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灰色長衫的老者,走進了小酒樓。
山羊鬍子掌櫃立刻走出櫃檯,笑呵呵地問道:“歡迎光臨!”
“您就是連東家吧,趙某是慕名而來!”老者抱拳拱手道,跟着傳音:“叔,我是李垣!”
李原嚇了一跳,仔細打量,看不出半點破綻。
“老哥找我有事?”他一臉驚訝的神色。
“趙某以馴養牲畜爲業,聽人說連掌櫃在尋找貨源,特冒昧前來商談!”
“原來如此,咱們去後面說話!”李原熱情相邀。
“那就叨擾了!”李垣抱拳拱手。
兩人走進後院的小樓。
李原激活禁制,再次打量李垣,依然難以置信。
“叔,你們還好吧?”李垣恢復原本模樣。
“我們很好!你這化形術真是巧奪天工!”李原誇獎道。
“李叔和童姨的化形術也很了得,若非一早知道是你們,我還不敢相認呢!”
“最近形勢混亂,各方高手活動頻繁,你應該在司空尊者那裡待着!”李原道。
“我的分身在師祖那裡,沒人知道我出來了!”李垣解釋道。
歐陽靈剛進入鴻蒙世界,修爲將有一段高速增長期,必須抓住機會努力修煉,不能總是兒女情長。
因此,他安排妥當後,便前來見李原夫婦。
他現在急需情報支持,弄清環境和敵人。
溫少安雖然是師叔,而且表現出了足夠的善意,但是兩人相處時間太短,李垣不能完全信任他,很多情報無法打聽。
更何況,溫少安也對他有很多隱瞞,帶着他在西元城走了一圈,沒有講述前因後果,弄得他一頭霧水。
童姝端着酒菜走了進來,笑道:“你們爺倆邊吃邊聊!”
李垣幫忙接過酒菜,然後取出水晶球,跟她交換了神識印記。
童姝出去後,李垣倒了兩碗酒,傳音問道:“李叔,道宗形勢如何?”
李原:“道宗內部山頭林立,如今大劫將至,秉持相同理念的人紛紛聚攏,形成兩個主要的勢力!”
“以澹臺青松爲首的宗主派,恪守道宗與天爭命,追求超脫的理念,主張積極迎戰!”
“以副宗主楊榮爲主的人,則主張順從天意,借天超脫,不願意反抗!”
“借天超脫是什麼意思?”李垣疑惑地問道。
“一直有人認爲,祂是天地之主,只有順從祂的意志,才能被允許離開這個世界,獲得大自在!”
李垣仔細琢磨,難以判斷這個觀點的對錯,問道:“與天爭命,又是什麼意思?”
“有人說世界就是囚籠,祂是看守囚籠者,只有打破囚籠,才能得大自由!”
李垣:“也就是說,這些人認爲只要順從祂的意志,祂就會網開一面,打開囚籠放人離開?”
“不錯!”李原點點頭。
“持這兩種觀點的人,有人成功過嗎?”李垣又問。
“無人知曉!”李原搖搖頭,“若真有解脫者,好不容易跳出去,誰還願意再跳進來?”
李垣眉頭微皺,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兩方就打出狗腦子了?
“無論是澹臺宗主,還是楊榮,執行的都是域神境強者的意志!”李原繼續說道。
“域神境強者,是離祂最近的人,知道一些內幕也未可知!”
李垣微微一驚:“道宗有多少位域神境強者?”
“道宗有多少位域神境強者,恐怕連澹臺宗主和楊榮都不清楚!”李原輕輕搖頭。
李垣思索許久:“李叔,兩邊的實力怎樣?”
“得到司空尊者等人支持,澹臺宗主這邊的實力,壓過了副宗主楊榮他們一頭!”
“但這只是表面力量對比,不到關鍵時刻,雙方都不會亮出底牌,最終誰勝誰負很難說!”
李原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繼續說道:“雙方放在臺面上的力量,主要是各自掌控的執法殿人馬!”
“執法殿的殿主鮑明遠、副殿主賀東良,分屬兩個陣營,長期分庭抗禮,爭鬥得非常激烈!”
