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伸出手來與她相握,她的手有些涼,觸到指尖,傳遞到心裡,有微微的發疼感。
沒聊多久,她就走了。
走至門邊的時候,採桑又轉頭望了她眼,安承羽正扶着她坐下,一臉小心翼翼的感覺。她笑了笑,終於回過頭出去,像是終於放心了般。
不想去看秦元培,或許這一次,秦元培進去,對採桑的打擊是最爲大的。
她倒是去看了單牧爵。
“就因爲你進來了,所以就想對清綾放手嗎?”她一直想不通,男人怎麼可以這樣,如果清綾真愛他,就能等他,而不是任意地讓他一個人作主,放棄他們兩個人的感情,感情是兩個人的,並不是他一個人的!
單牧爵只是笑笑:“你錯了,如果只是因爲我進來了,我是不會對她放手的!”
“那是爲了什麼?”採桑想不通。
單牧爵低下眼,沉默了會,才又輕聲開口:“爲了不讓她想起以前的痛苦事,爲了不讓她覺得對不起我,爲了不讓她糾結怨恨地過一生,爲了不讓她……恨我……”他寧願把自己從她腦裡擦除,像橡皮擦一樣,把自己所有的痕跡,全都擦得一清二楚,也不願再留一點半點讓她隨時能記起的不好的東西。
“可是,你怎麼就能肯定,她不見你,她就不會想起?倘若她見了你,她也不會想起呢?那你也願意放手?”採桑仍然不明白,如果愛得夠深,還有什麼坎是過不去呢?
“如果她想起,如果她愛我,如果她覺得她不會恨我,那麼,她自然會來找我,如果……如果……”後面的,他不敢嘗試,她現在視力越來越好了,慢慢就會恢復,到那個時候,假若她碰到他,也不會想起,他也仍然不敢在她身邊停留多久。
他要杜絕一切的可發生因素。
採桑還是鬧不懂男人的思維方式,如她,很簡單,既然愛了,就要一直守護着,雖然現在清綾什麼都想不起,也的確很難和她解釋,說你的老公正在牢裡服役,這似乎有點……殘忍。
她沒再說什麼,只是說了些保重之類的話,離開了,去機場前,她去了墓地。
和清綾一模一樣的那個女孩,還有她的媽媽,爸爸,爺爺,全都葬在這裡。
她買了四束花,分別放在四人面前,隨後,對着他們的墓碑,全都深深掬了一躬。
國外的牧升停止營業,所有牧升的財產以及單牧爵的個人財產,全部凍結!西雅結束了紐約的工作之後,馬不停蹄趕了回來,第一時間就到了醫院內。
那會兒,安承羽,安希羽,小豪正都在清綾的病房內。
“你還記得我嗎清綾?”安西雅坐至牀沿,把臉湊得近近地,望着她說着。
清綾只是睜着眼,看着有人離近,卻不能看清她的臉,只能看到穿着顏色鮮豔的衣服,還有長髮,應該是個美人兒吧。
“我是西雅,安西雅,你的主治醫生安東優的妹妹,你記得我嗎?我可是你的好姐妹哦……”安西雅不敢提及太多,牧升,單牧爵,這樣敏感的字眼,都不敢提及。
清綾是真想不起來,彷彿這個
腦袋被掏空了,什麼都沒剩下,只能從現在開始,不斷裝進新的東西,纔有新的回憶。
夏渝嬈曾也過來看過清綾,但被安承羽擋在了外面,不讓她見。
夏明漢的案子曾在一個多月前重新上訴,但法庭仍然維持着了原判,駁回了上訴,夏家的人似乎仍然不甘心,還在一個勁找着證據說服的理由,準備再上訴。
清綾現在最最開心的,便是和安承羽一起,或者安希羽還有小豪在一起的日子。
安希羽特地叮囑了小豪,不能和姐姐提及任何有關於單牧爵哥哥的事。
小豪特別懂事,什麼都沒有說起。
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到此處差不多都像畫上了句號,時間依然在慢悠悠過着,故事依然在這兒發生着……
兩年後
仁大集團總裁辦公室
桌子上的內線正持續響着,電腦後面的人忙碌地騰不出手來接電話,兩手在電腦上打着,一側耳朵與肩膀夾着手機正說着話。
“哦,馬上就好了,再等下……大概半個小時吧……對對,好,我知道了……”伸手從肩膀處拿出手機放下,忙又撈過電話夾上。
“嗯是我,好我知道了,對了幫我把晚上的應酬推了吧……對,好……還有,把上午我交給你的那個文件交上來……我不是說過下午我就要嗎?”
一聽到那端的人吱唔着說還沒弄好,她也停止了手邊的工作,秀氣的眉頭緊蹙起來,她是不是太仁慈了?幾次三番總完不成她交下去的任務,而她幾次三番總是放過,這次是不是該考慮着要換人?
