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樞密院使職位空缺,這是順便安插自己人的好機會。
宛若卿開始查找名單,垂眸,吐出兩個字:“高勳?”
“怎麼?”錦繡看着宛若卿,“這個人合適嗎?”
“這是個一直沒怎麼得到重用的官員,因爲祖父是東陵人,在西涼備受歧視,一直得不到重用。”
“這樣的官吏在西涼有很多啊,不一定非得是他。”錦繡搖頭。
宛若卿笑笑:“你知道當初皇上登基,是誰把情報送出去的嗎?”
“不會是他吧?”錦繡遲疑了一下,“秦王殿下不是派了很多路人出去嗎?”
“是他最早送到的。”宛若卿笑道,“而且也是他最早將十萬騎兵帶到了昆城,你知道,當時雖然不需要打鬥,但是要出城,要到軍營說動守營將士,也是一件難事,而他首先做到了,說明他有腦子有口才。”
錦繡點頭:“當時秦王殿下派出的都是他的親信,高勳作爲東陵人,卻能得到秦王殿下的賞識,這已經是一種能力了。”
宛若卿點點頭:“南樞密院使是軍政要職,一定要放自己人,把兵權掌握在自己手中,纔是實權。”
“小姐說的是,只是小姐……”錦繡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宛若卿回頭看着她,微笑鼓勵她說下去。
錦繡深吸一口氣:“你放在皇上身上的時間和精力會不會太多了一些,你當初不是說,扶他登上皇帝位就走的嗎,如今他登基都一個多月了,你卻還在這裡幫他。”
宛若卿愣一愣,隨即笑道:“你都說我在幫他了,這說明他還需要人幫,他的位置還不是真正坐穩了,所以我的任務還不算真正完成了。”
“小姐……”錦繡還想再勸,卻被宛若卿阻止:“錦繡,我不知道你爲什麼總是不喜歡阿圖,但是我現在做事都是以御兒爲前提的,怎麼樣對他最好,我就選擇怎麼樣的。他現在還在喝奶,我實在不適合帶着他顛沛流離,你能找到一個比西涼皇宮還安定並適合養孩子的所在嗎?”
錦繡沉吟一陣:“難道御世國就動盪嗎?”
“西涼到西陲要多久你可知道,萬一碰到了景言或赫連珏的人我們怎麼解釋?”宛若卿看着她,“帶着一個孩子,我們怎麼去那裡呢?再說了,孩子都好幾個月了,那姓裴的不聞不問,他是不是真的會接受我們母子,還是個問題。”
“也許他並不知情呢?”
宛若卿冷笑:“錦繡你別傻了,他留下兩千精衛給我當賀禮是幹什麼,不就是想讓他們把我在西涼的一舉一動全部報告給他知道嗎?就算沒有那些精衛,從耶律皇后開始造護孕神殿開始,他就肯定知道我已經懷了身孕,難道他還會以爲我懷的是赫連拓的孩子嗎?”
錦繡沉默了,良久以後才嘆一聲:“這似乎,確實不似他的風格。”
宛若卿揮揮手:“別說他了,我至少會留在這裡一年,等御兒稍微大點再做打算,所以我們必須讓西涼的局勢儘快穩定,也要讓阿圖的病,慢慢好起來。”
錦繡嘆了口氣:“小姐,卿一樓有情報,說這幾日南越派了使者前往御世國,想修兩國安好。”
“什麼時候的事?”
“十日前的情報,南越使者此刻應該早已到達御世國。”
宛若卿瞪她:“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當時小姐忙着調兵遣將,我想,此事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小姐不會關心,所以……”
“所以,你就刻意隱瞞?”宛若卿眯起了眼睛。
“錦繡,我從不懷疑你,我那麼信任你,你卻對我撒謊,爲什麼?”宛若卿皺眉。
“小姐,我沒有……”
“錦繡,你實在不擅長在我面前說謊。”宛若卿深吸一口氣,“不要找藉口了,爲什麼瞞着我?”