“除此之外,兩方爲了執行隱秘任務,組建了多支強大的暗衛,已知的有澹臺宗主掌控的道宗密衛,以及楊榮掌控的天道密衛!”
李垣揉了揉太陽穴,問道:“李家局面怎樣?”
“昨天,李英韶召開族會,想要阻止你認祖歸宗,其圖謀未能得逞,還丟掉了煉器堂和煉丹堂的控制權!”李原笑道。
他將議事堂的鬥爭過程,仔細地說了一遍。
李垣搖搖頭:“貪污家族公產,這個還情有可原,將家族巨量資源白送給別人,換取外力支持,這就愚蠢透頂了!”
“削弱家族實力,損毀家族根基,就算他們奪權成功,又能得到多大好處?”
李原:“李英韶跟楊榮關係密切,他的這些做法,應該是在配合楊榮等人!”
李垣覺得有道理,問道:“李叔,我爺爺跟我師祖是什麼關係?”
李原:“司空尊者是你爺爺的大師兄,代師授徒的那種!”
“關係這麼親近,難怪對我這麼好!”李原恍然大悟,心想:“世上果然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司空君昊這樣一位大能,盡心盡力地傳授了他一年時間,師叔溫少安又帶着他東奔西跑。
他原以爲是因爲父母,兩人愛屋及烏,現在才知道遠不止這麼簡單!
“李英韶的手中有些什麼力量?”他問道。
“李氏旁支早在數萬年前,就已經有了反叛之心,一直在暗中訓練私軍,還將相當一部分人送去聖域訓練!”
“保守估計,他們暗中藏着十幾個星神境強者,上百個天神境強者,上神境和靈神境武者更多!”
“這麼強大?”李垣倒吸一口冷氣,很想爆粗口罵人。
“他們敢這麼幹,是得到族內大人物的支持吧?”他思索了一會兒,又問道。
李原點點頭:“究竟是哪一位,目前還無法確定!”
李垣:“我爺爺這邊呢?”
“放心,能應付!”李原沒有正面回答。
“又來這套?”李垣暗中翻了個白眼,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道域其他宗門的情況呢?”
“其他宗門多少也有些混亂,但是主導權大多在宗主的手中,局面沒有道宗這麼複雜。”
“畢竟,全力打敗聖域,這一想法在道域始終是主流!”
李垣:“如果不能早點剷除楊榮等人,大戰一旦爆發,道宗可就危險了!”
李原:“澹臺宗主他們自然知道這點,不會沒有安排的。之後的爭鬥會越來越激烈,你要處處警惕!”
李垣點了點頭,問道:“戰爭大概什麼時候開始?”
李原:“二十年內必然爆發!”
二十年時間,對普通人來說很長,對高階武者來說,甚至不夠閉一次關。
這一番交談,讓李垣清楚了所處環境和形勢,一直猶豫不決的某件事情,終於有了計較。
他取出水晶球,跟李原交換了神識印記,然後專心陪其喝酒。
李原並沒有告訴他,倉星煉獄消失的事情。
現在情況不明,李修文生死未知,他不想讓李垣擔心。
酒足飯飽,李垣重新變成老者模樣,被李原送出了門。
“連掌櫃請留步!”
“趙老哥以後常來!”
兩人拱手道別,李垣順着大街向前走。
斜對面的一家店鋪中,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擡頭看了李垣一眼,之後繼續購物。
不久之後,一個膚色黝黑的老嫗,提着一個竹籃,從巷子中走出來,跟李垣同向而行。
李垣不動聲色地溝通水晶球,發出了一條訊息:“有天神境死士,立刻撤離!”
小酒樓的櫃檯內,李原不動聲色地站起身,走進後廚,傳音道:“撤離!”
