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櫻花便消失在了空氣中,而澹臺樂像是喪失了全身的力氣一般,銀色的髮絲隨風飛舞着,嫡仙一般的容顏此刻滿是哀傷。
歌兒,你究竟是在哪裡?爲何我總是感應不到你,究竟在哪裡?歌兒,我的歌兒……
“啊……”
南陵國,減府,南廂。
減木蘭從睡夢中驚醒,嬌美的臉龐滿是汗水。
“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聽到減木蘭的尖叫聲,以爲減木蘭出了什麼事情的孫婆婆,立馬從隔間闖進來。
因爲孫婆婆一直和減木蘭住在同一間,減木蘭在裡間,孫婆婆爲了就近照顧,住在外間,自然是隻有她聽到減木蘭帶着一絲驚恐的叫聲。
減木蘭抹了下自己額間的汗水,然後微微喘氣的說道:“沒事,我只是做了一個噩夢罷了。”
孫婆婆走到一旁的桌子上,給減木蘭倒了一杯水,輕輕的走到減木蘭的牀邊,遞給減木蘭。
“姑娘,喝點水,壓壓驚吧。”
減木蘭點點頭,端着水,慢慢的喝,可是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她問道:“孫婆婆,我記得你上次說過,我姨娘在生我的時候,難產,而你是在第二天見我的,是真的嗎?”
孫婆婆的手指微微一僵,脣角微微泛着一絲僵直的說道:“姑娘,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又問這個問題?”
減木蘭把杯子放到孫婆婆的手中,而孫婆婆則是拿着杯子,手指不自覺的顫抖着。
減木蘭睨了孫婆婆的手指一眼,眼眸處帶着一絲的冰冷,如寒月下的湖水一般,令人冰寒。
“孫婆婆,你沒有說實話。”
減木蘭的嗓音平淡如水,卻在不經意間帶着一股深沉的霸氣,頓時嚇得孫婆婆跪倒在地上。
孫婆婆慘白着臉頰,眼眶微微泛紅的說道:“姑娘,對不起。”
減木蘭撒了孫婆婆一眼,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的用心良苦,可是,孫婆婆,你知道的,我最討厭我信任的人欺騙,孫婆婆,你老實告訴我,你真的是在我出生的第二天看到我的嗎?”
孫婆婆擡起眸子,便看到了減木蘭微微沁着冷然的眸子,她咬咬牙,知道這件事情也不會瞞姑娘很久的,畢竟以姑娘的聰明,自然是很快便能夠發現其中的奧妙,便小心翼翼的說道:“姑娘,老奴是騙了你,其實你不是減家的孩子。”
減木蘭對這個倒是不是很好奇,畢竟那個時候,二老爺也說了,而她也覺得有蹊蹺。
微微擡起手,減木蘭畢竟還是不太想要太過於爲難這個忠心耿耿的老奴,便說道:“孫婆婆,你起來說吧。”
孫婆婆聽了減木蘭的話,提起衣袖,擦拭了下眼角的淚水,便開始說道:“其實,姑娘你不僅不是減府的孩子,也不是六姨娘的孩子。”
減木蘭微微有些震驚,這倒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她的臉上一片平靜,看不出喜怒。
孫婆婆繼續說道:“當年,六姨娘的確是生了一個孩子,可是卻是因爲難產,那個孩子,總是生不下來,後來產婆就問我,這樣可怎麼辦?我擔心六姨娘的孩子沒了,在這個減府自然是無法生存的,而那個時候,正好又是深夜,沒有什麼人,我便一個人偷偷的朝着大門走去,想去抱一個孩子,可是在打開門的時候,便看到了躺在門口的你,我當時覺得,你就是上天賜給六姨娘的孩子,而六姨娘的孩子,最終還是夭折了,是一個男孩,那個產婆是我的同鄉,嘴很嚴實的,這件事情,除了我們兩個,沒有人知道。”
減木蘭若有所思的問道:“那,你可知道我的身世。”
“這個老奴便不知道,當時你的身上好像是包着一塊明黃色的布料,看那個料子,姑娘你的身世也應該是非富即貴的。”
“那麼,那個布料還在嗎?”
