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減木蘭的心,又是一暖,她撫了撫自己腦門上已經凝固了的血跡,不由得苦笑,爲何他們總是這般的逃命?
她想到了上次減木青設計到萬壽寺的時候,也是這般。
心思這般轉着,減木蘭不知道拖了寧安年多遠,她感覺自己的力氣也越來越小,眼前也有些朦朧了。
夜色越來越濃重了,減木蘭沒有看到腳下的一個石塊,便被絆住了,頓時便雙腿一軟,趴在了地上,手掌不經意間便擦到了地上細碎的石頭,柔嫩的手掌頓時便滿是鮮血,而寧安年則是從減木蘭的背上滾落了下來。
減木蘭疼得一陣的抽氣,看着再次滾落下來的寧安年,腿也沒有一絲的力氣了,便爬着朝着寧安年爬過去。
好不容易爬到了寧安年的身邊,減木蘭撐着滿是鮮血淋漓的手掌,把寧安年的頭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擡起頭,有些寂寥的看着遠處,這裡像是一個荒山野嶺的樣子,連村子也沒有看到。
而不遠處則是聽到了狼叫聲,減木蘭心底一緊,可是寧安年和她身上散發出的血液的氣息?
減木蘭心頭一冽,要是狼羣來了。只怕是她和寧安年都會有危險的,這個樣子想着,減木蘭再次從地上做起來,周圍查看了下,便看到了不遠處有藤蔓,她忍着痛,便從寧安年的身上摸出了一把匕首,把藤蔓給隔斷。
她把藤蔓套在寧安年的身上,然後便揹着寧安年走,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她精疲力盡,趴在地上*息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爽朗而響亮的女聲。
“這位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減木蘭有些狼狽的擡起頭,夜色下,那個女人的身影看的並不是很正切,只是看到那個女人身材有些高壯的樣子,然後減木蘭便倒下去,意識慢慢的有些模糊不清了。
“姑娘,姑娘……”
唯一還遺留在她腦海中的,便是那個女人的聲音……
清晨,窗外的鳥兒不斷的鳴叫着,減木蘭突然驚醒了過來,她有些警惕的在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的時候,而旁邊則是沒有看到寧安年,她不由得有些着急的掀開被子,便要下牀。
“姑娘,你醒了?”
她的腳還沒有落地的時候,便再次聽到那個聲音,減木蘭擡起頭,便看到了一個面色有些黝黑的女人,手中端着一個碗,在看到自己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的欣喜,減木蘭不由得微微的一愣,她不知道自己何時認識這樣一個女人。
“你是?”
那個女人把碗放在一旁的木桌上,上前攙扶着減木蘭說道:“我叫阿牛。”
減木蘭嘴角微微一抽,她握住阿牛的手,聲音有些急切的問道:“寧安年呢?他在哪裡?”
阿牛自然是不知道這寧安年是誰,不過看減木蘭如此着急的樣子,不由得開口的問道:“姑娘可是再說你的夫郎?”
“對,就是他。”
減木蘭沒有主意道阿牛說的是“夫郎”,便急急的答應道。
“姑娘,你的夫郎傷的有些嚴重,不過我已經用藥草給他包紮了,只要稍加療養,很快便會好的。”
阿牛看減木蘭滿臉着急,不由得一陣的敬佩,這姑娘看似柔柔弱弱的樣子,身上就連那半點女兒家的氣勢都沒有,卻不想,倒是一個會疼惜人的主。
“那,可以帶我去看看他嗎?”
減木蘭掩下眸子,舔着自己乾燥的脣瓣問道。
“可是你的傷?”
