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內,諸葛婷躺在石牀上昏迷不醒。
歐陽敬德和老嫗站在石牀前。
老嫗探查一下脈搏,道:“還好她警惕,一直用罡氣包裹手掌,不然必死無疑!”
“什麼毒如此厲害?”歐陽敬德皺眉道。
“這是失魂芙蓉,用屍魔的神魂和本源煉製,因滴落水中後狀似芙蓉而得名。”
“中了失魂芙蓉的人,身體會變成毒源,如果未能及時發現,這裡幾天後就會成爲死地。”
歐陽敬德臉色冰寒:“這是要對歐陽家趕盡殺絕了!”
“局勢混亂,要謹慎應對,以免被人渾水摸魚!”老嫗鄭重其事地叮囑道。
她去追趕雲如玉,前後腳的工夫,對方便不見了蹤影。
她沒有察覺到空間波動,說明對方不是用傳送符離開的,而是動用某種秘術離開的。
在秘境內追查許久,始終沒有找到雲如玉的蹤跡,因此她認定那人不是真的雲如玉,而是一位天神境強者。
歐陽敬德沉吟了一會兒,問道:“此毒可有解藥?”
老嫗點點頭:“有,但是神魂受損已經形成,她的武道將會受到影響!”
“不知可有修復的方法?”
“回頭老身去要一枚地魂丹試一試!”老嫗沉吟道,並不是很有把握。
“多謝前輩!”歐陽敬德深施一禮。
他跟老嫗修爲相近,年齡和輩分卻差了一大截,因此一直以晚輩自居。
密室外,歐陽靈面無表情,唯有眼底閃着寒光。
她在母親和公孫離面前,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其實性格非常堅強和果斷,得知母親遇襲後,很快就從驚慌中平靜下來,心中快速分析敵人的意圖。
“靈兒不用擔心,你母親不會有事的!”公孫離安慰道。
“嗯!”歐陽靈點點頭,沒有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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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巨大的莽荒星球上。
茂密的森林中,李垣脖子上套着繩子,掛在一根大樹杈上晃動,歪着腦袋伸着舌頭,像一個吊死鬼。
他體內世界被封印了,動彈不得。
以他的修爲,自然不會真的被吊死,但是這個姿勢極具侮辱性。
另一棵大樹下,司空君昊抓着一個酒壺,慢條斯理地飲着,也不放他下來。
“星神境強者,也會食人間煙火麼?”李垣斜眼看着他,心中腹誹道。
他被司空君昊帶到這裡,進行實戰演練,又被花式制服上百次,弄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司空君昊的手段層出不窮,讓他防不勝防。
過了許久,司空君昊收起酒壺,揮手斬斷繩子。
李垣撲通一聲摔在地上,修爲跟着恢復。
“繼續!”司空君昊淡淡地道。
李垣倏的一個瞬移,不見了影子。
他只能在莽荒星球,以及周邊六個星球逃竄或偷襲,不得離開這一範圍。
一個時辰後,李垣在一顆氣體星球上落下,融入氣體之中,朝另外一側潛去。
驀然間,周圍氣體凝固,跟着一道光芒出現,將他捲入一個琉璃瓶中。
李垣在瓶中顯出身來,修爲被封印,只能無奈地翻着白眼。
他進入氣態星球,完全是隨機動念,結果卻被司空君昊判斷出來,早早埋伏在這裡,連位置都準確無誤。
“果然一切看似隨機的行爲,都是人的潛意識作用,具有其必然性!”他想起司空君昊的話。
司空君昊是個心理學大師,對人性的瞭解和把握,甚至超過目標自身。
“繼續!”司空君昊將他放出來,身影隨即隱去。
半年後,兩人返回了道星。
一老一少坐在院子中,李垣殷勤地幫司空君昊泡茶。
他這位師祖心境淡泊,不喜歡講話,但是對他確實很上心,手把手的教了一年。
李垣心中很清楚,對方如此幫自己,不僅僅是祖孫之情,還有其他考量因素。
但是這些並不影響他對司空君昊的感激,因爲這是他脫胎換骨的一年。
李原用了十年時間,教會他在這亂世中生存的能力,司空君昊則用一年時間,讓他看到了攀登高峰的方向。
“你願意加入道宗嗎?”司空君昊問道。
李垣沉吟了一會兒,問道:“師祖,我身上有許多麻煩,加入道宗是否合適?”
