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府的一系列開源政策，在靈珍閣於津陽府落成之時，就已經被望風而動的機敏商戶窺到先機。
原本不算繁華的街道，多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商戶。
其中，最招搖的，當屬靈珍閣。
畢竟奉聖旨開店嘛，又是賣珍寶的，要多奢華有多奢華。
再就是馥香樓。盤了一家倒閉的客棧，拾捯拾捯，就開業了。
這酒樓以南方的清淡飲食，菜品精緻，帶有雅趣聞名，跟西北的飲食習慣完全格格不入。
所以杜星宇乍見馥香樓在這裡開了分店，第一反應竟是擔心它會不會入不敷出。但實際證明他想多了。
因爲拍賣會的舉辦，津陽府聚集了大量天南地北的來人。
這些人在嚐鮮了一兩天西北餐食之後，還是迴歸原本習慣的口味，所以各家餐飲店是最不愁生意的，馥香樓亦然。
更何況，馥香樓還特地融合了本地特色，推出了西北菜品。就擺在他們桌上，嘗過的人都覺得不錯。
還有，就是花樓了。
順便一提。
魏知府那晚拜訪之後，第二天一早，就帶着林凡他們沒遇上的那個鎮監到他們面前回話。
那過度淡化嚴重性的任務消息並不是鎮監敷衍，而是經不知道多少人口傳到他那裡的時候，就是那樣。
當然，鎮監也沒怎麼重視就是了。隨意問了兩句，就原話報了上去。
鎮監跪在地下瑟瑟發抖，魏知府也幫他求情。
而主簿說的，招鎮監來幫忙招待修士，也是他自己兀自揣測。
鎮監這樣的見識，招待個凡人貴公子都肝顫，別說修士了。
魏知府之所以招鎮監這樣的微末小官來津陽府，衝的就是他鎮上盈利頗豐的脂粉生意——花樓。
女人的錢好賺嗎？好賺的，金銀首飾，香粉服飾，太好賺不過了。
但錢，大多還是男人賺的。
想讓男人自動掏錢，軟香玉，黃金屋自然是少不了的。
黃金屋已經在那兒了——靈珍閣。魏知府還需要一個軟香玉。
但知府不能開花樓啊！再賺錢的花樓，它也是花樓，於名聲有礙。
再說，他即便是想，他也不會啊！
於是，他找了鎮監來出主意。一番集思廣益之後，忘川舫入駐津陽府。
“忘川舫？”穆靖靖聽到瑞霖的小廝回報，好奇道，“這哪裡像是花樓的名字？”
先前他們去到花街，雖只進了溫娘子的茶樓，但一路上招牌也看了不少。什麼怡紅院啊，春香樓啊之類之類。
這忘川舫，乍一聽，還當是渡冥河的船，驀的讓人覺得不吉。
“回仙子姐姐，”瑞霖的小廝墨隱笑着對穆靖靖打了個千兒，半矮着身回道，“那忘川舫自比能讓人忘卻憂愁的渡舟。只要去到忘川舫，世間煩惱皆可遺忘。取的是這個意思。”
“哦？”穆靖靖頭微微昂起，“這口氣倒是大。他裡面的姑娘都精通仙法是怎的？還什麼煩惱皆可忘卻。”
“仙子姐姐說的是。”瑞霖經過先前接觸，已經知曉穆靖靖是雷聲大雨點小的性格，笑容不變，“那些話自然是忘川舫的自吹自擂。不過，小的也聽到一些傳聞，說是那忘川舫，跟仙門的合歡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是以，還是有很多人相信，那忘川舫的姑娘是真懂忘憂咒的。”
“合歡宗？”穆靖靖白眼一翻，“別說他一個三流宗門敢不敢教，那些姑娘也得真學得會才行。”
道法千萬，大多是需要靈力支撐的。
靈根不錯的人大多進了仙門。被淘汰的四五靈根即便生在世家，用刪刪改改的功法低調修煉。哪怕真修習了某些宗門道法，也不敢明目張膽說出來。
退一萬步說，若真有這麼多姑娘，有那等靈資，能習得忘憂咒並熟練使用，在凡俗間已是上人之姿，乾點兒什麼不好啊，要去花樓當伺候人的姑娘？
還是一花樓的姑娘……合歡宗都不敢說他門下所有弟子都能使忘憂咒吧？這一聽就假的謠言，竟然還能流傳至今？
穆靖靖抿嘴，瞥了在座所有男人一眼，冷哼一聲。
呵！男人！
“唉~婧婧……”杜星宇開口想辯駁，卻被鬱斯年踢了一腳。
要怎麼辯？花樓，他們都是去過的。要說他們只是去長長見識，啥也沒幹，別說穆靖靖信不信先，對面瑞霖可看着呢。
混混濁世，有的經驗，還是不要太清白的好。
杜星宇抽抽嘴角，悶了一口酒。
“原來是真有忘憂咒嗎？”瑞霖見杜星宇一臉懊惱，沈修遠和鬱斯年都垂眸不語，席間氣氛突然冷了下來，笑問：“我還當那只是坊間傳聞呢。修士用忘憂咒，真能使人忘憂？”
“是也不是。”沈修遠答道，“所謂忘憂咒，在仙門中，叫蛻心訣。籠統來說，的確能讓人忘記憂愁，但不僅是憂愁，而是相關的一整段記憶。”
“而且，因爲操作精準度並不可控，一個不小心，就容易導致大段記憶喪失，甚至完全失憶，所以不是修爲高深，掌握精準的修士，很少會有人去用。否則，一個不小心，本來想行好事，最後壞了人的記憶，與初衷背道而馳。現在更多時候是用於刑罰上。”
“原來如此。”瑞霖點頭。還想再說什麼，就聽穆靖靖又開了口。
“既然那小魔仙是忘川舫的人，那咱們就去忘川舫看看吧。”穆靖靖大大方方道。
“呃……”瑞霖看向沈修遠幾人。
沈修遠他們上次已經勸過穆靖靖了，勸不動。更何況……他們看向林凡。
他們聊天的時候，林凡一直低頭吃自己的，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像旁桌的無關人士。
收到衆人的目光，她緩緩轉過頭。“怎麼？”
“婧婧想去忘川舫。”杜星宇解釋，“那小魔仙是忘川舫捧出來的花魁，如今特意趁拍賣會期間趕來新店，想必忘川舫短期之內，必然熱鬧非凡了。”
他說着，不着痕跡地跟林凡眨眼。
那些護衛的穿着，他始終很在意。要調查，必然得去忘川舫。
至於林凡和穆靖靖……他們反正是攔不住的。
“那就去啊。正好我們也見識見識，傳說中會忘憂咒的漂亮姑娘。”林凡風淡雲輕地應道。
她的話直接讓對面的中年男子變了臉色。他瞪大眼睛，八字鬍抖了又抖，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林凡脣角微勾。
有意思。
酒樓，花樓，從來都是消息彙集的場所。
他們隨靈珍閣這個銷金窟而來，真的只是爲了賺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