兩個夥計和廚娘,打開廚房的櫃子鑽了進去,重新關上櫃門。
李原等了幾息工夫,走到酒樓門口,掛上“東家有事,暫停營業”的牌子,然後關門上鎖。
他和童姝走進後院的小樓,身影緩緩消失。
不一會兒,一股無形的力量包裹小酒樓,禁制隨即打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出現在酒樓內。
他面無表情地打量周圍,身影隱隱約約,就像在另一個時空中。
轉眼之間,他出現在後院,小樓內空無一人。
他又出現在廚房內,櫃門自動打開,露出黑黝黝的地道。
中年人盯着洞口,面無表情。
若是在其他地方,地道根本瞞不過他,但是在西元城,感知被壓制得厲害,很多地方,地下三丈就無法探查。
在地道中行走,不會產生明顯的法則波動,反而是使用遁術,會引起各種探測陣法的示警。
因此,就連一些大勢力,都會準備一些隱蔽的地道,以備不時之需。
中年人取出一枚紅色丹藥,扔進通道中,櫃門重新關上。
他轉過身,邁步就要離開,身體突然晃動了一下,體內世界急劇萎縮。
“不好,中毒了!”中年人臉色驟變。
他進來之後,就用領域包裹酒樓,周圍還製造了一個獨立空間,跟現實空間隔離開來,按理說根本不可能中毒。
他迅速鎮定下來,發出一條消息,之後將一枚解毒丹扔進口中,戒備着往外面走去。
突然間光影晃動,廚房內顯現一個青色囚籠。
中年人臉色再次驟變,立刻就要遁出,周圍法則卻沒有反應。
轉眼之間,囚籠化作微光消失,一起消失的還有中年人。
就在囚籠消失的瞬間,一個大漢出現在酒樓內,目光犀利的盯着廚房,那裡有一絲空間波動。
大漢一揮手,時光倒流,畫面卻一片模糊。
大漢猛地一握拳,酒樓內的物品化爲虛無,酒樓主體建築卻紋絲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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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酒樓有多堅固,而是大漢擔心激怒西元城的護陣,不敢毀掉酒樓。
李垣發出示警訊息後,轉身走進街邊的商行,在侍者驚訝的目光中,身影一閃而逝。
提籃子老嫗出現在商行內,神識迅速探查,之後冷冷地問道:“剛纔那人呢?”
“他隱身了!”侍者立刻回答。
他沒有義務,冒險幫李垣隱瞞。
“隱身了?”老嫗眼中閃過寒光,轉身返回大街,目光犀利地來回打量。
這裡是繁華街道,人頭攢動,她看誰都很可疑,但是在護陣的震懾下,不敢枉殺無辜。
她強壓心中的殺機,身影高速閃動,一個個地仔細辨別。
數十里外的另一條大街上,一位前凸後凸、身材傲人的粉衣女子,邁着貓步,扭腰擺臀,朝東城方向走去。
女子髮髻高挽,蛾眉皓齒、冰肌玉骨,行走間顧盼神飛,引得路人紛紛扭頭觀看。
老嫗在女子身旁一閃而過,很快消失不見。
不久之後,女子拐進另一條大街,朝南方走去。
一座豪華酒樓前,楊三思帶着兩個隨從,正要往裡面走去,卻忽然扭頭看向遠方,看見了藍衣女子。
他眼中閃過驚豔的目光,吩咐身後的隨從:“你去將那女子請來!”
隨從身影一閃,擋住藍衣女子去路:“這位姑娘,我家公子有錢!”
“你家公子是誰?”女子驚訝地問道。
“姑娘過去就知道了!”隨從語氣平淡。
“素昧平生,不便相見,請讓開!”女子神情不悅。
“我家公子身份尊貴,姑娘還是去一趟的好!”隨從語帶威脅。
藍衣女子臉色一冷,繞路而行。
“帶回來!”楊三思冷冷地傳音。
無形的力量束縛住女子、封印了她的修爲,轉瞬間到了楊三思面前。
隨從是神通境修爲,女子只是神體境初期,根本無力反抗。
她神色驚恐,想要掙扎,卻連手指都無法動彈。
“楊公子,大事爲重,不要節外生枝!”一個聲音在楊三思心中響起。
“此女形跡可疑,本公子要審問清楚!”楊三思淡淡地回道。
那聲音沒有再響起。
酒樓前的侍女,對藍衣女子的遭遇視而不見,將楊三思等人領進一個豪華包間。
“你們出去,我要單獨審問此女!”楊三思吩咐道。
“公子,你不能離開我們的視線!”隨從很是爲難。
“我自有分寸!”楊榮臉色微冷。
兩個隨從無奈地退出包間,守在門口。
女子神情驚恐,兩眼含淚,我見猶憐。
“還是完璧之身!”
