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垣三人離開後沒多久,四個凌雲境的軍官趕來,查看過地上的血跡後,取出通訊玉符發送訊息。
忽然間,不遠處虛空震盪,一個黑衣老者憑空出現,身形踉蹌,衣衫襤褸。
緊跟着,數裡外的虛空中,出現一個胖胖的老頭。
對方瞬移到黑衣老者跟前,大笑一聲:“隆韜,你想去哪裡啊?”
“兩個觀星境強者!”四個軍官大驚,頭也不回地瘋狂奔逃。
“劉堂,你是如何離開鎖靈陣的?”黑衣老者隆韜,看着氣定神閒的劉堂,驚怒交加。
“用鎖靈陣困死劉某,真是癡心妄想!”劉堂冷笑一聲。
“你是故意被困的?”隆韜反應過來。
“還不是太過愚蠢!”劉堂欣慰地點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
隆韜見他如此,反而冷靜下,握着一把符紋長刀,冷冷地說道:“能破開鎖靈陣,還能干擾傳送陣通道,你原來是一個陣法高手!”
“這是我最大的秘密,可不能讓人知道。”劉堂嘆了口氣,“你自隕吧,許你留個全屍!”
隆韜冷冷一笑:“你真以爲吃定本座了?”
“就在剛纔,慕容勝和也是這麼說的,他已經變成飛灰了。我爲人心善,勸你還是不要嘗試了!”劉堂勸道。
“欺人太甚!”隆韜怒吼一聲,刀芒如同一閃而逝的霹靂,劃破了虛空,直奔劉堂頭頂。
他是觀星境後期的強者,呼風喚雨的人物,何時受過這樣的奚落和羞辱,肺都要氣炸了。
劉堂的身影,如氣泡般消失,跟着出現在隆韜身後,手掌輕輕揮動。
隆韜周圍的空間,被無形的力量切割開來,迅速向內坍塌,形成了可怕的空間囚籠。
隆韜揮刀怒砍,破開了空間囚籠,還沒來得及瞬移離開,新的空間囚籠再次形成,逼得他再次揮刀砍出。
劉堂左右手掌拉出道道虛影,層層疊疊的空間囚籠,迅速向內塌陷,有一種無窮無盡的感覺。
隆韜疲於應付,處境不妙,內息陡然狂涌,長刀高速震顫,散發着熾熱的光芒,一刀砍破層疊的空間囚籠,閃電般地瞬移出去。
劉堂切割空間,是有距離限制的,只要他離得足夠遠,就能避免再次被困。
就在這時,劉堂拋出一枚銀色的金屬球,如光飛射,疾速膨脹,化爲一張光芒璀璨的大網,罩住了隆韜,迅速收縮。
隆韜察覺到了致命的威脅,爆發出全身的力量,一瞬間揮出上百刀,砍中金屬網的同一個位置。
金屬網無比堅韌,僅僅向外拉伸了一下,便疾速回彈,緊緊地纏住了隆韜,綻放可怕的強光。
一聲慘絕人寰的慘叫過後,隆韜化作無數塊燃燒的碎肉,從網眼中掉落下了,轉眼間就化爲了飛灰,隨風飄散。
劉堂攝回大網,隨手抖了抖,金屬網舒展開來,放出網裡的金屬殘片,然後迅速收攏,重新變成了一個金屬球。
“不聽好言相勸,落得屍骨無存,何苦來着!”劉堂收起金屬球,感慨地說了一句。
他擡眼看向遠方,四個凌雲境已經跑遠了。
幾個小雜魚,他也懶得追趕,取出通訊玉符,發出了一條訊息。
不一會兒,他笑着看了一眼東邊的山區,轉身朝並蒂山方向飛去,動作瀟灑,不疾不徐。
並蒂山附近,黑鷹軍中的觀星境強者,看了一眼金色通訊玉符,冷冷地命令:“分散撤離!”
衆位將領情知有變,立刻四下散開,下達撤離的命令。
近千名黑鷹軍士兵,迅速化作數十支小隊,捨棄了笨重的符紋重弩,鑽進了身旁的陣法中。
陣法光芒閃爍,衆人消失無蹤。
黑鷹軍的觀星境強者,冷冷地盯着山峰上的老者,等到軍兵全部離開了,這才激活腳下的傳送陣,轉瞬間也不見了蹤影。
山峰上的老者和龍安國等人,目送敵人離開,卻不敢有絲毫異動,以免被對方乘虛而入。
猛然間,數十座陣法轟然爆炸,頓時地動山搖,羣山轟鳴,烈焰騰空而起,土石漫天飛舞。
“果然如此!”山峰上的老者,揮手護住山頂衆人,心中暗自慶幸沒有衝動,不然就要被炸得灰頭土臉了。
虛空蕩漾,劉堂出現在附近,皺着眉頭打量周圍,見龍安國等人安全無恙,頓時鬆了一口氣。
“讓殿下受驚了!”他飛到並蒂山頂,對龍安國抱拳施禮。
他跟成道帝相交莫逆,是龍安國的長輩,但是在公開場合,從來不以長輩自居,以這種方式建立和維護龍安國的威信,可謂用心良苦。
“劉叔受累了!”龍安國趕緊還禮,態度極爲恭敬。
“此次收穫頗豐,受些累也值得!”劉堂笑着說了一句,轉身給老者傳音:“章兄辛苦了!”