“無妨!”司空君昊道,“亂世將至,沒人能獨善其身,加入道宗,對你利大於弊!”
“歐陽家的那個姑娘代你受過,楊榮等人不會想不到這點,你的處境很危險,即使迴歸李家,也難保周全!”
“師祖,如今局面怎樣?”李垣輕聲問道。
“聖域的多個宗門獲得神諭,正在聯合起來準備入侵道域!”
“神諭?”李垣愣住了,不可思議地指了指天空,“那位的諭旨?”
“不錯,祂說道域出現瀆神者,命令信奉祂的人,發動戰爭予以討伐!”
李垣心臟跳了一下,問道:“什麼叫瀆神者?”
“所謂瀆神者,名義上有瀆神言行的人,實質是將來能威脅到祂的人!”
“出現瀆神者的原因,是天地運行遭到人爲干擾,出現巨大的錯誤,需要自我修復,瀆神者便應運而生。”
“瀆神者自帶世界規則,一旦成長起來,就會成爲新的主宰,對這個世界進行修正!”
李垣沉默不語,心想:“原來至高無上的那一位,纔是不可窺探者多災多難的源頭!”
兩人不敢提起祂的名諱,以免引來其注視的目光。
不久,李垣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問道:“師祖,神諭所說的瀆神者是誰?”
“神諭並未明確!”司空君昊道,“每一次討伐瀆神者,都是到了戰爭後期,才知道瀆神者是誰,此次也不例外!”
“這是爲何?”李垣奇怪地問道。
“瀆神者應運而生,受到天地庇護,其身份會被遮掩,連掌控世界的祂都無法知道!但是出現威脅,這點無法瞞過祂。”
“只不過,瀆神者想要走到祂的面前,必須先成長起來,戰爭就是一次大篩選,無論瀆神者願不願意,都會嶄露頭角!”
“一旦身份暴露,瀆神很難逃過祂的獵殺,畢竟祂纔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李垣思索了一會兒:“神諭之戰,過往發生過嗎?”
“平均千萬年左右就要爆發一次,每一次都是浩劫!”司空君昊語氣平淡。
“既然祂的目的是滅殺瀆神者,道宗爲何要站在祂的對立面,將可能的瀆神者交出去,豈不就能避免戰爭了?”李垣問道。
“瀆神者有着極強的隱蔽性,有些人看着很像,其實未必就是,有些人起初看着不起眼,直到最後才確認!”
“因此,縱然我們殺儘可能的瀆神者,也無法避免戰爭的到來!”
李垣:“道域勝算有多少,道宗會不會因此滅亡?”
司空君昊:“不用擔心,道宗自創立以來,自強自立,與天爭命,安然渡過無數劫難,此次也不會例外!”
李垣沉默不語,心中念頭快速轉動,忽然抓住了什麼,卻沒有多問,道:“徒孫願意加入道宗!”
既然無法獨善其身,那麼就抱一個大粗腿。師祖是自家人,怎麼說也比其他人可靠些!
“好,待會你隨我去宗籍殿!”司空君昊。
道宗的山門在西元城西郊,方圓有三萬餘里,對一個宇宙大宗門來說,顯得相當尋常。
事實上,道宗有大量的秘境,平時門人弟子都在秘境中生活和修煉,環境一點都不逼仄。
道宗各個職能部門,總部在山門之中,秘境中設有分部,除非特別重要的事情,纔來總部辦理。
道宗的宗籍殿高大莊嚴,戒備森嚴。
道宗自建立以來,所有的宗衆身份信息,都匯聚到了這裡,其重要性可見一斑。
黃昏時分,宗籍殿門口,司空君昊帶着李垣出現。
“見過尊者!”殿門口的守衛立刻施禮。
司空君昊點點頭,帶着李垣走進大殿。
殿內的當班執事見了,飛快的走了出來,拱手道:“見過尊者!”
“你叫齊覬吧?幫我的徒孫登錄宗籍,內門弟子!”司空君昊沒有什麼架子。
“好,你叫李垣吧,歡迎加入道宗!”齊凱見司空君昊記得自己,心中非常高興。
“麻煩前輩了!”李垣拱手行禮。
齊凱將李垣領到櫃檯前,親自幫他辦理手續。
宗籍殿內有不少人在辦理業務,很多人聽說過李垣的名字,驚訝地打量他。
“尊者,李垣具備成爲核心弟子的資格!”齊凱對司空君昊說道。
內門弟子與核心弟子待遇差異極大,李垣能斬殺霧影山靈神境的殺手,成爲核心弟子綽綽有餘。
司空君昊:“不用,內門弟子便好!”
