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訂婚的酒店一看,十幾張桌子的宴廳裡竟然只有四個人:邱沉爸媽、我爸和劉阿姨。
邱沉明明說會辦得像婚禮一樣熱鬧,還邀請了楊振等不少我已經見過的人,結果他們都沒來。
濃重的羞辱感撲面而來,我爸早已經氣得面色鐵青,看了我兩眼後拍着桌子就站了起來:“我就說過不該跟這家人結親家,要不然也不會被他們這樣羞辱!”
“你們那裡的訂婚不就是兩家人一起坐下來吃頓飯嗎?”邱沉媽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氣得我爸直跺腳。
確實只要兩家人一起吃個飯,但是會有舅舅叔叔伯伯等親戚參與。不知道我爸有沒有叫親戚過來,以劉阿姨的性子,她肯定會宣揚一番,總歸會有人過來的。
現在一個人都沒出現,確實很可疑。
“邱沉呢?”我心裡別提多失落了,看了一圈沒發現邱沉的身影,忍不住問出了聲。
劉阿姨笑眯眯地告訴我:“女婿說去門口接親戚了。”
我提起婚紗裙襬就往外面跑,不願意面對大廳裡這個難堪的景象。今天本來就是個歡歡喜喜的好日子,爲什麼要鬧得這麼難堪?親朋好友爲什麼一個都不來?
找到邱沉時,他正跟酒店經理在交涉,原來我家來過幾個親戚,都被酒店的工作人員拒在了門外。
“邱先生,那些人只是穿得跟我們工作人員比較像,真不是我們酒店的人。哎……”最後酒店經理實在沒轍了,小聲說道,“關於這件事,您還是問問您母親吧。”
邱沉緊緊抿着脣,露出極其失望的眼神,他回頭想看大廳時看到了拎着婚紗裙的我。
他露出歉疚的笑容,咬緊牙齒衝酒店經理擺擺手。
緊接着,他握住我的手一起返回宴廳,負責的目光直逼老太太:“媽,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你阻止其他人蔘與又有什麼意義?”
老太太嘴硬地想辯解什麼,被邱伯清一個眼神制止了。
他衝我爸和劉阿姨歉疚地笑了笑:“我現在去把賓客都請回來,還請親家見諒……”
“你們既然看不上我們家,當初何必求着讓我女兒嫁進來?就你們這樣的態度,我女兒嫁過去肯定得受委屈……”我爸眼眶紅了,明明很生氣,卻忍着脾氣試圖講道理。
邱沉沉吟半晌,看着他媽微微慨嘆:“叔叔,我跟她不會在家住,我不會讓她受委屈。”
老太太就跟惡作劇得逞的小孩子,眼裡本來帶着一絲惡作劇達成的得意。
眼下聽到邱沉的話,拍着桌子就站了起來:“不住家裡住哪裡?以後你必須在家住,不然我們怎麼能放心你的身體?”
邱沉沒再搭理他媽,看了他爸一眼:“爸,我跟可遇先走了。”他說着畢恭畢敬地衝我們微微一鞠躬,“叔叔阿姨,我另外做了準備來慶祝今天的訂婚,二位能不能移步跟我一起過去?有什麼要求可以向我提。”
我爸黑着臉咬着牙,氣鼓鼓的樣子顯然早就想離開了,但他明白邱沉的意思是換一個慶祝訂婚的地點。
在他猶豫不語時,我遞過去一個哀求的眼神。
我爸起初沒察覺到,是劉阿姨懟了下他的胳膊讓看我的。
接收到我的哀求後,我爸終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站起來點了頭:“那走吧。”
我因爲尿急上了一趟洗手間,出門經過宴廳時聽到了老太太和邱伯清的談話。
邱伯清唉聲嘆氣,對老太太背後搞這種小動作特別難受:“小沉已經那樣了,你既然已經答應讓他娶他喜歡的,非要搞這麼一出弄得大家不愉快,這又是何必?”
“我挺愉快。”老太太的語氣絲毫沒有半分悔改,冷笑着說了原因,“我還是那個意思,他們偷偷領個證就算了,不需要大張旗鼓地搞什麼訂婚宴或者婚禮。”
“你胡鬧!兩個孩子正大光明地結婚,做什麼要偷偷摸摸的?”