阿牛有些爲難的看着減木蘭已經包紮好的傷口,可是即使這個樣子,最好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我沒事。”
減木蘭伸出已經包紮好的手掌,淡淡的說道。
阿牛看減木蘭這般樣子,便沒有辦法,把減木蘭攙扶到隔間的一間房間,走進去,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藥草的氣息,裡面坐着一個穿着青衫,身材有些瘦小的男子,不知道在和牀上的寧安年說些什麼。
“阿麗,這位姑娘是那位公子的妻主。”
阿牛一臉溫柔的朝着那個男子說道。
叫做阿麗的男子扭頭,臉色泛着一絲的淡黃,可能是由於營養並不是很好,可是五官卻還是很好看的。
在看到了減木蘭之後,微微的頷首,而減木蘭則是走到寧安年的牀邊,看着寧安年渾身像是包着的木乃伊一般,眼眶頓時有些發紅。
“木木。別哭,我不是沒事了?”
寧安年伸出手,有些吃力的想要幫減木蘭擦乾眼淚,減木蘭見狀,立馬接住他的手掌,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聲的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真的很擔心你會……”
說到這裡,減木蘭的語氣頓時有些哽咽,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靜靜的看着寧安年。
而寧安年眨巴了下眸子,這纔想起來,減木蘭說話的語氣,他有些激動的捏了捏減木蘭的手掌,語氣帶着一絲激動的說道:“木木,你想起來了?你想起我是誰了嗎?”
減木蘭看寧安年這般激動的樣子,不由得開口輕聲的呵斥道:“你不要命了嗎?”
“不……不是,木木,你告訴我,這不是夢?”
寧安年想要撐着身體,可是卻被減木蘭強制的按壓下來,減木蘭嬌美的臉上帶着一絲薄怒的說道:“在動來動去,我就不管你了。”
這句話以說出來,寧安年便躺在牀上,不再動來動去,可是眸子卻是眨也不眨的看着減木蘭,像是沒有見過她一般。
旁邊的阿牛一臉憨厚的摸着自己的腦門,調笑道:“姑娘,你和你家夫郎的感情真好。”
減木蘭臉上頓時閃過一絲的紅暈,目光帶着一絲羞澀之意,而寧安年則像是一隻狐狸一般,眯着眸子說道:“我和我的妻子的感情,一直都這般的好的。”
“臭美,誰答應嫁給你了?”
減木蘭橫了他一眼,挑眉的說道。
“你不嫁給我,還能嫁給誰?”
一聽減木蘭這個話,寧安年的眼底頓時一陣的醋意,不由得想到了霖府的小公子,還信誓旦旦的說着減木蘭毀了他的清白呢,想到這裡,寧安年的臉色便是一陣的陰鬱難當。
“那個,不對啊……”
阿牛在旁邊聽着雲裡霧裡,不由得打斷了他們。
“怎麼不對?”
減木蘭幫寧安年腋下被子,扭頭看着一頭霧水的阿牛問道。
“那個,姑娘,女兒家的怎麼可以嫁給男子?這實在是太丟我們女兒家的臉面了?我們堂堂的女兒家,如何能夠做如此之事?”
阿牛說的一臉的義憤填膺,這邊變成了減木蘭一頭霧水的看着阿牛了。
而寧安年心底頓時暗叫不妙,這,要是讓減木蘭知道這裡是南凰,還指不定怎麼……
思念至此,寧安年眸子頓時微微的一轉,然後捂住自己的肚子,裝作很痛苦的樣子,頓時便把減木蘭的注意力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怎麼了?可是哪裡難受?”
減木蘭看寧安這個樣子,立馬一臉着急的問道,而阿牛也走了過來,關心的站在一旁。
寧安年靠在減木蘭的肩膀上,一臉虛弱的朝着阿牛和阿麗說道:“那個,這位大姐,我肚子餓了,可以……”
“瞧我,看了半天,竟然忘記了兩位肚子餓了,沒有問題,我這便讓阿麗給你們做飯,我去給你們打野味。”
說完,便朝着減木蘭笑呵呵的離開了。
瞪着阿牛他們走了之後,減木蘭捏着寧安年的腰部問道:“騷狐狸,可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寧安年靠在減木蘭的懷裡,一臉無辜的眨巴着自己的眸子說道:“哪裡?我真的餓了。”
減木蘭最賤噙着一絲陰笑道:“果真是餓了?嗯?”
