去的每一天都表現的那麼完美,讓我覺得你就是神祗一般高不可攀,今天,我看到了你的內心,它讓我心疼,讓我渾身的刺變成柔軟的觸角,它讓我知道原來你也有血有肉有脆弱,原來我並不是那麼沒有用,起碼在你脆弱的時候,我可以擁住你,分享給你寸許的溫暖。”
霍彧廷並沒有講話,但她說的每個字他都仔細的聽進了耳中,並且非常動容,她平時話不多,原來心裡是這般通透和溫柔,他總認爲她感情遲鈍,甚至愚鈍,原來不過是不願意說出來罷了。
沐汐珏沒有得到他的回答,眼底有絲悵然若失,她接着道:“我知道你在聽。我知道你不願說。或許你不知從何說起。父仇在前,你父親我父親,你不能言愛。我也知道如今這局勢不適合兒女情長,中間還夾着秦懷柔,我不懂分寸,我也拿捏不了最佳時機。今天說這些一定是不適合的,但我不得不說,我怕是愛上你了,這恐怕會使我卑微到塵埃裡吧,但我不願意再裝作不在乎了,因爲我明明在乎的要死,即便說出來沒人接住掉在地上,我也認了......”
霍彧廷雙眸猛地張開,他擒住沐汐珏的肩膀,沉聲道:“你說了什麼,不得不說後面那句,再說一遍。”
沐汐珏水靈的眸子柔柔的凝視着他的眼,“我就只說那一遍。而我知道,你每個字都聽到了。”
“是,我聽到了。但我沒聽夠。”霍彧廷將沐汐珏拉至身前,溫柔的親吻着她的脣,或許他太過於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或許可以如她所說的換一種乾淨的法子。
沐汐珏不堪他身體的重量便朝後傾倒,眼看就要摔在鋒利的碎片上面,霍彧廷長手一攬,將她擁在自己的胸前,轟然一聲,他的背倒在地上,他眉心蹙起來,須臾,背部教碎片刺破,傷跡斑斑。
沐汐珏則穩穩偎依在他的胸膛,她聽見他口中因疼痛而嘶的一聲,她掙扎着要起來,減輕他的痛意。
霍彧廷擁住她的後背,不肯放手,他輕聲道:“不要離開。你在,我感覺不到痛,倘若你離開了,這些傷口便加倍的疼痛。”
“這麼說我是止痛藥了?”沐汐珏莞爾。自己還有這功效?
“做我的止痛藥吧,沐汐珏。”霍彧廷撫上她的面頰用指腹輕鬆摩挲着她的眼瞼肌膚,他想,或許可以用她的身體和心靈做平息他內心狂躁的藥。
“別鬧。”沐汐珏到底坐起身來,把他扶起來,接着取來急救箱替他小心的處理傷口,間或問道:“和秦懷柔,你們睡過?”
霍彧廷拿眼睇她,“沒有。”
“親過?”
“沒有。”
“抱過?”
“沒有。”
“拉手過?”
“沒有。”
“深入談心過?”
“基本不說話。”
“......”沐汐珏怔住,沒睡沒親沒抱沒拉手連話都特麼很少說,那霍先生怎麼就離不開姓秦的了呢?這是傳說中的精神共鳴?
幫他處理完了傷口,沐汐珏將藥箱合起來,輕聲問道:“他奶奶做好了晚餐,一起去吃飯吧?”
這幾天都是馮嫿親手做飯,老人家勤快且明理,她都看得見。
霍彧廷眉心微微隆起,“你去吧。”
沐汐珏微微一嘆,到底還是沒能走進他心裡,她隨即道:“仍然讓秦懷柔進來?”
霍彧廷深深的注視她片刻,“是。”
沐汐珏不甘心又問,“今晚還和秦懷柔去她住處?”
霍彧廷起身,“是。”
沐汐珏眼眶突然便模糊了,她拎起藥箱便先行出來了屋子,她知道愛字說出口就輸了,如今果然這滋味不舒服,明明他知道她愛着他,可是仍舊和姓秦的離開,即便他們清白,可是她不認爲夫妻之間解決不了的問題,一個第三者女人可以幫他解決。說到底,是對她不信任吧。
秦懷柔見沐汐珏眼眶紅紅的,她知道霍彧廷可以聽見她說話,於是熱心道:“霍太太不用擔心,霍先生這樣是這麼多年的常態,交給我來應對吧。保證明天還您一個完美完好的霍先生。”
沐汐珏心中如同被利刃刺穿一般,可她並不想要完美的霍先生啊,她想要的是真實的霍先生,而不是精工細作出來的毫無瑕疵的霍先生。沐汐珏甚至嫉妒起來秦懷柔,起碼,秦懷柔知道霍彧廷的一切。而她卻對真實的霍彧廷一無所知。
沐汐珏強自鎮定,輸人不輸陣,到底自己是這家的女主人,她不怒自威道:“有勞秦小姐了。不過,到底該爲自己的人生大事從長計議。我查過你,秦小姐比我先生年齡還虛長5歲吧,這十幾年默默付出,倒沒有個迴響。秦小姐的親戚朋友怕是少不得言語擠兌。”
秦懷柔的手倏地緊緊攥起,這丫頭說的話是句句鑽心,她從二十二歲便跟着彧廷,是彧廷聘請的專屬心理諮詢師。
一晃十三年,自己如今已經三十五歲了,本以爲她每時每刻每天每年的守着彧廷,幫他排除心裡的陰鬱和不安,便可以感動彧廷,得到彧廷的聘禮迎娶,卻萬萬沒有料到彧廷那日在電視直播官宣自己已然隱婚四年的事實。將她十幾年的心願和夢想擊的粉碎。她在親朋好友裡是一個大齡剩女,不結婚生子甘願做富商小老婆的怪胎。而實際上,她知道,她甚至不是小老婆,她只是心理諮詢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