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時,元勳,英姿:
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永遠地離開了人世。
這一生,我做得不夠好,我對不起很多的人,對不起元勳,沒有盡到一個做爸爸的責任,對不起秋時,沒有盡到一個身爲丈夫好好體貼愛護你的義務,對不起英姿……
但是,我最最對不起的人,還是我的老朋友,建輝。
這十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過來的,忙碌於工作,賺錢,贖罪,希望能減輕自己內心哪怕一點點負擔也好,可是,沒有。
我發現,越來越多的時候,我會被夢魘纏繞着,我夢到建輝對着瞪着大眼想要掐死我,我夢到建輝的女兒渾身是血來找我算帳,我夢到很多,於是,我整個人變得驚恐不安,脾氣暴躁,身體也越來越不好。
秋時,對不起,讓你跟了我這麼多年,讓你受苦了,我不在的日子,你一定要好好把我們的英姿帶大,重新再找一個更愛你,更懂你,更對你好的人嫁了吧。
遠勳,我知道你一直在責怪爸爸,你媽的魂魄還沒升天,我就娶了秋時,可是你知不知道,這是你媽最後的遺願,我不想讓她走了還不安心。
至於,清綾,建輝的女兒,元勳,如果可以,你一定要幫爸爸好好照顧她,爸爸欠了她很多。
我知道,十年前的事,哪怕再隱瞞,總有一天還是會有人來捅破,我也知道,一旦有人說起,就會有更多人想知道。
我把所有的事,全都記了下來,生怕有個萬一,如果我走了,那件事,就永遠成了秘密了。
可是,建輝會死不瞑目,建輝的女兒會死不瞑目,建輝的爸爸,老婆,都會死不瞑目……
在我左手臂的上方,那裡有個疤痕,劃開疤痕,你能看到植在裡面的芯片,那裡,記載着所有關於十年的一切……
我走了,我找建輝去了,我向他負荊請罪去了……
元勳,好好照顧秋時和英姿,爸爸拜託了!
…………
信不長,也只是一些囑託,並沒有交代十年前的一些事,但是,總歸是有出路了,幸好,他留下了一切。
楚秋時抱着信紙泣不成聲,英姿也坐在一邊陪着媽媽哭,冷元勳也難過地好久沒有動靜。
單牧爵上前拍拍他,他才微點了點頭。
兩人下樓,掀開蒙蓋着顧懷仁白色被單,又脫了他左側手臂的衣服,果不其然,在上臂三角肌的地方,有一塊很明顯的疤痕,但是,誰能想到,這麼一個小小的疤痕裡面,居然會藏了一個十年的秘密?
單牧爵和冷元勳久久盯着,誰也沒有動手。
突然之間就能知道所有的事,卻是讓人心生膽怯與遲疑,這個真相,會是怎樣的?
“動手吧。”楚秋時不知何時下樓來,手中還拿着一把刀,哭紅的眼睛望着冷元勳。
冷元勳有那麼瞬間,居然不敢伸手拿,半晌,他才顫抖着伸出手去,卻是讓一邊的單牧爵抓住手。
“還是讓醫生來吧。”
給醫生打了電話,很快便到了,不到十分鐘,那張小小的芯片就取了出來
。
冷元勳把他遞給了單牧爵,後者猶豫了下,還是伸手接下。
讀片的過程,就和搶救人的過程一樣,時間一滴一滴過去,心跳也隨着時間跳得越來越快,越來越有力起來。
楚秋時沒有進來,只是一直陪着顧懷仁。
書房內,單牧爵和冷元勳兩個人盯着電腦。
沒一會兒,電腦顯示讀卡成功,上面跳出文檔。
單牧爵望着電腦屏幕,拿鼠標的手有絲顫抖,到底……是什麼?是誰?爲了什麼?