門外,響起敲門聲,她隨口應了下,繼續和那端的秘書助理小棲說着:“你這不是一次兩次了,我相信我說得夠明白了……”
門打開,頎長的身影進來,看到她還在忙着,他就此靠在門邊沒有過來,只是望着忙碌的她。
依然清瘦的身影,瓜子臉頰,臉上戴了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頭髮在頭頂盤起,嬌小的臉上略施粉黛,穿了一件寶藍色真絲襯衣,身上沒有任何的綴物,但這寶藍色,不僅襯托了她本就白皙的皮膚,也使得她更像是商界的女強人。
冷元勳不禁靠在那裡淺笑,脣角不自由自主彎成弧度,看來顧懷仁的眼光還是不錯的,果然,她接手企業比他接手來得妥當。
他怎麼就沒有發現她還有這方面的天才?兩年時間,居然能將仁大打理得如此好,在商界如魚得水,並在原來的基礎上,擴大了一倍以上。
當然,這也少不了安承羽在一邊輔佐,但主要還是靠她進入得快。
對着那端說了一通後,清綾才放下了電話,望向門口的人:“你怎麼來了?也不打個電話?”她忙起身,下面是白色的西裝短褲,腳上蹬一雙寶藍色的高跟鞋,纖細筆挺柔滑的大腿,此刻盡現冷元勳的眼底。
“想來問你晚上有沒應酬,如果沒有的話,能否讓我蹭頓飯……”冷元勳用手捂着肚子,作着飢餓狀。
“這不,看你來了,我就把應酬都推了……”清綾笑,忙順水推舟着說道。
那一年,她醒來,什
麼都記不起來,然後,出現在她四周圍的,安承羽,說是她的未婚夫,她至今看到戴在手指上的戒指,仍然覺得很恍惚,雖然,她對於安承羽確實很依賴的。
從一開始,安承羽告訴她,這公司是她便是她爸爸留給她的開始,她就越發依賴他了。
對於這些公司上的業務,她什麼都不懂,但是奇怪的是,安承羽只教她一遍,她就都已領會,也僅僅只用了兩個多月時間,便已讓自己步上了正軌,接任了仁大集團國內分公司的負責人。
而冷元勳,也是這家公司的股東,他說,他是她的哥哥,於是,她也把他當成了哥哥。
她的視力是在半年之後,做了一次小手術後恢復的。
現在視力仍然不好,盯某樣東西盯得久了,眼睛會突然模糊,還會流淚,安承羽替她去國外配了眼鏡,說是緩解眼睛疲勞,防福射,保護眼睛的。
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反正她就戴着了。
“還真會說話!怎麼,今天不和承羽約會?”冷元勳進來,走至她面前,伸手替她撂起額前的碎髮,她的額頭很美,很高,又光滑。冷元勳舉手投足間,都有着一股愛憐。
“不,他去法國了,姐姐帶着小豪度假去了,今天只有我一人……”清綾轉身去關電腦,隨後拿包包,“冷檢察長,想去哪兒吃飯哪?”
她望着他,一臉笑盈盈,這樣的笑容,就如同窗外初秋的陽光,炙熱中有絲溫暖,讓人無法拒絕。
“季總說去哪就去哪……”冷元勳也順着她的話,如是說道。
清綾咯咯笑,上前圈住他的手臂:“那就帶你去吃自助?”
“行,那我就打開肚量吃他個底朝天,裝個三四天的量,免得明後天沒飯吃!”冷元勳一本正經道。
又惹得一邊的清綾咯咯亂笑。
現在的她,很喜歡笑,不像以前,一直沒有笑容。
或許單牧爵是對的,至少現在,在他看來,清綾是幸福的。
有自己的事業,有愛她的男朋友,有幸福的生活,每天都很忙碌,卻忙得很有意義,想不起以前那些痛苦到撕心裂肺的事,想不起那個讓她愛得死去活來的人,這樣有聲有色的生活,也能讓她此刻滿足到一直露出幸福的笑容,那麼,或許就是對她最好的。
而他也明白,這樣的放手,這樣的成全,纔是最愛!
其實,他今天來見她,是想要告訴她,有人今天出獄了。
只不過,他不知道要怎麼告訴她,她現在的狀態,也是單牧爵當初想要的。
冷元勳一路猶豫了好多回,還是把話嚥了下去。
自助餐廳內,總是人滿爲患,他們去的時候,已經沒有位置了,服務生說拿號等候,可能至少要排一個小時以上。
清綾願意等,但他不想讓她等,這麼多的人,吃頓飯都不安心。
“去隔壁吧,點幾個菜靜悠點,你一天下來也累了……”冷元勳拉住她說道。
“隔壁?雖然貴了點,但一頓姐姐還是請得起的!”她一副豪氣衝雲天的樣子,不禁讓冷元勳有些忍俊不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