寧安年的臉色頓時一紅,喉嚨處帶着一絲的輕顫,呀,木木這個樣子實在是太銷魂了,讓他有一些把持不住了。
寧安年湊到減木蘭的眼前,看着減木蘭嫣紅的脣瓣,笑的一臉魅惑道:“其實,我更想要吃了木木。”
減木蘭橫了他一眼,拍着他手臂上的傷口,頓時讓寧安年一陣的抽氣,看着寧安年五官緊皺的樣子,減木蘭不由得輕笑道:“都已經這般了,還這般的色狼?”
寧安年委屈的看着減木蘭說道:“哪有,人家只對你一個人色啦。”
減木蘭一臉無語的看着裝無辜的寧安年,兩人笑夠了之後,減木蘭正色的問道:“對了,我還沒有問你,怎麼知道我在天心崖和那個變態男人掉下來的?”
寧安年被減木蘭這個樣子一說,頓時微微的一愣,什麼變態男人,難道當時減木蘭便是從天心崖掉下去之後,還在那個崖底?
“不是,木木,你忘記了嗎?”
寧安年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減木蘭,在減木蘭一臉茫然的樣子之後,才說道:“其實我是得到了消息說是你被人救了,如今身在南凰,我這纔去尋你,找到你,卻不想遇到一羣不知道爲何想要殺你的刺客,這才與你不小心跌落了山崖。”
寧安年簡略了,也不想要減木蘭知道霖蕤的事情,反正等他們的傷好後,他便立馬拉着減木蘭離開南凰,從此再也不見那個霖蕤一眼。
“這個樣子嗎?難怪我還奇怪,你爲何會出現,而且旁邊也沒有看到那個變態……”
減木蘭摸着自己的下巴,一副瞭然的樣子,可是爲何她總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木木,你身上的傷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那個變態弄出來的?”
寧安年的眸子頓時一冷,他想到了那日在喜堂之上,減木蘭的手臂上全是鞭痕,想來定然是那個男人,如此虐待他的女人,他一定會將那個男人碎屍萬段的。
減木蘭自然是知道寧安年眼底的冷冽的光代表着什麼,她掀起脣瓣,聲音陰冷的說道:“我已經解決了他。”
是不過,她身上還是殘留着那個男人種下的毒。
“木木,都是我不好,纔會……”
寧安年有些吃力的擡起自己的手,輕輕的抱住減木蘭的身子,聲音帶着一絲疲倦和愧疚。
減木蘭心底微微一暖的說道:“不怪你,這件事情完全是意外,我完全想不到減木青竟然會如此舉動,這實在是是我一時的大意。”
想到減木青,減木蘭的眼底頓時閃過一絲的暗光,減木青,你如此待我,我應該如何的回報你?
“木木,我會給你報仇的,那個賤人,我一定會找出來的。”
寧安年聽減木蘭這個樣子說,便想到了如今,他們還沒有找到減木青的下落,想到這裡,寧安年的眉宇間,頓時一陣的陰霾。
“減木青如今可是學聰明瞭,等着吧,狐狸的尾巴,終究是會露出來,在知道我還沒有死的時候,她肯定會再次的出現的。”
減木蘭的黝黑的眸子閃着一絲的冷光的看着窗外,臉上一片的冷然,到現在,她都記憶猶新,那手腳筋脈被隔斷,還有自己臉上被劃花,有的時候,她還會慶幸,那個男人在那個時候把自己撿起來,還治好了自己的傷,可是卻不能原諒,暗格男人把她當作是藥奴。
寧安年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捏着減木蘭的手心,眸子微微的闔上,掩下滿眸風華和溫柔的繾綣。
真好,木木,你重新的恢復了記憶……
暖陽靜靜的灑在他們的身上,簡陋的房間,便變得有些溫馨和幸福。
阿牛把準備好的飯菜端進來,朝着減木蘭和寧安年一臉憨厚的笑的:“山野鄉村,也沒有什麼可招待你們的,真是對不住了。”
減木蘭看了看擺在桌上的那盤野雞柔,心底一陣的感激,他們算是碰到了一個實在的人了。
“怎麼會?謝謝大姐。”
減木蘭盈盈的一笑,如同夏日盛開的荷花一般,頓時讓阿牛一陣的呆愣,心底不由得嘀咕,乖乖,這女子,長的像個男兒家一般。
阿牛這個樣子想着,便走出去了。
減木蘭走到桌子的旁,看到上面盛了一碗的白粥,心想,這女子看似憨厚,卻也是一個心思細膩之人。
她把白粥端起來,便朝着寧安年的牀邊走去。
“你今個只能吃白粥。”
寧安年的目光在那盤香噴噴的野雞肉上不斷的留戀,然後狀似西子捧心一般的說道:“木木,你如何忍心?”