“這件事情,老奴也覺得奇怪。”
聽到減木蘭問那個布料的事情,孫婆婆一臉困惑的看着減木蘭。
“奇怪?這話怎麼說?”
減木蘭不由得看着孫婆婆問道。
“因爲當時把你抱到六姨娘那裡,我給你換了布料,在回過頭的是hi,那個布料便不見了,我還納悶,究竟是哪個人,竟然拿小孩子的裹布。”
聽到孫婆婆的話,減木蘭的眸子微微一閃,這個樣子看來,是有人不想要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想來也是,上一世的自己,從不知道,自己不是減家的孩子,不是六姨娘的孩子,若不是這一世的自己不再忍讓,或許會和上一世的自己一般,永遠的被矇在鼓裡,可是這一切,究竟是誰?
“孫婆婆,你在仔細的想象,當時我的身上,除了那個布料,可還有什麼?或者說,那個布料,有什麼特別之處?”
“當時,你的身上什麼也沒有,不過看你的樣子,應該不是剛出身,應該早就滿月了,不過那個時候,你很小,而六姨娘生下孩子也沒有人過來看,便沒有注意你是一個和出生不符合的嬰兒,至於那個布料,老奴記得好像是……”
說道這裡,孫婆婆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極力的回憶一般,而減木蘭也沒有打擾她,畢竟這孫婆婆也是上了年紀的人,有些記憶可能真的有些想不起來。
“對了,老奴記得了,是鳳凰……”
孫婆婆睜開眼睛,一臉喜色的說道。
“鳳凰?”
減木蘭喃喃的說道,這個鳳凰,可是皇族才能包裹的,只有皇室貴胄的孩子纔可以包,而明黃色的顏色,只有皇室纔可以,那麼,自己究竟是什麼人?會是皇宮遺落的公主?還是……
想到這裡,減木蘭的臉色微微一冽的說道:“孫婆婆,這件事情你就當作是從來沒有發生過,明白了嗎?”
孫婆婆點點頭,她也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自然知道有些話,便是禍從口出,這次和姑娘說了之後,這件事情她一定會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面的。
減木蘭自然是知道孫婆婆的忠心,便點點頭,揮手,讓孫婆婆下去了,而她則是躺在牀上,微微睜着眸子,看着牀帳,自己的身世,真的像是一團迷霧一般。
算了,不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相信,以後便會知道了。
那邊,減木青一直在房間裡面鬧,那邊的主母聽說了,便把身邊的老婆子叫過去,讓她好好的勸勸減木青, 走到減木青的屋子,見到減木青一個人在屋子裡大鬧,所有下人都跪在院子裡不敢進去,不由搖了搖頭自己走進屋,差點被減木青扔來的陶瓷砸到腳,她拍了拍胸口嘆道:“姑娘保重啊,主母那邊知道可是不好受。”
“我不會讓母親爲難的,減木蘭那賤人我定會讓她好看!”減木青滿臉陰翳的砸了砸桌子。
“這個節骨眼,二姑娘可要沉住氣啊。”老婆子受了主母的令來勸,“您的名聲比誰都重要,更何苦外面那些刁民又懂什麼,大老爺不相信外面的傳言。”
“還有什麼名聲,都被減木蘭給毀了!”減木青頓時滿臉怒火的大喊,“你去回母親就是,我一定會讓減木蘭自己自食其果!”
