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減木成就做好了被大夫人盤問的打算,他只是沒想到減木蘭果然還是告狀了,目光陰狠地瞪了一眼旁邊的方向,沉沉道:“母親,兒子不過是來辦事,請您不要相信小人讒言。”
“誰是小人!”那邊減木心不幹了,怎麼說來說去都沒說到正點上,“我不過是看到你從我身邊走過,誰知道你是做什麼!你且回答母親看沒看見我就是!”
這一吼,頓時讓減木成一愣,有些摸不到頭腦,難道不是減木蘭告狀的嗎?
主母嫌惡地看了一眼秀娘,暗道這個不成器的蹄子。
減木蘭忽然道:“說起來,我也看到二哥哥來了園子裡。”
減木成一個激靈,猛地偏過頭看過去,卻聽減木蘭慢條斯理,目不斜視道:“當時我瞧着二哥哥好像是和什麼人在一起……”
減木成咬了咬牙,減木蘭這似是而非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人?”
聽減木蘭這個樣子說,主母的眸子頓時狠狠的眯起,陰毒的視線還不由自主的掃過了三姨娘那不斷髮抖的身子。
“好像是……”減木蘭說到這裡,有些故意一般,頓時停住了,而減木成和三姨娘則是提心吊膽的看着減木蘭,就怕她說出實話。
“好像是男人?。”
減木成他們頓時暗自的呼了一口氣。
她反問了一句,減木成的心落回了原處,雖不解減木蘭爲何要替自己開脫,但還是順着她的話說下去,“是大姐夫。當時我是來園子裡叫大姐夫去前面,但他說身子不適就送他離開了。”
大夫人臉色這才稍稍緩解,減木心急急道:“即使如此,你可見到我了?當時我是去了迴廊那邊……”
減木成不由的皺着眉頭,不明白減木心爲何如此的想要一個在場證明。
“暖情死了。”
減木蘭看了看減木成,聲音淡漠的說道。
“什麼?”
聽到這個消息,減木成也是一臉的驚訝,第一時間他便想到了減木蘭,因爲減木蘭和暖情的的過節,而且減木蘭撞破了大姐夫的好事,想來有些可能……
“二哥哥聽到暖情死了便這麼大的反應?可是當時看到了什麼?”
然後減木蘭繼續狀似嘆息一般的說道:“其實我也不相信這四姐姐會殺了暖情,畢竟這樣子的事情,要有人親眼看到。”
減木蘭一個眼光閃過去,減木成頓時渾身一激靈,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暗自的互看了一眼,隨即減木成斂下眸子道:“我當時,好像是看到了四妹妹站在湖邊,不知道在扔着什麼東西。”
小姑奶奶聽到減木成的話之後,頓時一陣的冷笑道:“木心,這人證物證都有了,你這是還想要嘴硬到什麼時候?”
此話一出,減木心頓時不幹了,她朝着減木成大吼道:“你撒謊,明明是減木蘭,你爲什麼要陷害我?”
“不……”減木心尖叫的說道:“不是我,減木成你爲什麼要陷害我?”
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減木蘭頓時揚起眉頭,一臉冷然的看着減木心,哼,陷害你?你不是想要利用暖情要我的命嗎?
“成兒和你無冤無仇,爲社麼要陷害你?陷害你他有什麼好處?”小姑奶奶捏着錦帕的一角,一臉嫌惡的看着滿臉驚慌失措的減木心,真是難看。
而減木蘭則是一臉的痛心疾首道:“四姐姐,你爲了嫉妒母親如此疼愛我,這般的殺一個人,值得嗎?”