“你我乃至交,幫你是理所應當,用不着客氣!”老者說。
“章兄說的對!”劉堂哈哈一笑。
老者叫章文生,是他的生死之交,這次是應邀前來保護龍安國的。
“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章文生傳音問。
“除掉了慕容勝和隆韜,失去了這兩大助力,他們該消停一段時間了!”劉堂傳音回道。
“哦,你連慕容勝和也殺了?”章文生微感吃驚。
“他以爲鎖靈陣能困住我,有些得意忘形,反被我用陣法困住,死在了天火羅網下!”
“用陣法對付你,他是自尋死路!”章文生搖了搖頭。
劉堂在陣法方面天賦驚人,很早就成了陣道大師,但是一直秘而不宣,不少敵人都是臨死前,才發現被他陰了的。
“殿下,李垣就在附近!”劉堂對龍安國說。
“李兄來了?”龍安國大喜。
劉堂笑着說:“先前他識破了黑鷹軍的身份,帶人殺了一羣斥候,問出了不少消息!”
“他猜到了是你安排龍鷹保護他的,執意前來查看,見敵人實在太強,就又退了出去,跟龍鷹一道襲殺了三個凌雲境,以這種方法牽制黑鷹軍!”
龍安國被困此地,是他們精心策劃的一次反擊行動,準備的非常充分,並沒有性命之憂。
但是李垣知恩圖報,不顧危險前來相救的行爲,還是讓他非常欣賞。
特別是李垣有勇有謀,膽大心細,面對一個觀星境、數十個凌雲境的武者,也沒有退避畏縮,這一點在他看來尤其難能可貴。
“劉叔,你通知龍鷹,請李兄前往望月峰,我去那裡見他!”龍安國思索了一會兒,吩咐道。
他叫來一個親衛,幫自己卸甲換衣。
“殿下打算以譚良的身份去見他?”劉堂看了看他換好的衣衫,問道。
“李兄不喜束縛,我若是以皇子身份見他,他必定會敬而遠之!”龍安國解釋道。
劉堂點點頭:“他是一個難得的人才,想要籠絡他,以誠相待是最好的方式!”
龍安國搖搖頭:“李兄是個值得相交的人,我無意招攬他。以他的天賦和才能,也不會長期留在玉龍國,太過功利,得不償失!”
“殿下宅心仁厚!”劉堂感嘆道。
龍安國換了一身黑色勁裝,披上了一件僞裝服,叫過三個親衛軍官,吩咐他們換上便裝,跟自己一起走。
其餘的親衛軍收起裝備,通過山頂的傳送陣離開了。
劉堂收起陣基,六人朝南邊飛去。
東部山區的一處密林中,龍瑜看了一眼通訊玉符,對李垣和盧飛說道:“我帶你們去望月峰看風景!”
“二皇子脫險了?”李垣問。
“這個,我怎麼會知道?”龍瑜詫異地看着李垣。
“風景就不看了,我們去跟程姐他們匯合!”李垣淡淡地說。
“望月峰山清水秀、風光宜人,不看太可惜了,你不能這麼沒情調!”龍瑜勸道。
李垣:“情調是溫飽之後纔有的,我現在忙於生計,沒閒工夫整這個!”
“你要是不去,你那譚兄會失望的!”龍瑜擔心他真的不去,只好明說。
“譚兄身在何處,你怎麼會知道?”李垣一臉懷疑的神色,“你是騙我的吧?”
“我若是騙你,我就不姓龍!”龍瑜信誓旦旦。
李垣翻眼看了他半天,到底沒敢揭穿他,免得這廝惱羞成怒,殺人滅口。
望月峰位於雍城東邊,在一個湖泊的邊上,離三人所處的位置有三十多裡遠。
三人趕到時,龍安國等人已經在上面等着了。
“李兄別來無恙啊!”龍安國遠遠地抱拳拱手,大聲笑道。
“譚兄,別來無恙!”李垣笑着抱拳還禮。
兩人快步走向對方,張開雙臂,狠狠地擁抱了一下,甚爲親熱。
“李垣見過兩位前輩!”李垣鬆開雙手,跟劉堂和章文生打招呼。
兩人笑着點頭示意。
劉堂說:“一別經年,李公子脫胎換骨啊!”
“前輩過獎了!”李垣謙虛地說道。
龍瑜和盧飛走到近前,靜靜地站在一旁。
龍安國走過去,拍了拍龍瑜的肩膀:“龍兄辛苦了!”