減木蘭不由得嗤笑一聲的說道:“如今你身上有傷,乖乖的吃吧。”
寧安年張開嘴巴,減木蘭便把舀起的粥遞到他口裡,雖然是清淡的小粥,可是卻讓寧安年感覺到了無比的溫馨。
喂完寧安年之後,減木蘭幫寧安年掖被子,便徑直的坐在桌上,看着豐富的菜色,在這般的荒山野嶺,如何能夠吃的這般的好?
這個樣子想着,減木蘭便端着那盤野雞肉,朝着外面走去。
“阿麗,來我們吃飯。”
阿牛給阿麗移號凳子之後,便柔柔的說道。
阿麗點點頭,拿起筷子夾着野菜,放在阿牛的碗裡,朝着她柔聲的說道:“阿牛,多補補。”
阿牛憨厚的笑了笑,又給阿麗夾了一塊地瓜,兩個人對視着,便津津有味的吃起來。‘
站在一旁的減木蘭見狀,心底頓時一陣的複雜,如此淳樸之人,只怕是在前世,她也沒有遇到一個,可是如今……
這個樣子想着,減木蘭便把那盤野雞肉端到他們的桌上,阿牛和阿麗擡起頭,阿麗抿脣,沒有說話,倒是阿牛站起身子,有些擔憂的問道:“姑娘,可是這野雞肉不合胃口?”
減木蘭心底微微泛酸,她自認爲不是一個心地善良之輩,可是看着阿牛如此之心,卻還是有些動容。
她指着野雞肉說道:“不……只是我不喜歡吃肉,這個還是你們吃吧。”
阿牛的眼眶微微一紅,她如何不知道減木蘭的用意,想來她肯定是看到了自己吃的如此簡陋,於心不忍。
“不,你們是傷患,要好好的補補。”
阿牛隨時憨厚之人,卻也是一個性格倔強之人,她熱情好客,說什麼也不會虧待自己的客人的。
減木蘭見阿牛執意如此,若是她們兩個人繼續推脫的話,只怕這野雞就不好吃了,便拿起筷子,分成兩半的說道:“你看,我們也是吃不了那麼多,要是吃不完在倒掉,豈不是浪費糧食?如此,我分成兩份,咱們一人一份,你看如何?”
阿牛點點頭,然後笑呵呵的說道:“姑娘,你待你的夫郎,真是極好,是我們大女子所爲,所謂女子,就應該好好疼惜自家的夫郎。”
說着還朝着阿麗一臉深情的看過去,阿麗接受到阿牛遞過來的目光,頓時微微泛黃的臉上滿是紅暈,一臉不自在的樣子。
而減木蘭原本端着盤子想要返回裡間的時候,在聽到阿牛的話之後,不由得手指微微一抖,差點把手中的盤子給扔出去了。
她剛纔說什麼?夫郎?爲何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減木蘭舔了舔自己的脣瓣,眉尖微微上挑的問道:“那個,大姐,剛纔你說啥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