這一句話,真的是把罪名牢牢的扣在了減木心的頭上,想要摘掉也是不可能的了。
聽到這個,四姨娘頓時抱着減木心大哭了起來。
“我沒有,是你,一定是你?減木蘭你設計陷害我。”
減木心說着便朝着減木蘭撲過去,細長的指尖就要毀了減木蘭的臉頰。減木蘭一閃身,便讓她摔了一個狗吃屎。
看着這樣的一場鬧劇,主母的臉色頓時不好了,她再次拍着桌子,大吼道:“都給我閉嘴。”
說着便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在了減木心的腦門上,頓時滾燙的熱水便順着她的臉頰留下來,疼得她嗷嗷叫。
四姨娘看着主母竟然如此的狠心,頓時大叫道:“主母……”
“怎麼?四姨娘覺得不滿?”主母冷哼,“木心的傷見不得人,誰要是去探望,或是和別人說了什麼,被我知道了,下場和木心一樣,只許在院子裡呆着!”
四姨娘叫了兩聲,但也不敢再說什麼,只是抱着木心嗚嗚地低泣,她咬了咬嘴角忍氣吞聲,只想着一定要請老太君來做主!
小姑奶奶見事情已經水落石出,拿眼睨了眼淡漠的減木蘭,幽幽嘆了口氣,“竟沒想到減木心會因嫉妒而害人,只是可憐了咱們七姑娘啊。”
減木蘭垂眸斂眉,衝着主母跪下,“母親,今日的事也不能全怪四姐姐。”
主母煩躁地捏了捏眉間,“你就別替她求情了。”
“我不要你假惺惺。”
捂住自己的臉的減木心,看着減木蘭爲自己求情,頓時一臉的嫌惡的大叫道。
而減木蘭一點也不理會,而是振振有詞的說道:“其實這也怪女兒不好,女兒不應該得到母親這麼多的疼愛,一切都是因爲母親讓女兒住在幽藍苑,讓四姐姐遭了嫉妒,纔會這般的糊塗。”
“我說了這件事情不怪你。”
主母冷哼的看着減木蘭,一臉淡漠的說道,不要以爲她不知道這個小蹄子在打些什麼主意。
“主母,請讓女兒搬離幽藍苑,女兒願意把這個幽藍苑給小姑奶奶。”
減木蘭像是沒有聽到主母的那句戶一般,鏗鏘有力的看着主母說道。
而主母目光頓時一冷,小姑奶奶則是一臉驚訝的說道:“小七啊,這個你把住的地方給我了,你住哪裡?”
減木蘭低垂着頭,說道:“請母親成全。”
主母一臉暗沉的死死的瞪着減木蘭,而小姑奶奶則是說道:“大嫂啊,你這真的是疼愛小七嗎?你看,這個幽藍苑以前我可是問你討要了很久,你都不給我,現在卻給了小七,這不是平白的讓人家嫉妒她?給她樹敵嗎?還是說這個就是大嫂你的目的?”
被小姑奶奶這個樣子一說,主母的臉色頓時一僵,手指微微的抖動着,可見心中的怒火已經燒到了旺點了。
“如果大嫂不能夠做主的話,那麼我就去請老太君過來,你看如何?”
聽小姑奶奶這個樣子一說,主母頓時冷哼道:“這點小事不必勞煩老太君那裡。”
小姑奶奶揮着錦帕說道:“那,大嫂你這是打算怎麼辦?”
衆人一致的看着減木蘭和小姑奶奶,暗自的猜想,不會是這個減木蘭什麼時候勾搭上了小姑奶奶吧?看這一唱一和的。
主母也是陰毒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減木蘭,猩紅額脣角微微的勾起道:“如此,小七要住在哪裡?”
