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三局兩勝的比試已經進行到白熱化的階段。
毗沙門的實力不愧爲真理教四大護法之一,雖然因年紀尚輕而在內功修爲上並不比慕容天高出多少,可仍在短短几十招內將整個局勢完全扭轉。
慕容天體格魁梧,一柄黑鐵朴刀使得虎虎生風,只見他轉手一掀就將那鋒利的刀刃向着毗沙門纖弱的身軀斬殺過去;而毗沙門身法敏捷,腳尖一點就縱身躍到半空中,紫色霓裙被風揚起宛若花朵盛放,那握住半月彎刀的纖纖素手靈巧翻動如白蝶飛舞,“鏗鏘”一聲撞上慕容天的朴刀刃面,氣勢竟尤勝一籌…
場中戰鬥進行得如火如荼,令所有人目不轉睛,分秒也不肯錯過那精彩絕倫的對戰。
而朝露則再也按捺不住開始東張西望起來,也不知道君無夜那傢伙把人救出來沒有,倘若無法確認御風弦他們安然無恙,她也斷不敢冒險做出什麼舉動。
就在她心不在焉之時,場中突然傳來異動,擡眼就看見那毗沙門護法身形如幻影移形般騰到慕容天后方,刀鋒一挑,凌空下擊,如靈蛇出洞般猛然襲向未及防範的慕容天……“呃啊…”那月牙兒般明晃晃的刀刃瞬間就在慕容天寬闊的虎背上劃拉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口子,那身材壯碩的男人咬牙忍痛,立即閃身退開到一旁強撐着與毗沙門對峙,手中的朴刀反射着日光發出凜凜寒光。
毗沙門眸光微閃,紫裙一飄再次追擊過去,慕容天猿臂一伸揮出朴刀在虛空中劃出一道白芒,而已經近到他身前的毗沙門則展開輕功騰空而起,腳尖輕盈地踩在慕容天的刀背上身姿翩翩如振翅欲飛的紫色鳳蝶。
千鈞一髮之際,毗沙門突然將左手的彎刀嚮慕容天拋擲而出,那刀刃在空中舞出一道銀色的弧形軌跡,衝着慕容天的脖頸處呼嘯而去……“當心…”就在慕容天因完全措手不及而絕望地愣在原地時,場外突然傳來一聲呼喊。
凌霄子的身影從重陽宮弟子所在的方向閃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身跳到慕容天身前用手中的拂塵擋去毗沙門擲出的半月彎刀,這才使得慕容天幸免於難不至於成爲刀下亡魂。
“勝負既分,姑娘又何必趕盡殺絕?”凌霄子道袍飄飄在旁站定,可目光卻帶着幾分怒意地看向遠處的赫連不棄。
“凌霄子掌門言之有理,”赫連不棄神情自若地走出半步,“可是這一戰,卻是我們勝了。”
被赫連不棄始終淡定的態度弄得有些不自在的凌霄子不太高興地捋了捋長鬚,拂塵一甩,冷哼道:“既然如此,那麼下一場就由貧道出戰罷…”
毗沙門將彎刀收回鞘中,漠不關心地轉過身去,她已經盡了義務,接下來赫連不棄要怎樣應對這些中原門派的人都不關她的事情。
當看到凌霄子站出來的那一刻,赫連不棄的確犯難了,早就聽聞這凌霄子掌門爲人清高,自持身份,所以他原本以爲重陽宮應該會派出個長老之類的出戰,沒想到……
“怎麼,難道你真理教竟找不出一個人來與貧道過招?”凌霄子冷然睨視着赫連不棄,其實看了剛纔那兩場戰鬥他也多少猜出了點對方的心思……放眼場上,真理教八大使者都沒有到齊,四大護法更是隻來了毗沙門一個,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看來這赫連小兒還是太過年輕,連本教中人都未能完全收服,所以他本人必不敢輕易冒險出戰。
見赫連不棄久久沉默,中原正派的弟子紛紛面露喜色,凌霄子本人也不動聲色地揚起了嘴角。
“哼,你這臭道士有什麼可得意的?別忘了,你們中原各派還有不少掌門的小命可都在我們手裡……”赫連不離鳳眼微擡,妖媚一笑。
聽聞此言凌霄子神情一滯,握住拂塵的手掌用力收緊,“你們想要如何?三局兩勝,可是開始就說好了…”
“如果你不在乎那些傢伙的性命,就三局兩勝好咯~”赫連不離繼續咄咄逼人地威脅道,而原本並不打算以人質相要挾的赫連不棄也並未出言阻止,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紅衣似火的赫連不離優雅地轉過身去喚來一名弟子,輕輕柔柔地吩咐道:“去把那些螻蟻給我帶上來。”
“是…”
誰知這弟子得令後剛要離去,就看見後方浩浩蕩蕩跑來幾個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赫連不棄心下一凜,猛然回頭,“發生何事了?”
