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希羽到是見到了單牧爵。
“我來看你爸爸,但是……他不肯見我。”她微微笑着,忙又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一邊的警員,“這是我做的,你留着吃吧……”安希羽對着單牧爵道,又像是想起什麼,“如果不喜歡吃,就扔了吧。”
“哦對了,清綾她……還沒有醒來,但你放心,我和承羽,我們每天都有陪着她,跟她講話,醫生說她恢復得很快,我想……我想,再過不了幾天,她就應該會醒來的……”安希羽忙又說着,看他之前沒有說話,應該是不感興趣。
單牧爵的眼神黯然下去,其實每天都有人帶來她的消息,她醒了沒有,她病情怎樣了,只不過,每一天都沒有好消息,但是,他覺得,只要沒有壞消息,那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你也不要等他了,人生那麼短暫,誰能等得起誰?”單牧爵終於開口了,卻並不是說清綾的事,只是勸着安希羽,等這麼一個人,不值得!
安希羽聽着他的話,鼻子突然一酸,忙低下頭去,都還沒判下來呢,就有兩個人勸她不要等了。
可是,有些感情,真不是自己能作主的。
“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清綾,她不會有事的!”安希羽不想再談自己的事,忙轉移話題。
單牧爵似乎笑了下,但沒再說話,轉身走了進去。
……
時隔兩個月,單博文與夏明漢的案子終於上庭,法庭第一次宣判,原牧升集團董事長,現人大代表,政治局常委單博文因犯偷稅漏稅罪,貪污受賄罪,抽逃註冊資金罪,操縱證券期貨交易價格罪,誹謗綁架罪等……現判處有期徒刑15年,剝奪政治權利五年……現中央紀委監察部部長夏明漢犯貪污受賄罪,挪用公款罪,鉅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私分國有資產罪,濫用職權罪,徇私枉法罪,徇私舞弊不徵少徵稅款罪,誹謗綁架罪,故意殺人罪,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秦氏集團董事長秦元培犯偷稅漏稅罪,受賄罪,抽逃註冊資金罪等……判處有期徒刑8年,剝奪政治權利五年……判處偉凡集團總裁卓爾凡有期徒刑3年,安森集團總經理安志超有期徒刑3年……
判刑時,單牧爵也去了旁聽席,法官纔讀完宣判,臺下便一下子轟然起來,有人興奮有人哭泣,有人不服法,一個勁要求上訴重判。夏家的人反應最爲激烈,他看到夏渝嬈坐在那裡哭泣,小小的臉更瘦弱了。
她曾來看過他,他沒有見,沒有那個必要,他不想再見到夏家的人。
單牧爵靜靜坐在那裡,期間有自己的親人,可是,他像是聽着別人的事,情緒平和,沒有一絲波動。再看坐在安承羽邊上的安希羽,他以爲她總會哭一下,可是,她也沒有,只是坐在那裡,望着臺上的單博文。
他讀不懂她的眼神,但是,那應該是愛恨交織的吧。
判刑那天,清綾醒來了。
醫院打安承羽電話,剛好是判刑結束,即將要散場的時候,安承羽與安希羽離開得比較晚。
出去的時候,他的手機響起來,掏出看,是醫院打來的。
他的
心咯噔下,不會是清綾出了什麼事吧?慌忙按下接聽鍵,那端傳來護士的聲音:“請問是季清綾家屬嗎?”
原本醫院留的是單牧爵的電話,後來,轉科的時候,改成了他的。
“是的,季清綾怎麼了?”他忙急切問着,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而一邊的安希羽,也瞪大着眼望着他。
“哦季清綾她醒了,你有空就過來趟吧。”那端的護士卻笑盈盈說着。
“什……什麼?”安承羽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等了兩個月,一直盼着她醒來,晚上陪護的時候,總是睡得不踏實,生怕她醒來見不到他會害怕,又生怕她醒一會兒,他沒有碰到,她又會沉沉睡去,所以,每一夜每一夜,他都不敢入睡,總是淺眠着。
“真……真的嗎?”他形容不出內心的感覺,連說話都不順暢起來,捏着手機的手心都在出汗,那種興奮與激動,簡直無與倫比。
“怎麼了怎麼了?”一邊的安希羽看到他如此的樣子,又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仍然一副緊張神情。
“好好好,那我馬上過來,你們要讓她醒着,我馬上過來……”安承羽邊說邊朝着車子奔去,也不顧身邊的安希羽。
後者看到他的樣子,忙也跟着他奔至車邊。
“承羽!發生什麼事了?清綾怎麼了?”她看到他急切的樣子,不禁一臉恐懼。
“清綾醒了,清綾醒了!”安承羽邊坐入車內,邊連着說了兩句,臉上也終於綻開了許久沒有的笑容。
“真的?那那快去,快去醫院!”安希羽不禁也高興起來,忙也拉開車門坐入。
一路上,安承羽開得飛快,心情帶着激動的愉悅:“這真是老天有眼,這刑判下來了,終於給了清綾一個交代,所以她也醒來了吧?早就該這樣了,要我說,這判得太輕了,像這樣的人渣,應該直接判個死刑纔好!姐,你說是吧?”安承羽笑着說道。
身邊的人沒有反應,他有些不解地轉頭望她,才猛然想到,其中也有她的愛人,他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咳——我是說那個犯有故意殺人罪的,都已經是故意殺人了,爲何還不直接判死刑,無期,無期個屁啊,對了,安志超怎麼也得判得多點吧?”安承羽話題一轉,又轉到了安志超,他的叔叔身上。
“安志超也會判?那你會不會有事?”安希羽一聽,又開始緊張起來。
身邊的人卻是一臉微笑着:“放心吧,我不是法人……”
“你怎麼不是法人了?”