錦繡低了頭:“小姐對姑爺……不是,對御世國主一直沒什麼好感,若是知道他此刻還忙着和南越合作,而忽略了小姐和御兒,小姐一定更討厭他,所以……”
“就是爲了讓我不要討厭他?”宛若卿覺得不可思議。
錦繡點頭:“今天聽小姐的話,我知道御世國主這次應該是再沒有希望了,聽小姐的分析,我也覺得,這次,他可能是真的做得過分了,所以,我才告訴小姐。”
宛若卿忍不住狠瞪她一眼:“那裴澧夜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地方好,讓你鐵了心恨不得把你家小姐我賣給他,我跟你認識十幾年,你認識他才十幾個月,難道我還比不上他嗎?”
“不是的小姐……”錦繡急了。
“你說裴澧夜這次做得過分了,錦繡,難道你不覺得,自從你開始撮合我和姓裴的開始,有很多事情,你也做得很過分嗎?”
錦繡低頭,紅了眼圈:“對不起,小姐。”
宛若卿見她這樣,有些心軟,嘆息一聲:“當時當初,你勸我將御兒留下,還是要多謝你。”
“小姐……”
“但是並不表示你以後都可以做你認爲對的事情,到現在爲止,你也就只做對了這麼一件事而已。”
錦繡跨了臉:“知道了,小姐。”
錦繡退了出去,宛若卿嘆口氣,開始看起手中的宗卷。
西涼歷來都是重武輕文的國家,馬背上得天下,如今也是各族割據的局面存在的。
穆帝之前的西涼皇帝曾經有過統治的念頭,但是統一到一半就駕鶴西去了。穆帝即位以後,雖然也想學習他的父皇統一西涼,但是他要兼顧耶律家的事情,一爭一斗,將這事給拖了下來。
加上穆帝殘暴不仁,喜歡亂殺人,又愛狩獵,太過窮奢極欲,耗盡了財力不算,人心其實也失了一半。
不然,有赫連圖又有赫連珏,當初穆帝一死,不會有那麼多王爺王叔上門看看有沒有機會奪位。
所謂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可以馬背上奪天下,卻不能馬背上治天下。
宛若卿腦中有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成王敗寇的歷史教訓,深知這個道理。
看起來,必須改變一下西涼文官少,並且不受重視的局面。
有這些文官出謀劃策,也許能更好的解決西涼的糧食和畜牧業的問題。
現在,她還要選一個人,出使北齊。
這個人,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必須帶他們所要的東西回來。
宛若卿皺了眉頭,在東陵,自建國以來都是重文輕武,口才好,學識佳的人才不能說一抓一大把,卻也是不少。
可在西涼,若是天天捧着本書,那是要被人嘲笑的。
韓琦?
宛若卿腦海中忽地閃過一個人,五大三粗的身材,卻在宮門口裝萌買傻,這種人,很容易讓人以爲他只是個莽漢,沒有心機,讓人失去戒心。
是個何時的人選呢?
就這樣一個人,跟着父親熟讀醫書,專研各國文化,是個飽學之士。
宛若卿隨即又花了幾日時間列出一串名單,以東陵一代移居西涼的官員爲主,將西涼各文官要職替代,又參考西涼的官吏制度,增加了很多文官的位置。
不過,目前這一切只還是紙上談兵,要一個個實施起來多少有些難度,而且需要時間。
這個時間,長得需要用“年”爲單位來計算。
“哇,這麼多名字,你認得過來嗎?”宛若卿趴在桌上假寐,不想身前響起熟悉的聲音。
她急急起身,卻見赫連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上去,精神爽朗。
“你這麼出來了,不是讓你好好養病的嗎?”宛若卿來了氣。
“我好了,韓太醫允許我下牀了!”赫連圖笑着轉了個身,“你看看,我哪裡像病人?”
宛若卿見他確實臉上沒了病容,不由鬆了口氣。
想想,真的是有些天沒去看他了。
一來是想讓他好好養病,這幾日朝政事忙,她掩飾得再好,也難免浮在臉上,赫連圖又是那麼一個觀察入微的人。
二來,上次那件事,她還餘怒未消,就想着晾他幾日,也算是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