“見過殿下!”龍瑜微微欠身。
“你是盧飛吧?盧府主一向可好?”龍安國看着盧飛,微笑着問。
“多謝殿下關心,家父很好!”盧飛拱手見禮,態度恭謹。
跟盧飛攀談了幾句,龍安國回到李垣身邊,說道:“自從跟李兄分別以來,我是時常掛念,今日重逢,實在是滿心歡喜!”
“能與譚兄重逢,我也非常開心。多謝譚兄請人保護我們,若非如此,我們無法安全到達這裡!”
“李兄幾次救我脫險,我幫你也是理所應當!”龍安國說,“你我乃是過命交情,就不要太生疏客套了!”
“如此甚合我意!”李垣笑道。
兩個人都在避免談及皇子身份。
“歐林呢,爲何不見她與你同行?”龍安國問道。
“她已經被家裡人接回去了!”
“不知她是哪裡人,是什麼身份?”龍安國好奇地問。
“她家住在神道城,具體是什麼身份,我沒有打聽過!”
龍安國跟李垣在一起多日,對李垣的性格有所瞭解,知道他說沒有打聽過,那是真的沒有打聽過,也就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譚兄,你接下來的行程如何安排?”李垣問。
“我打算跟你們一起前往河朔,然後返回長京,不知李兄是否願意我們同行!”
“求之不得!”李垣笑道。
有兩個觀星境高手同行,安全有了保障,自然是一件好事。
“李兄,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繼續在江州武院修煉,然後進入一家宗門!”
龍安國說:“江州武院的王院長和唐閣主,都已經身負重傷,任務閣閣主楚望北是天劍門的人,已經被東方昭前輩殺了。”
“出現了這些變故,江州武院短期內難以恢復元氣,李兄不宜繼續留在那裡了!”
“王院長和唐閣主受傷了,我怎麼沒有聽說?”李垣吃了一驚,“傷得重不重?”
龍安國:“楚望北捲走了任務閣的積蓄,他們兩人前去攔截,最後兩敗俱傷,幸得東方昭前輩及時趕到,殺死了楚望北,救下了他們。兩人已經沒有大礙,休養一段時間便好!”
李垣眉頭緊鎖,各種信息在心中快速閃過。
他猜測,是王唐兩人擔心引起江州武院動盪,封鎖了自己受傷的消息。
他對龍安國說:“現在離開武院,時機並不合適,等見到唐閣主以後再說吧!”
唐天德對他一直不錯,在這個時候轉投其他武院,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東境大戰爆發,玉龍武院將會擴招,李兄如果想進去,隨時可以找我!” 龍安國很欣賞李垣的態度。
就在這時,李垣的通訊玉符出現波動,取出來一看,是唐天德傳來了訊息。
“玉龍武院將在九月啓動特招,你帶文宇他們前往長京,爭取進入玉龍武院。這是我和王院長的共同決定!”
李垣愣住了,讓大家轉投玉龍武院,這是鬧的哪一齣?
而且唐天德發送這個消息的時機,也未免太巧了吧?
他擡頭看了龍安國一眼,見對方一臉無辜的樣子,心中立刻明白,他已經跟唐天德他們聯繫過了。
“看來他跟唐王兩人的關係很不錯!”李垣心中有了數。
皺着眉頭思索了一會兒,他問龍安國:“江州武院的高層,是不是要出現變動了?”
龍安國點點頭:“由於形勢趨緊,王院長、唐閣主身受重傷,任務閣主空缺,江州武院沒有高手坐鎮,很容易出現問題。”
“幾大宗門權衡過後,決定派人接替他們的職務。兩位副院長,以及部分高級教習,也會一起更換!”
沉吟了一下,他又說道:“同時更換高層的,還有柳江、清江、象州、甘州等府的另外二十多家武院!”
“柳江武院的高層中,也出現了叛徒或奸細?”李垣怔了一下,驚訝地問道。
龍安國點點頭:“柳江武院的副院長賀汝同,被四海宗重金收買,早在十多年前就投靠了對方!”
“柳江武院的撤離方案,就是賀汝同制定的,撤離開始不久,許多優秀學員就遭到攔截,損失非常慘重!”
“其他武院也有類似的情況?”
“大多數是高層出現了問題,部分是武院辦得太差,每年消耗不少資源,卻教不出像樣的人才,引起了宗門的不滿,因此也一併整頓了!”
“恐怕要動盪很長一段時間了!”李垣嘆了一口氣。
武院高層被敵對勢力滲透,然後往各大宗門塞奸細,這種事情誰都無法容忍。
更換武院的高層,應該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就會展開整肅和清洗,這期間難免會傷及無辜。
唐王兩人是被罷免的,有被追責和清算的危險。
李垣等人跟他們關係密切,兩人擔心新來的高層爲了掌控局面,拿幾個人做文章,因此才讓李垣等人去考玉龍武院。
雖然可能性不是很高,但是兩人不敢大意,畢竟是自己的至親和看重的人才。
李垣想清楚了來龍去脈,無奈地說:“這次真的要麻煩譚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