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嚮導雖然身子比一般人強壯,不過畢竟不是練武之人,趕了這麼久的路很累了,找到客棧就休息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宛若卿和景言的事了。
兩個人走到半路果然遇到下雨,南方的雨總是格外大,兩個人才帶了一把傘,根本擋不住狂風鄹雨,景言將傘全部打在宛若卿身上,自己淋得溼透。
宛若卿有些無奈,看看離江都王宮最近的茶樓,使了個眼色。
這個茶樓位置不錯,宛若卿上去,找了個靠窗的雅座包間,從窗戶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江都王宮正大門。
“守衛比南越皇宮還森嚴呢,嘖嘖……”景言搖搖頭,“不虧是南越戰神,連蠱王都站在他這邊。”
江都王宮不大,不過每隔一刻鐘就有一隊士兵巡邏,即使在這樣的大雨天裡,那行走過的士兵隊伍也是一絲不亂,一看就是軍紀十分嚴苛。
“這些巡城士兵這麼嚴苛,我們倒是難以進去了。”宛若卿的話輕飄飄的,聽不出有多少擔憂的情緒。
景言忙道:“東邊有個角門,是***,平時人少,守備肯定相對鬆懈一些,我們從那裡翻牆進去,肯定暢通無阻。”
宛若卿笑道:“我發現,你對南越皇宮和江都王宮都熟悉得很啊,如果我不知道你是景言,我都會懷疑你以前是不是住在那裡面。”
景言摸摸鼻子,尷尬笑道:“怎麼會,我哪有那個命?咦,看樓下,好像有新客人來呢……”後面一句,他忙不迭地轉移了話題。
宛若卿雖知道他的目的,不過還是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
那是五六個頭戴斗笠的男子,一色的黑衣,頭窗口往下看去,只能看到斗笠和頭頂,看不清楚容貌。
外面雨很大,淹沒了他們的聲音,聽得不是很清楚。
但是,她看到了他們身後的馬,卻讓她忍不住皺了眉頭。
是他們?
是林子裡遇到那那夥南越百姓打扮的東陵人,沒想到,他們真的到了江都,還這麼巧,在同一個茶樓遇到他們。
“你在看什麼?”景言有些好奇地看着宛若卿。
“沒事。”宛若卿搖搖頭,“我只是在想,這個季節,怎麼也有人跟我們一樣趕路的?”
景言點頭:“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只許你趕路,還不許人家趕路了,你看他們的打扮,應該南越人,可能只是走走親戚,竄竄門子什麼的,大驚小怪什麼。”
宛若卿搖頭:“他們不是南越人。”
“你怎麼知道?”
“我之前見過他們。”想了想,“算了,別橫生枝節了,應該是無關緊要的人,只是一時好奇罷了。”
“這纔是了,你好像很少對誰好奇。”景言笑起來,“這纔像是公子你的性格。”
宛若卿一愣:“我什麼性格?”
“對關心的人拼了命的保護,可以爲他去死,對不關心的人漠不關心,就算是死在你面前,你連眉都懶得皺一下。”
她是這樣的人?
宛若卿陷入沉思,想想,似乎還真的是那麼回事。
那麼阿圖,她是在拼了命地保護他嗎?
宛若卿心中頓時有些找不到答案,卻聽得景言道:“雨停了,看的差不多,我們回去吧。”
宛若卿這次驚醒,看看外面天色,夜黑如洗,天空中沒有一粒星子,夜黑風高,倒是個美好的殺人夜。
“不用回去了,撿日不如撞日,或者今晚去正好就碰到蠱王了呢。”宛若卿笑着起身,付了錢。
“你不怕屋檐太滑摔下來啊?”景言有些擔憂。
不過她攔不住宛若卿往外走的決心,卻見對面雅座包間正好有小二端了茶進去:“幾位客觀要什麼茶點,小的給你們送來!”