老太太繼續冷笑:“那小姑娘要是沒把我孫子拿掉,我還能勉強接受她,誰知道她現在還能不能生。邱伯清,你別說你不想給邱家留後,小沉是個孝順孩子,一年之內不見那姑娘懷上,你稍微說道說道,他肯定同意離婚再娶。”
我們還沒結,老太太就幫邱沉想好了退路。
有一個這樣的媽,何其可悲,我真不知道邱如一是怎麼忍受那麼久的。
我沒再聽下去,大致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她並不想把我跟邱沉快要結婚的消息宣揚出去。這樣等我跟邱沉“離婚”後再婚時,別人都不知道他們家之前還有個兒媳婦,不會損他們家顏面。
可能是以前被她傷過太多次,我聽到這麼奇葩的想法並沒有產生太多的怨念。
悄悄離開宴廳後,邱沉把我們載去了東市景區內的一個小山莊裡,這裡綠草如茵,山清水秀,連空氣都比市區裡清新。
劉阿姨笑得合不攏嘴,讓邱沉找個攝影師多拍幾張照片,說是回頭好拿給親戚們看看。我弟還在趕來東市的路上,應該能在吃午飯時抵達。
楊振正在忙着準備派對需要的點心和美酒,看到我們後立馬笑呵呵地迎了上來:“小叔,我通知了不少人,都在路上了。小叔,你先帶叔叔阿姨去休息一下,再給我半小時就好。”
邱沉好脾氣地點了頭,他轉頭衝我爸笑笑:“叔叔,我們正好可以先談一下婚事,我不太懂你們那邊的禮數,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儘管提。”
我爸冷哼了一聲:“你們家確實很不懂禮數,什麼東西都不準備,三金彩禮樣樣沒有,我看你們家根本就不是誠心討媳婦兒……”
“爸,各地風俗不一樣而已。”我忍不住幫邱沉說了話,我爸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我一眼。
楊振在一旁低眉順眼地想假裝自己是透明人,但見邱沉看了他一眼後,趕緊恍然大悟般張大了眼,笑着打圓場道:“叔叔阿姨,誰說我小叔什麼都沒準備的?什麼三金呀,他準備了五金!我這就叫人拿來。”
我爸跟劉阿姨理不清楊振跟邱沉之間的關係,可能以爲他們倆是親叔侄,聽了這話後,我爸的意見頓時少了。再加上劉阿姨在一旁助攻,他終於肯往裡面休息室走了。
一場訂婚就折騰得我心力交瘁,我真不敢想像結婚當天得多疲憊。
其實我真想只跟邱沉來個旅行結婚,這樣滿了老太太的意,我跟邱沉也不用太折騰。
我爸在跟邱沉說各種禮數,邱沉聽到茫然,正認真地在拿紙筆做記錄。
我胡思亂想着有的沒的,聽到外面漸漸傳來熱鬧的喧囂。
半小時後,楊振面色古怪地來找我們,他悄聲告訴我,外面來了兩對不速之客:陸重七和“丁悠然”,于晴和一個陌生男人。
邱沉已經跟我爸談得差不多了,對於我爸的要求,他悉數點頭,良好的態度讓我爸的臉色漸漸放鬆下來。
邱沉讓人給我爸和劉阿姨端來果汁和點心後,衝楊振使了個眼色,楊振立馬會意地主動招呼我爸媽。
我跟邱沉攜手出去時,遠遠就看到了魚兒,她把臉上那顆痣點掉後,跟丁悠然真是越發相像了。
那麼多人,似乎沒人能認出魚兒。
于晴跟一個流裡流氣的男人正在長桌那裡挑東西吃,于晴一看到我眼睛就亮了,拉着那個男人朝我走過來:“小遇,恭喜。”
男人拽拽的將雙手插在兜裡,直到于晴用胳膊肘懟他,他才衝後面一個年輕男人努努下巴,那人立馬呈上來一個大紅禮盒:“這是我們家晴子送的賀禮。”
我好奇地打量着那個男人,不知道他有什麼來頭。
于晴不高興地哼了他一聲,撇着嘴表達不滿:“郭大龍,跟我最好的姐妹說話能不能有點禮貌?瞧你那沒文化的樣。”
郭大龍立馬看了看兩邊的人,無奈又寵溺地看了于晴一眼,這才端正好站姿,將雙手從兜裡拿出來,還主動跟邱沉握了下手:“邱董,好久不見啊。”
我沒料到他跟邱沉認識,只不過我們的寒暄並沒能維持太久,我想問于晴關於羅青峰的事情也沒機會問。
因爲魚兒挽着陸重七過來了,想到邱沉跟魚兒發過的郵件,我的心頭就一團迷霧。
陸重七皮笑肉不笑地勾着嘴角,眼裡卻是一片冰寒:“恭喜,但願你們能順利結婚。”
“你什麼意思?”我看到陸重七就炸毛,再害怕也因爲有邱沉在身邊而不怕了。
這樣一個惡貫滿盈的人,老天爺爲什麼還不收了他。
可陸重七卻猝不及防地往前一傾身,當着所有人的面貼近了我的耳朵,邱沉冷漠地推開了他,半認真地扯了個近乎涼薄的微笑:“太近了。”
陸重七慢悠悠地站直了身體,隨意寒暄了幾句後掏出手機朝我看了一眼。
我皺了下眉頭,他是暗示我看手機嗎?
邱沉拉着我走到最高臺的地方跟大家宣佈了我是他未婚妻這個事實,因爲邱伯清之前在國外已經跟TE的員工等人宣示過我的身份,所以大部分人都沒有驚訝的表情。
等走下高臺後,我找機會看了下手機,裡面只有一張照片,看完後嚇得我手腳當即冰涼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