“我讓了唄。”安承羽聳聳肩,總之,他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早已把自己撇得一身清了,所以,這人吧,還真不能看表面,看安承羽平時嘻嘻哈哈沒個正經,誰能想得到他居然也有如此多的貓膩?
……
清綾還真的醒了。
只不過,醒歸醒,情況卻並沒有他們想像中樂觀。
因爲腦部積血壓迫了視覺神經,導致了暫時性失明,這也沒有什麼,安東優說,等到血塊慢慢吸收,視力也會漸漸恢復的,實在吸
收不了,就做個腦部小手術。
只不過,讓人鬱悶的是,清綾居然失憶了。
眼睛看不見,加上……什麼都想不起來。
就連她自己是誰,姓什麼叫什麼,都想不起來。
這或許是和腦外傷有關,有積血壓迫,也或許和心理有關,不願想起。
腦外傷引起的話,等時間長些,有可能會慢慢記起一些事,也有可能會一輩子記不起,心理的話,也是如此,想記起的時候,有可能會一下子想起,如果一直不想記起,那也只能一直無法想起。
但這總算也是好的情況,她終於醒了,比起一直躺在牀上,一直沉睡着,總是要好很多。
“我們會試着先用一些清除積血的藥物,積血吸收了,視力也會好起來……”主任醫生跟他們說着。
安承羽沒有說話,如果說,過往的一切,回憶起來太痛苦,那麼,還不如不想起的好!
“視力要看……記憶……”安承羽望向醫生,臉上微帶笑容,頓了下,他又開口,“就算了吧。”
“承羽?”安希羽聽到他如此說,蹙眉轉頭望他,他想幹什麼?讓清綾再也記不起那些事?那她不是也忘記他了?
“你的意思是……讓她就此忘記?”主任醫生也微有驚訝,擡眼望他。
“能忘記最好,那些都不適合一個受過傷的人再記起。”
“那她也記不起你!”安希羽忙說道。
“我知道,我會讓她重新認識我,然後……”愛上我。安承羽沒再說下去,只是又微微笑了下。
“那我可不能保重,如果她看到某些熟悉的事物,人,或是場景,也有可能會一下子想起也說不定……”醫生對他說道。
“那也沒辦法,至少現在沒有就行。”他不會強求,有些事情,總是冥冥之中早有定數,而他能做的,只是努力把握住現在,哪怕最後不成功,那麼至少,他也努力過了。
回到病房的時候,護士正陪在清綾身邊,和她說着什麼。
眼睛看不到,又什麼都記不起來,她就如初生的嬰兒般,什麼都不知道,對於環境或者人,總有一種天生的畏懼感。
“你摸摸看,就在這兒,很涼快對不對?”護士手中拿着一個冰鎮的護眼袋,要求她每天敷在眼睛上五分鐘,她正指引着清綾伸手去碰。
清綾坐在牀上,穿着病號服的身子看起來更爲瘦弱,削尖的臉頰,讓那對明亮又有神的眼睛看起來更爲大,只不過,這麼大的眼,居然看不到他們。
安承羽站在門口處,有那麼會兒,他都不能挪動腳步進去,她不認識他了,六年了,他怎麼會想到,有一天,她居然會不認識他?
可是,她同樣也不認識那個人了吧?是把那個人從她的海馬迴中徹底清除了嗎?如若見面,她還會再想起嗎?
“哦安先生安小姐,你們來了?”護士看到站在門口的安承羽姐弟倆,忙站起身來打招呼。
安承羽沒有迴應,仍然望着牀上的清綾,她聽到有動靜,頓時像是受驚的刺蝟般,將自己縮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