老婆子沒有辦法,便只能福了福身子,便離開了,而減木青一臉冰霜的惡狠狠的踩了踩地板,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支箭朝着她飛奔過來,嚇得減木青立馬抱頭躲到桌子底下。
那支箭直直的朝着房間裡面的木樁飛過去,便直直的定在了那裡,減木青看危險已經解除了,便從桌子底下爬出來,看到了在木樁上綁着字條的剪,把箭拔下來,並且拿走了那個紙條,攤開一看,減木青的臉上頓時露出微笑,哼,不管這個箭是誰射進來的,既然也是討厭減木蘭的人,她便沒有什麼好顧慮的人。
減木青死死的捏緊手裡的字條,看着這把銳利的箭,冷笑道,減木蘭,這次,我看你還怎麼翻身,我要毀了你的一切。
然後便把字條燒掉,把那個箭扔出去,整理了一下發絲,朝着外面跪着的下人說道:“都給我進來,好好給我收拾一下。”
說完,便朝着裡屋走去,而她不知道,減府的房頂,一個黑影,迅速消失不見了。
第二天,減木蘭很早便醒過來了,正好在用早膳的時候,小姑奶奶過來了。
減木蘭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起身行禮,“姑姑可用過了?”
“吃了纔過來的,早知道你這裡吃的這麼豐富,我就該早些過來。”
減木蘭令人把東西撤去,拉着姑奶奶的手進了屋裡坐,意碎上茶後乖覺地退到門外,屋裡只她二人。
姑奶奶端看了減木蘭的臉色,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前陣子的事情,我也都聽說了,你也是一個孝順的孩子,被人這般的污衊,又跪着求你的父親,他還不把你放在心上,身子可是染了風寒?”
說道這裡,小姑奶奶便拿着錦帕微微擦拭了下眼角,減木蘭忙笑道:“我身子都好些了,讓姑姑掛心可是我的不是。”
“數你這張嘴最討人喜歡,我這些日子也忙,現在才騰出空來看你,您不埋怨我就是。”
“姑姑打理家務,還不忘關心小七,我高興還來不及。”減木蘭道,“也是難爲姑姑一個人撐起這麼一大家子,您可千萬別累壞了身子,現下府上離不開您,萬一您若是不好了,咱們府上可就再也找不出人了。”
減木蘭咳嗽了兩聲,忽然意識到自己失言,忙賠罪,“瞧我都說了什麼,虧得姑姑還說我會說話,小七不是說您……”
“無礙,你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嗎?這府上哪一個人不是眼巴巴的想要看我出錯?你母親雖然此刻病着,可是最眼巴巴的還不是就是她?”
減木蘭笑了笑的說道:“我倒覺得姑姑你管理的很不錯。”
這一句話,可謂是說的小姑奶奶心花怒放的,一個上午,便坐在了減木蘭的南廂,直到中午才帶着一臉喜色的離開。
“姑娘,這,減府,恐怕是要變天了。”
孫婆婆湊到減木蘭的身邊,小聲的說道。
“嗯,反正這減府也折騰不了幾日,待這寧府和減府都亡了,姑娘我就帶着你們出去。”
減木蘭走到一旁的花圃上,看着那嬌豔的花朵,脣角帶着一絲冰冷的說道。
“謝姑娘。”
孫婆婆頓時笑了起來,這能夠離開減府,她還是歡喜的,畢竟這高門大宅,哪一個不是一個吃人的地方?還是外面自在。
“姑娘,老太君請你過去。”
意碎從外面出來,恭敬的說道。
“老太君?”
減木蘭揚眉的看着意碎說道。
“嗯,外面的那個丫鬟說,老太君請姑娘過她那裡一下。”
意碎老實的回答道。
“姑娘,這,恐怕是……”
孫婆婆有些擔憂的看着面無表情的減木蘭,老太君現在把姑娘叫過去,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事情,會不會是那件事情?老太君想要教訓姑娘?
“婆婆,別擔心。”
減木蘭直起身子,朝着一臉擔憂的孫婆婆抿脣笑道。
隨即,便領着意碎,朝着老太君的屋裡走去。
一進老太君的屋子,便看到了站在老太君那裡獻殷勤的減木青,減木蘭挑眉,她就知道,這老太君不會無緣無故的請自己,想來也是減木青的主意吧?