那門開了一條縫隙,隱約可以看到裡面一堆黑衣人中,有個穿着白衣的人,鶴立雞羣,與衆不同。
只能看到袖子,屋內燭光搖曳,看不清楚臉。
宛若卿正要上前再看,一個黑衣人起身關了門,似是拒絕偷窺。
真是小氣,幾個大男人,也不讓人看,又不是千金小姐。
其實宛若卿自己也覺得奇怪,她並不是好奇心那麼嚴重的人,可偏生就對這幾個人特別有興趣。
不知道爲什麼,她在看到那件白衣的時候,便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即使,那其實不過是一件簡簡單單,南越普通百姓款式的白衣而已。
“還是很好奇嗎?”景言看着她,“說真的,難得看到你一直出神,今晚到底能不能去皇宮啊,不然我進去探探看那些是什麼人,也好讓你安心。”
“別亂來。”宛若卿阻止他,“辦正事要緊,無關緊要的人罷了,和我們無關。”說着,他扣住景言的手腕,就往外走。
“我不過是想幫你,你就算不同意,也不用扣我命脈。”到了茶樓門口,景言忍不住叫嚷起來,宛若卿這才發現剛纔自己抓得有些重了,趕緊歉然鬆手。
“跟我走吧。”景言知道她今晚不去皇宮是不可能,就算他不陪着,她自己也會闖一闖,所以認命帶路。
宛若卿驀地發現:“其實,阿圖也許有件事情做多了。”
“什麼?”
“我們可能根本不需要陸先生的幫忙。”宛若卿笑道,“有你就夠了。”
景言忙道:“我只是事先看了地圖,記得這路而已。”
“哦?”地圖她也看過,怎麼就不知道江都王宮東面防備鬆懈?
不過現在不是戳穿他的時候,她相信景言不會害他,只是有話無法明說,所以就低頭沉默跟着他,往江都王宮東側走。
越走越近,景言擡頭看着不遠處的宮牆,忽地停了腳步。
“怎麼了?”宛若卿四周看看,似乎沒什麼危險。
“哦,沒事,我們應該可以進去了。”景言笑笑,熟門熟路地到旁邊一處矮牆,“這裡過去是冷宮,平時沒什麼人,從冷宮南邊那個小門出去,就是後宮。”
“也不知道江都王在哪裡。”宛若卿發了愁,“這裡不會也有什麼承恩轎吧?”
景言笑道:“江都王就一個王后,要顯示什麼恩澤啊,除了有事,肯定日日在她那裡,我們去看看。”
看他熟門熟路地往王后寢宮闖,宛若卿越來越覺得,這個景言,恐怕來頭不小。
普通人,即使是南越百姓,又怎麼可能對皇宮這麼熟悉?
不光是南越皇宮,連江都王宮都這麼熟悉,一般人,怎麼可能做到?
算起來,對他的瞭解確實少了點,只知道他有一個瞎眼的妹妹叫景娜,一直在宛誠如的控制掌管之下做事,在那之前,聽說是上京街頭一對流浪兄妹,只是被宛誠如看上收養了罷了。
可是流浪漢,會有景言這樣的氣質和上進心?
會有他這樣的慧眼和勇氣,跟定她這個女人當主子?
他所作種種,都不是一個普通的流浪漢所能做到的。
“不在這裡。”景言的話傳來,“應該在書房。”
宛若卿點點頭:“去書房看看。”
這麼晚了還在書房,一定是有要事,不知道是不是和蠱王有關,或者,和茶樓那幾個人?
該死,她怎麼又想起那幾個無關緊要的人來了?
宛若卿甩甩頭,甩掉腦海中奇怪的想法,跟着景言往書房進發。
書房內居然只有一個人,穿着金棕色的秋衣,是由上好的天蠶絲和金線製成,這種衣服,別說南越,放眼整個風雲大陸恐怕都沒有幾個人可以穿,所以,他一定就是江都王了。
宛若卿和景言對視一眼,準備故伎重演,忽地只感覺有勁風朝着他們背後襲來,宛若卿忙一個轉身,險險躲開,卻見一個戴着黑色斗篷的黑衣人正朝她襲來。
斗篷很長,一直到他胸口,看不清楚他的臉。
好在宛若卿和景言也是蒙着面,雙方都看不清楚對方的臉,只知道出招,襲擊,對拆……
然而只是對面一招,宛若卿和對方都停了手,有些怔忪地對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