小姑奶奶捏着帕角,淡漠的說道:“府邸不是很多的房間嗎?我看着那南廂那邊不錯,有山有水,這般也配得起小七庶女的身份。”
聽到小姑奶奶這個樣子說,衆人頓時心底一鬆,原來不是一夥的啊,南廂那可是一個偏僻的院落,就像是冷宮一般,一般人都不會到那裡去。
主母只覺得身心疲憊,便揮手讓他們離開。
“你們都下去吧。”
聽主母這個樣子說,小姑奶奶便嬉笑朱顏道:“如此便是大嫂你同意了是吧,我這就搬進去。”
說着便扭着腰身離開了,而減木蘭也在他們之後離開。
走出門的時候,還能夠感受到減木成那惡狠狠的目光,而減木蘭卻一點也不在意,便攜着孫婆婆回了幽藍苑。
靠在軟塌上,主母享受着老婆子和丫鬟的侍候,不斷的揉着自己的額角。
“求主母開恩。”
四姨娘跪在地上,看着主母,一臉啜泣道。
主母掃了她一眼,一臉淡漠的說道:“不過是一個丫鬟,我不是沒有把木心怎麼樣嗎?”
四姨娘抽噎着說道:“不是,我是求主母不要把木心嫁給縣令的兒子。”
主母支起身子,冷冷的看着一直抽噎的四姨娘說道:“如此好的親事,你都嫌棄?真想要讓你家木心嫁不出去?”
“不……不是的,奴婢聽說,那個縣令的兒子,就是一個癱子,木心嫁過去,肯定是守活寡的啊。”
主母怒火一下便上來了,她抓起旁邊的杯子,扔到四姨娘的身上,臉上滿是怒火的說道:“這話,你聽誰說的?”
“是奴婢自己打聽的。”
四姨娘顫顫巍巍的跪在滿是碎片的地上,一臉哀求的看着主母。
“可告訴老爺了?”主母懶懶地掀起眼角,“他怎麼說?”
四姨娘咬了咬下嘴脣,“老爺他不同意!”
“呸!下作的東西居然敢在我面前撒謊!”主母怒罵了一聲,“老爺早就知道知府小兒子是個癱子,讓木心嫁過去也是他的意思,你現在跑來和我說有什麼用,我倒是想給木心說一門好的,但也要看看木心是個什麼東西。”
“主母!”
“你不必再說了,若是老爺同意換親,我立即給木心換人家。”大夫人冷笑,“老爺素來不是最疼你嗎?你去求他吧!”
這時老婆子走進來,看到主母使了個眼色,就先把四姨娘打發離開,然後又回到她身邊,欲言又止道:“主母,我打聽好了。”
主母看了一眼三姨娘,無所謂地哼了聲,“說吧,三姨娘不是外人。”
她也是打着敲山震虎的主意,讓三姨娘知道這個園子裡沒有什麼事可以逃出她的眼。
老婆子說道:“奴婢打聽好了,是木心把暖情放出來的!”
“是她?”主母瞪圓了眼睛想了想,難怪四姨娘會說出方纔的話,想來木心也是知道自己要嫁給一個癱子,而減木蘭卻要送到寧家當繼室,所以才記恨上她了,本想着放暖情出來對付減木蘭,可是暖情卻沒有下到手,便讓木心殺瞭然後嫁禍?
主母在心裡琢磨了一番,事情看似是這樣,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雖然她是很希望看到幾個庶女鬥得你死我活,但她斷然不會允許這些小蹄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胡作非爲,不然讓外人怎麼說她自己!
“是。”老婆子回答。
主母用老一套制裁,“去傳我的話,木心大婚在即,不許出院子一步,四姨娘也不許去探望。”
她氣得直哼哼,“一個個都是不省心的,就是七姑娘自小在我身邊長大,如今翅膀硬了,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早知道當初就該讓她和六姨娘一起去死。”
打掃的三姨娘聽到這一句話,手上微頓,被主母方纔的那句話震懾得嗡嗡作響。
主母冷眼看着三姨娘,陰冷的勾起脣角。
被主母這樣一道命令下去,這減木心一時半刻是不可能在出來興風作浪了。
而減木蘭也從幽藍苑搬到了南廂,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笑話,卻不想,好幾天了,那裡一絲動靜也沒有,他們不知道,減木蘭在南廂,過的是有滋有味,別提多逍遙了。
此時暖陽懸掛,似有似無的清香幽幽綿長,飄渺的煙燻穿梭在陰暗不明的光影中,有一位少女慵懶地半躺在軟席上,單手支着藕臂閉眸假寐。
少女面前置了一張舊幾,上面擺放着一鼎香爐,五道各色的爐煙嫋嫋升起,如孤碧雲縷將她籠罩在其中,仿若已經熏熏欲醉,與世隔絕般入定。
她未施粉黛的面容上,秀眉如彎柳,朱脣不點而赤,萬千青絲不束不扎,順着光潔的肌膚散落在月白色的華服上,金線繡成的暗紋勾勒出少*美的秀項,皓質呈露,嬌媚無骨入豔三分。
如此驚人的美是應該藏起來的,可是少女似乎卻並不在意,素手赤腳姿態慵懶得令人心醉。
聽到腳步聲,減木蘭微微的睜開眸子,淡淡的說道:“山心?”