內門弟子修煉比較靈活,只需完成基本任務,就沒人管了。
核心弟子待遇雖高,但是必須進入專門的秘境修煉,需要完成的歷練項目也多,以道宗眼下的環境,不適合李垣。
齊凱心中驚訝,卻沒有再問。
李垣辦理好手續,祖孫兩人離開宗籍殿。
“師祖,我在宗內瀏覽一下!”李垣忽然說道。
司空君昊不動聲色地點點頭:“也好!”說完身影消失。
李垣從符袋中取出腰牌掛在腰間,然後取出一枚玉簡,仔細閱讀了一會兒,邁步朝遠方的傳功殿走去。
道宗山門內被大陣包裹,無法掠空飛行,也不能使用遠距離遁術。
但是對一個神通境武者來說,就算不使用遁術,萬里之遙也只是片刻工夫。
道宗的傳功殿是一件神器,內部自成空間,堪比一個方圓十多萬裡的秘境,裡面的典籍多如瀚海,是所有來道星的武者最嚮往的地方。
李垣一步百丈,快步疾行,不久來到一條山澗旁。
山澗中流水湍急,上方只有一座拱橋,閃着光芒。
橋上站着五六個青年,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他。
“勞駕,讓一下!”李垣走到面前,拱了拱手。
“你就是李垣?”一個青年淡淡地問道。
“我就是李垣,諸位有事?”李垣淡淡地問道。
“你既然是李修文之子,爲何身上沒有李氏血脈氣息?”青年盯着李垣。
“這與你們何干?”聽到對方直呼父親名諱,李垣臉色微冷。
“我們是東元城李家人,聽說你加入道宗,特意過來查驗血脈真僞!”青年淡淡地道。
“哦,現在查驗過了,你們可以讓開了!”李垣面無表情。
“沒有李氏血脈氣息,卻冒充李家人招搖撞騙,其罪當誅!”另一個青年冷冷地道。
“你來誅我?”李垣淡淡地看着對方。
那人頓時語塞。
各大武道家族,跟道域的宗門關係密切,很多子弟都會加入宗門修煉。
由於各家族會在產業、情報等方面支持宗門,其子弟在宗門內部也享有一定的特權。
這幾人是李氏旁支的子弟,得到消息後立刻趕來堵截李垣,準備給他一個下馬威,不想卻發現李垣身上沒有血脈氣息。
幾人又驚又喜。他們當然知道,李垣絕不會是假冒的,因爲他不可能騙過李原,更不可能騙過司空君昊。
這隻能是李垣修煉了某種神通,遮掩了自己的血脈氣息。
幾人起了貪念,想要恐嚇李垣,弄清楚這門神通的底細,不想僅僅幾句話,就被架到了火上。
人的名樹的影,李垣殺死靈神境殺手的事情,幾人都已經知道,一時間被他鎮住了。
但是都是囂張慣了的主,很快回過神來,其中一人冷笑道:“一個尚未入籍的野種,也敢如此猖狂!”
“野種你說誰?”李垣眼底閃過殺機。
“野種說你!”青年被他的殺機激怒了,脫口而出。
李垣表情忽然收斂,大步朝幾人走去。
幾人被他氣勢所懾,不由自主地讓開到一旁。
等到李垣走到橋的那一頭,幾人纔回過味來。
自罵野種的那人咬牙道:“別以爲殺了幾個殺手就了不起,你此生休想入籍!”
李垣懶得搭理他,心中琢磨道:“道星上果然沒有秘密,我一路小心掩藏行蹤,結果不到一年時間,就弄得衆人皆知了!”
“李叔和童姨不知道是否遇到危險,回頭弄一個傳訊球!”
在道宗內,他不敢用因果術跟李原聯繫,那樣很容易被人察覺,給李原和童姝帶來危險。
傳訊符和傳訊球有加密能力,每位煉器師的方法都不一樣,別人即使截獲法則波動,也很難識別具體內容。
“還有,得聯繫靈兒了,楊榮大張旗鼓地上門提親,必然有後手準備,也不知道形勢發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