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粉黃的旭日嵌在乳白的雲朵之間,像打在瓷碟裡的生雞蛋,風中飄着淡淡的煙火味和零星的雞鳴犬吠。龍智缺站在亭子裡看着遠方,任微風拂着臉龐,享受着難得的舒爽。
今天的比武暫停一天,讓選手們放鬆身心,調整戰術。雨聞便提議到野外去遊玩一番,毛衍負卻有事要辦,畢竟師父交代的任務事關天下,不可浪費在遊山玩水上。雨聞他們也很理解,便也不強求。毛衍負便帶着他的四名跟班去聯絡附近的幾大門派了。臨走前,毛衍負還答應雨聞,過幾天一定會來觀看他的下一場比武以及決賽。
雨聞、龍智缺、嶽人龍三人來到了不歸城西南方十里外的大名湖,這裡是遠近聞名的風景區。這時個陰雨天,雨絲紛紛揚揚地在湖中激起陣陣漣漪,十分迷人。遠處的山巒朦朦朧朧,淡淡的霧氣在湖面上氤氳着,湖邊有一座小涼亭,亭子四周有一片小竹林,翠綠的竹葉上像是掛了白紗一般,宛如人間仙境。
嶽人龍絲毫不解風情,也完全不懂風景,納悶道:“龍姑娘,這地方有什麼好玩的啊,一個空蕩蕩的大湖,連個人影都沒有。”
雨聞也覺得很無趣:“就算是看風景,這天氣也太陰冷了吧,一點景緻都沒有啊。”
龍智缺沒好氣道:“這可是不歸城最有名的景點,旅遊旺季都是人,今天人少我還求之不得呢,你們兩個有什麼好不情願的?就當陪我散散心不行嗎?”
雨聞一臉愁容,道:“我擔心的是,這附近一個飯館都沒有,等下我們到哪裡吃飯啊?我肚子都有點餓了呢。”
龍智缺道:“你是豬嗎?早飯剛吃過,飯菜還在你的嗓子眼裡呢!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要真餓了就把這片竹子給吃了吧。”
雨聞只是開開玩笑,沒想到惹到了自己的女神,立刻舉手投降道:“哎呀,這風景果然天下無雙哪!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美麗的景色呢!我忍不住要賦詩一首了,嶽兄,你先來!”
嶽人龍傻眼了:“還有這樣坑人的啊?”
龍智缺哈哈大笑,指着雨聞道:“你要討好我你就自己來,別拉嶽公子墊背!”
嶽人龍也對雨聞道:“雨兄,你不是出身名門嗎?從小都是詩書薰陶出來的,寫個詩還不是信手拈來啊,快來給我們展示一下!龍姑娘可看着呢。”
這最後一句最有殺傷力,雨聞就算辯駁了前面所有的話,也抵不住這最後一條,當然只能硬着頭皮上了,搖頭晃腦道:“好大一座湖……”
這開頭就把龍智缺和嶽人龍逗笑了,龍智缺邊笑邊說:“我還是頭一次聽到這麼直白的詩呢!”
“別笑,別笑,嚴肅點,這是文學,你懂什麼,”雨聞一本正經的阻止道,接着吟出了第二句,“嗯……湖面真是大……”
“哈哈哈哈哈!”龍智缺已經要笑岔氣了。
雨聞撇撇嘴,在涼亭裡來回踱着步,繼續醞釀自己的詩意,想了半天,才憋出第三句來:“大湖有大雨……”
龍智缺已經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忍不住打斷他道:“拜託,你看清楚點好不好,這明明是小雨啊。”
雨聞爭辯道:“我說的是大湖有大雨,又沒說大湖正在下大雨,這有什麼錯的啊?難道這個湖就從來不下大雨的?你這人真是不懂文學硬裝懂,好好給我聽着。”
龍智缺和嶽人龍立刻憋住笑,期待着雨聞的第四句。
雨聞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放眼湖面,雙臂舒展,深情地念出了第四句:“啊!難得下小雨……”
“噗!”嶽人龍已經躺倒在地,笑成了狗。
龍智缺也是快要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你這叫什麼鬼詩啊?”