山心點點頭,朝着減木蘭說道:“七姑娘,那些莊鋪,繡鋪,和香料的老闆說,料子不夠,不知道能否在多弄一點?”
“告訴他們,只有這樣價格纔可以提高。”
減木蘭懶懶的伸出手,淡淡的說道。
“是,奴婢明白了。”
山心點點頭,把結回來的銀子交給減木蘭便出去了。
“姑娘,可是要用膳了?”
孫婆婆走過來,朝着減木蘭問道。
減木蘭從軟塌上站起身子,伸了一個懶腰道:“嗯,孫婆婆,把這些東西都收起來吧。”
孫婆婆領命,便把那些銀票收起來,而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孫婆婆把一本書放在減木蘭的手中說道:“姑娘,這個看着好像是六姨娘以前寫的。”
減木蘭心底一驚,立馬拿過那本書,仔細一看,好似真的是六姨娘,她想到自己的姨娘,那也是一個溫柔似水的女人,卻不想……
“孫婆婆,怎麼以前不拿出來?”
她細細的翻着,發現都是記錄刺繡,染布的一些知識,是了,以前的姨娘,就是染布和刺繡的高手。
“老奴不識字,也不認識這裡面寫的是什麼。”
孫婆婆如實的回答道。
“孫婆婆,你可還記得,我的姨娘怎麼死的?”
減木蘭把那本書收回去,看着孫婆婆問道。
孫婆婆抹着眼角,一臉溼意道:“姨娘她,都是被主母給害死了,那個女人,她嫉妒你的姨娘得到大老爺的寵愛,便殺了她,可憐了你的姨娘……”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一陣的哽咽,而減木蘭拍着她的肩膀說道:“孫婆婆,不必如此,姨娘的仇,我會報的。”
減木蘭冷冷的看着前方開的正豔美的花朵,她曾經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千刀萬剮了他。
西廂,老婆子把賬本放在主母的面前,主母拿過賬本,看着底下站着的管事說道:“怎麼又是入不敷出?”
看了看賬本,主母的臉色頓時有些暗沉了。
“回主母,這我們旗下的店鋪,很多顧客都投奔到了那個劉氏店鋪去了,聽說她哪裡來一個神人,無論是刺繡,還是布料,都是上乘的,我們的比不過……”
拿着方巾不斷的擦拭着額間的汗水,管事看着臉色越發陰沉可怕的主母,便說不下去了。
“啪”
合上賬本,主母一臉冰霜的說道:“什麼劉氏?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店鋪,有什麼本事和我們減家爭搶生意?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管事立馬諂媚的說道:“是,主母說的對。”
“還有,你剛纔說的那個神人?給我好好的查查,究竟是誰?”
看着管事的離去,主母把賬本一扔,滿是怒火,身後的老婆子輕輕的拍着主母的背部說道:“主母小心身子。”
主母享受着丫鬟的捏肩,而後說道:“最近老爺可是去了哪裡?”
“回主母,最近老爺一直夜宿在五姨娘那裡。”
老婆子小心的看着主母的神色,忐忑不安的說道。
“哼,這下賤蹄子。”
主母一臉嫉恨的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