“稟、稟聖尊,白煬塔失守了……”
“什麼?…”聽到這話,赫連不棄素來平靜的表情閃過一絲驚色。
而赫連不離則乾脆緊走幾步一把抓住那弟子的衣襟,眼中殺意乍現,“廢物,全都是廢物…”
隔着一段距離的凌霄子見此情形心中也猜到了個大概,臉上得意之情更盛。
渾然不覺間發現最後的底牌也失去了,赫連不棄雙脣緊抿,下定決心向前跨出一步,剛要開口說此戰由他親自上場,就被兩道從天而降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呼呼,總算趕上了…”
一襲黃裙的夜叉拍了拍胸口,較之中原女子更爲白皙的俏臉上流淌着細膩的汗珠,似是一路狂奔而來未曾歇氣。
而抱臂立在她身側的那人,黑衣如墨迎風飄展,一身肅殺之氣令人不寒而慄。
“毗琉璃大人…”得知關押在白煬塔的中原各派掌門被人劫走的消息而有些喪失信心的真理教衆弟子一見這突然出現的黑衣少年,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當即敬畏地垂首行禮。
然而看清那黑衣人面容的瞬間,躲在山石後的朝露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辰曜……
她緩緩擡手揪住胸口的衣襟,心臟隱隱抽痛。
可對於赫連不棄而言,看到本以爲不會再回來的辰曜竟能在這危急存亡的關頭趕來相助,他就知道自己沒有救錯人,表情再度迴歸平靜。
面對在場所有人或驚訝或畏懼的種種反應,辰曜神情不變,轉頭瞥了凌霄子一眼,那如出鞘利劍般帶着侵略性的冷酷眼神讓活了大半輩子也鮮少棋逢對手的凌霄子禁不住後背一寒。
赫連不棄微微一笑,對凌霄子說道:“忘了向道長引薦,這位便是鄙教的毗琉璃護法。”
這擲地有聲的一句話立刻讓全場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
其實凌霄子對這少年有些印象,可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到過,剛想開口說話就被不遠處山崖傳來的一聲巨響打斷……“轟隆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瞬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只見不遠處一處斷崖處像是發生爆炸般滾落下無數巨石,將那邊山路口堵了個密不透風,離得近一些的弟子嚇得慌忙退散閃避。
“……這是怎麼回事?”赫連不棄也變了臉色,雖然這裡是自己的地盤,可這震撼人心的爆炸卻並非事先安排。
“屬、屬下不知……”旁邊的弟子不約而同地搖頭,臉上皆是驚懼之色。
就在這人心惶惶之際,一個身影慢悠悠地從那邊山石後走出,衆人定睛看去,見是一個身穿藍色對襟襦裙相貌平凡的婦人,紛紛不明所以。
沒錯,這個怎麼看都像是在鄉間集市上與人討價還價買菜的土氣歐巴桑,正是用了易容丹之後莫名老了十幾歲的朝露是也……
“你是何人?”凌霄子滿臉不悅地看過去,這不知從哪冒出來半老徐娘不回家相夫教子,來這湊什麼熱鬧。
“我~咳咳,那個……”鬼使神差就跑了出來的朝露這會才覺得有點兒心虛,如此之多武林高手正齊刷刷地看着自己,那刀子似的目光簡直能把她生吞活剝了。
但是比起這些,她更不願看到自己一心想要洗白的辰曜又和神馬亂七八糟的邪惡組織扯上關係,到時候又被人指控成大魔頭抓去哪裡關幾年可就不好了……
於是鼓起勇氣走上前去,面對衆人宣佈道:“看到沒有,這附近已經埋伏了我的秘密武器,你們要敢不聽我的話,哼哼~”強裝鎮定地指了指不遠處被炸燬的山石,實際上由於時間有限她準備的硝石炸藥並不多,也不知道能否唬得住這些傢伙。
衆人並不明白那是炸藥造成的結果,還以爲四周佈下了什麼機關,一時間許多人都變了臉色。
而素來記憶力很好的赫連不棄認出這婦人就是不日前與乾達婆發生衝突慘遭鞭打時被自己順手救下的女雜役,雖然心有疑惑,可還是默不作聲地在旁看着,想知道對方究竟是何意圖。
“你這山野婦人斷不能有此心計,快說你到底是受了誰人指使來插手我等與魔教的糾葛?”凌霄子拂塵一掃,厲聲質問道。
承受着萬衆矚目的壓力朝露底氣不足,可還是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平靜地答道:“放眼中原武林,何人有本事指使我?哼,姑奶奶可是……”卡殼了幾秒,然後靈機一動,“咳,江南鳥叔的嫡傳弟子,特來化解這場爭端,還請諸位給我個面子,今日之事就此作罷…”R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