楊榮仔細打量,眼中閃過炙熱的光芒,取出一座迷你宮殿,懸浮於空中。
他抓着女子的胳膊,遁入宮殿之中。
宮殿內部空間巨大,金碧輝煌,牆壁上懸掛着大幅人體寫真圖。
楊榮一把撕開女子上衣,表情病態的興奮和猙獰。
女子眼神陡然一冷,宮殿內一片漆黑,楊榮瞬間動彈不得。
他大驚失色,立刻就要驅動宮殿,卻發現與宮殿的心神聯繫中斷了。
緊接着,一股火焰滲透進他的識海。
“你是誰?”識海中,楊三思的神魂死死地盯着火焰,眼神兇狠、表情猙獰。
一枚金牌從神魂中顯現,化作一件金色鎧甲,包裹住了他的神魂。
火焰包裹住金色鎧甲,鎧甲立刻光芒閃爍,流露出一股困惑之意。
沒過多久,鎧甲重新化作金牌,在火焰中輕輕旋轉,充滿愉悅之意。
“你究竟是誰,想幹什麼?”楊三思極度驚恐,神魂跟着飛出識海。
美女不見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英俊青年。
“是你!”楊三思神魂戰慄,差點崩潰。
“放了我,否則我父親不會放過你的!”他瘋狂地發出意念。
李垣一聲不吭,用秘法搜魂,臉色漸漸冰冷。
許久之後,他撕下一縷神魂,封印在識海中,將剩下的神魂收進鎮獄塔。
取出楊三思體內的神器,用玄火煉化,從乾坤珠中取出衣衫換上,變成楊三思的模樣。
確定沒有破綻後,他釋放玄火煉化宮殿。
有楊三思的神魂氣息,宮殿器靈沒有抵抗,很快便成功了。
他出了宮殿,將宮殿收入丹田星空,表情平靜地坐在桌邊,打開包間的禁制。
隨從走進來,站在大門兩邊。
一道隱蔽的神識,在李垣身上掃了一下,發現男女苟合的氣息後,沒有仔細辨別,便消失了。
李垣心中鬆了一口氣。
他上次無意間撞見楊三思,記住了他的因果特徵。
這廝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後,這兩天又頻頻出現。
李垣對其爲人有所瞭解,知道他又在耍什麼詭計。
雖然早就打定主意,要殺了這個傢伙,但是在見過李原之前,他沒打算立刻動手。
楊榮身份特殊,他必須考慮殺了楊三思的後果。
見過李原,清楚了眼下的形勢,他便沒了顧忌,決定立刻動手。
既然雙方營壘分明、劍拔弩張,多死一個楊三思,想必也沒什麼大不了。
結果一搜魂,他既慶幸又後怕。
楊三思散播求親的消息,原本就充滿算計,求親失敗,也是他們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是楊三思性格有些扭曲,被拒絕後,竟然假戲當真,恨上了歐陽靈和李垣。
他一邊派人去抓範玄和侯三劍,一邊派人留意歐陽靈和李垣的行蹤。
他之所以抓範玄和侯三劍,是因爲這兩人的身邊沒有高手保護,容易得手。
他背地裡的動作,沒能瞞過楊榮。
楊榮非但沒有阻止他,還派了三個天神境強者給他,讓他在西元城公開露面,誘捕李垣。
因爲他們通過情報分析,知道李垣非常記仇,有了求親這件事,必定會心懷不滿,前來刺殺。
楊三思算計自己,這是必然的事情,李垣不以爲意。
但是這傢伙要傷害範玄和侯三劍,就觸動他的逆鱗了。
他決定弄出一些動靜,狠狠地抽楊榮一記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