雨聞還不服氣:“怎麼了?這詩不是挺好的?”
嶽人龍道:“雨兄啊,詩歌可是要押韻的。”
雨聞理直氣壯道:“我怎麼不押韻了?後面兩句的韻腳不都是yu嗎?你不識字嗎?”
嶽人龍又道:“那至少每一句都是五個字吧,你這第四句開頭來個‘啊’算怎麼回事?”
雨聞哼了一聲,道:“這叫抒情詩!這是創新,每句都一樣的誰不會寫啊,不創新怎麼會有進步呢?”
龍智缺真拿他沒辦法,笑道:“行行行,算你狠,我們說不過你,就算你會寫詩吧。”
雨聞不滿意,道:“什麼叫‘就算’,我本來就很會寫詩的,我是文武雙全的好不好?你應該慶幸找了個這麼多才多藝的男朋友纔對。”
龍智缺假裝生氣地搗了他一拳,道:“口無遮攔,沒一點正經的,胡說八道什麼呢,誰是我男朋友?!”
嶽人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學會調侃了,湊上來拍着雨聞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小兄弟,你現在還是見習期啊,低調一點,不然會拿不到正式合同的。”
雨聞這才軟了下去,一臉委屈道:“嶽兄你可得替我做主啊,這龍姑娘玩過我就想甩掉,不想對我負責呢……”
這下龍姑娘可真生氣了,一腳踢在雨聞的腰上,道:“誰玩過你了!你這不要臉的傢伙!”
雨聞馬上高聲喊了起來:“謀殺親夫啦!還把我衣服弄這麼髒,這可是我最心愛的裝備呢!咦?爲什麼你剛纔只踢了我一腳,我衣服上會有這麼多的腳印?”
嶽人龍無奈道:“雨兄,不是我說你,你這健忘的本事真是好,就算健忘了,腳印也分不出男女嗎?這些腳印分明是你自己的,那是你昨天晚上喝多了發酒瘋,自己脫下衣服甩在地上,自己踩上去的。”
“那瘋勁,我們幾個人都攔不住你呢。”龍智缺道。
雨聞頑皮地笑笑:“這纔有男人味啊,你們姑娘們不都喜歡這樣的男人嗎?”
龍智缺眼一橫,道:“我們喜歡的是有男子氣概的,不是有瘋子氣概的!”
其實,對於龍智缺來說,最理想的對象,從小她就和別的姑娘想的一樣,當然是風度翩翩的公子,一匹白馬一折紙扇,熟讀四書五經,精通琴棋書畫,擅長舞文弄墨,還能縱馬馳騁疆場。再瞧眼前這個傢伙,白馬也許有,風度也曾經有,紙扇是不會用的,手上只有一柄長槍,疆場也是沒去過的。嶽人龍倒是縱橫沙場不少回,可是人長得不夠帥,其他標準都不符合。
雨聞聽龍智缺這麼評價自己,不由深深嘆了一口氣,踱步到涼亭邊,獨自佇立着,眼睛望向外面被雨絲籠罩的湖面,任由陣陣涼風將頭髮吹亂,衣襬也隨着風兒飄飄灑灑,倒是真有一種溼人的氣質呢。
龍智缺忍俊不禁道:“喲,還真成了溼人了啦?不過是溼潤的溼!哈哈!”
三人打打鬧鬧,頓時將這前些日子的疲倦一衝而散,雖然外面雨勢漸漸有些大了,他們也不覺得有什麼不舒服。這時,嶽人龍突然問了個問題:“雨兄,你對這次比武有多大把握?”
雨聞想了想,道:“其實最初參賽的時候,我也只想過一關就很滿足了。”
龍智缺讚道:“我第一次見你,也覺得你不過是個紈絝公子,沒想到你還還走這麼遠呢。”
“那是,我現在的目標就是奪冠了!”雨聞信誓旦旦道。
“奪冠?這你可想多了,也不看看這比武是誰贊助的。”龍智缺一盆冷水潑來。
嶽人龍一臉嚴肅道:“龍姑娘說的可是不歸城的首富毛不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