“打開吧。”冷元勳坐在一邊輕聲提醒。
單牧爵才按了鼠標,將文檔打開。
文檔很長,顧懷仁以自述的方式,將所有的事情記了下來。
……
我知道終有一天,會有人來揭開這個埋藏了十年的秘密,終有一天,紙是包不住火的,終有一天,正義是爲善良的人存在的。而我希望,這個秘密,能有我來揭開。
我揹負了十年的良心譴責,我不想在我去見建輝時,還是無臉面對他。
我是XX年X月X日調去建輝的檢察院的,那個時候的建輝已是檢察院中有名的檢察官,他到手的案子幾乎沒有破不了的。直至那件事情發生,我和建輝共處了兩年,已算是老搭檔了。
那天,我們正在爲手頭上的一樁案子尋找證據,建輝收到了一封匿名舉報信。舉報信的內容是說秦氏公司涉及偷稅漏稅等罪名,還有一系列的證據。建輝把手頭上的案子給我,他自己立即展開調查,以往的時候,他會把所有的進度跟我一起討論分析,可是這一次,一個星期了,他也沒跟我說起,而且每天都忙碌的樣子,起早摸黑,我都見不到他。
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打他電話,問他案子查得怎樣了,他才把我叫出去一起吃飯。
那天晚上,我見到了近十天沒有見到的人,那副樣子,簡直把我嚇傻了,鬍子也沒刮,一臉的倦容,我問他怎麼了,他直搖搖頭。
我知道一定是有事,後來,他才把一份文件推到我的面前,我當時就傻眼了,沒有想到建輝的動作如此快,不僅查出了秦氏所有的事,還有另外幾家大型公司所有的罪證。
對,你們沒有猜錯,這幾家公司內,包括澤穎集團,祥瑞集團,還有一家,便是牧升。
……
單牧爵放在一側的手緊緊攥住,雖然心裡有那麼一點準備,但真正看到這個名字時,就像是被判了死刑一樣,果然是……爲什麼呢?
雖然並不是一家公司,但是,看到這個名字在列,這種感覺,仍然是震撼的,慌亂的,失望的,而心,是疼痛的。
冷元勳望了他一眼,看到他有些難看的臉色,開口問:“沒事吧?”
“沒事……”單牧爵輕應了聲,繼續往下看。
……
這三家大公司,都是在當時赫赫有名的,連着秦氏,等於是四足鼎立了,當然,各個公司內也有業務往來和聯繫,只不過我沒想到,建輝居然能查出這麼多來,而且是在一個星期之內,而我也明白,他爲何這樣憔悴。
其它
幾家公司不用說,而牧升,單博文,是他拜把子的兄弟,我知道他們的父親關係很好,好到像親兄弟一樣,所以,他和單博文幾乎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那感情,就不用多說了。
我看了下他們公司的罪證,足以將他們所有人送到裡面去,足以致一家國際企業倒閉。我也明白建輝如此糾結的原因,是爲了什麼。
我記得當時問過他,打算怎麼做。
建輝只是搖了搖頭,我知道,他還是想給牧升一次機會,想給單博文一次機會的。
那之後,我又有兩天沒見到建輝,第三天的時候,他打了我電話,讓我準備立案。
我當挺震驚的,也有點害怕,不要說碰一家大公司,那可是四家大公司,當然,有證據在手,他們也逃不了,但是,單博文也不是什麼從善之流,他在商業上的一些手段,我也有所耳聞,如今,建輝要是立案調查,他能不採取行動嗎?
我當天晚上就去了建輝家裡,但是他不在家,我只能打他電話,他沒有接。
後來很晚了,他纔給回了我電話,說是出去吃飯了。
我問他真的要調查嗎?他頓了良久,才說了句:要。
我又問他,那你有沒有和單博文說起過?我生怕像他這樣老實的人,會遭到人的暗算。
他很明白地告訴我說,有的。
我能感覺到他不想多談,也能猜想到他和單博文的談話必定不愉快。建輝是那麼耿直正直的人,他不會因爲這人是他最最要好的兄弟而收了手,也不會因爲別人的兩三句話或是送來的東西而軟了心動了情。
正式立案前的一天,單博文打來電話說要請吃飯,建輝推脫,不肯去,但單博文軟磨硬泡,非要看在兄弟的情份上,讓他一定要去。
那天,我也去了。
連我,單博文,建輝,一共五個人,還有兩個,是年輕美麗的女孩。
有一個,我見到過,叫安希羽,以前和單博文一起吃飯時,他也帶着,當然,大家都明白是怎麼回事。
人嘛,總有風流的時候。
況且,他有錢有才相貌俊俏,有女孩貼上來也不足爲奇。
另外一個女孩,叫姬娜娜。
對,就是那個跳樓的女孩子。
姬娜娜和安希羽是同學,兩人看起來感情很要好。
我能看出來,她一個勁把姬娜娜介紹給建輝,建輝是那種挺老實的人,這些年,我從來沒發現他在外偷吃或是有做過任何背判他太太的事。
以前也有類似的事情,建輝都是當場翻臉走人的。
那天,建輝沒有走,當然,一個原因可能是因爲單博文的關係,還有另一個,我覺得他並不討厭姬娜娜。
我後來問他,你對姬娜娜有什麼感覺,他只是笑笑,說:你不覺得她很像我女兒嗎?
我想了一下,並不是長相像,有些行動舉止,確實挺像他的大女兒的。
我和他兩個女兒接觸不多,但也有見過幾面,長得一模一樣,性格不同,一個乖巧一個調皮,就像是人生來的兩種性格一樣,但都能讓人喜愛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