看到減木蘭,減木青臉色一沉,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而減木蘭看了看她,走到老太君的面前,乖順的行禮道:“老太君,二姐姐。”
減木青冷哼一聲,沒有說話,而減木蘭也不在意,老太君微微擡手道:“七姑娘受委屈了。”
聽到老太君的話,減木蘭眼眶頓時微微一紅道:“不委屈,二姐姐不也是受委屈了嗎?”
說着還拿着錦帕,掩在脣齒上,冷眼的看着減木青想要發作的臉色。減木青聽到減木蘭的話,差點衝上去,可是卻礙於老太君在眼前,便只能眼神陰毒的瞪着減木蘭,減木蘭你這個賤人,現在你就囂張吧,很快,你便囂張不起來了。
老太君拿着佛珠的手指,頓時微微的一頓,她微微擡起頭,看着滿臉鐵青的減木青,淡淡的說道:“我知道,難爲你們兩個了,若不是有歹人惡意中傷我們減府,你們萬般也不會受到如此的侮辱。”
減木青立馬紅着眼眶的說道:“主母,你可要爲我做主啊,我都是親耳聽到了,二叔喊着減木蘭是野種,她根本就不是爹爹的孩子。”
說着還朝着減木蘭得意的瞥了一眼,而減木蘭低垂着眸子,在減木青震驚的目光下,直直的跪下來,拿着錦帕哭泣道:“老太君,你也是知道,我自幼便沒了姨娘,在這府邸,我也是循規蹈矩,可是卻不想,這二叔喝醉了酒,便說我不是爹爹的孩子,這我的名聲是小,可是這減府的名聲可是大了,這般說,不是讓人說孃親給爹爹戴綠帽子嗎?我孃親那般的人,無論你如何也做不出來這等事情。”
減木青冷哼道:“這可不一定,你是狐狸精,你娘還不是?”
減木蘭來兩眼淚汪汪的看着減木青說道:“那,街上傳聞,二姐姐你纔是野種,是不是……”
“你……”
減木青氣的就想要上前撕爛減木蘭的嘴巴,原本她這個樣子說,是料定了這減木蘭不敢在老太君的面前這般放肆,卻不想,這減木蘭真是向天借了夠膽。
“好了。”
聽着她們兩個箭弩拔張的樣子,老太君有些頭疼,不佛珠放在一旁,手掌重重的拍在桌上,頓時巨大的聲響,嚇得減木青不敢說一句話。
減木青不甘心的瞪了減木蘭一眼,卻不敢在老太君的面前放肆。
“這次,我知道你們兩個都受了委屈,而二姑娘和我說,最近這主母的病也不好,便想着你們兩姐妹,要好好的團結在一起,不要在這般讓你母親擔心,明白了嗎?”
“是,老太君。”
減木蘭乖順的說道,老太君滿意的看着減木蘭點點頭,隨即看向了一旁的減木青。
“主母,我會的。”
老太君點點頭,便拿着佛珠繼續的轉悠,聲音淡漠的說道:“你們要知道,家庭和睦,姊妹團結,這樣我們減府才能夠興旺,我今天教你們來的目的,便是這個用意,知道這一次你們兩個都受到了流言。”
減木蘭心底微微不屑,這老太君只不過是沒有明說,想來便是想要看看她和減木青,究竟是說這般的大膽,如今看不出來了,便只能用着等話來搪塞。
“老太君,我們知道的,我和二姐姐,只是鬧着玩。”
減木蘭揚起一抹微笑,朝着滿臉僵硬的減木青說道。
“是啊,老太君,我們經常這個樣子打打鬧鬧,老太君你就不要擔心我們了。”
“如此便好,記住,家和萬事興。這件事情,你的父親回去查,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必定逐出減府。”
說到這裡,老太君的嗓音突然拔高,聲線帶着無以比擬的威嚴和森冷,微微眯起眸子,在他們兩個臉上掃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