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在這個時候卻又橫生千佛廊爆炸這一事端,太子爺坐在太子椅上閉上了眼,似有疲憊的他面容溫和平淡,好似什麼事情都無法擾亂他的心思一般。
遣退了一杆大臣,太子爺方纔睜開了眼,異常挺直的鼻樑很好的昭示了他高貴的血統和身份,他的手指輕叩了幾下几案。
便有一內衛將一沓文件送了過來。
太子爺不緩不慢地翻閱着底下人蒐羅來的情報,“看來成孝侯搬師回朝的日子,還得往後延遲不少。”太子爺淡淡地說着,手上的一沓紙卻是嘩啦啦地翻滾着,慢慢地停頓在了最後一頁,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着千佛廊變故的前前後後,包括其中的人物都進行了詳細的標註,只在一項中出現了變故,太子爺的手指頭劃過了那最後的一排字,手指頭敲了幾記,卻是問道,“老六偷摸回來多久了?”
內衛道,“昨日已入京。”
太子爺輕笑,“他就沒到皇光寺呆着?”
內衛頓時沉默。
“老六可是對皇光寺最熟悉不過。”太子爺的手指慢慢離開了那排字,那裡不甚詳細地記錄了皇光寺後院的神秘貴客,特徵麼?咳嗽算不算?至少在太子爺的心裡這個神秘人他就是老六!
內衛始終緊守本分,太子爺不問,絕不開口,就這麼靜靜地等候着太子爺將一沓資料逐一翻閱完畢,隨後抽出硃筆在抽出的幾張紙頁中圈了兩個人的名字。內衛放眼望去,赫然是明秋毫與方習聆的名字。
“老六想拉攏這兩個人,可惜千佛廊實情一出,這兩人短時間內確實回不來了。”太子爺緩緩地擱下了硃筆,“這兩個人給爺盯好了。”
“是。”內衛道,並在太子爺的默許下收走了那沓資料並焚燬殆盡,至於太子爺扣下的那張紙,因爲被太子爺壓住,他不敢瞧看,也不會去瞧看,作爲內衛,主子不開口,他絕不張嘴。
內衛退走,太子爺在隨侍的太監的伺候下轉回住處。
此時夜深人靜,宮門早已下鑰。
但他自有自己的住處。
太監侍奉太子爺更衣後便被揮退了下去,至於太監的侍寢進言更是沒有放到耳朵裡去,總的來說除去疲憊這一原因,太子爺的眼放在了那張摺子上,他根本就沒去在意是誰上的請安摺子,只不過順手被他用來夾了張紙,這張紙上豎書了很多字,但太子爺地眼睛卻只停留在了其中一行字上“千佛廊爆破,宋府八小姐重傷昏迷”,只這一行字,便讓他沒了招人侍寢的興致。
太子爺眯了眯眼,秦藍那一巴掌的感覺還清晰在臉,甚至她滿心憤懣卻依舊平靜的臉這時候也自主地跳到了太子爺的腦子裡,選妃一過不再關心女人的太子爺這些時日也是忙於朝政無心他想,不想再看到這個丫頭的名字時候,他居然會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緒來。
抖落了手上的智障一下,慢慢地湊向了燭臺,紙張瞬間燃燒在被太子爺鬆開到落到地毯的這一短短時間裡變化作了黑灰,只在地毯上留下了細微的一點灼燒過地痕跡。
這時候已然站到鏡子前的太子爺卻是無聲笑了起來,他喜歡留着燭火睡覺,只爲了隨時都能看清自己,這道偉岸的軀體,俊朗的容貌和無可挑剔的氣質,最重要的是這會讓他覺得只有那個寶座才配的上自己,而只有自己纔會是那張寶座的主人。
老爺子已經老了,也該早點讓他休息休息去了。這個,太子爺知道自己的母后以及老爺子後宮的那些嬪妃會爲自己做到的。
女人,有的時候也不盡是蠢笨無趣的,至少老爺子身邊的女人都很恐怖。
想到這兒,太子爺一陣冷笑,他很自信可以掌控自己身邊的女人,他纔不會重蹈老爺子的覆轍,只是,不知爲何相較於那些被自己情意掌控的女人,他卻似乎對那個扇了自己嘴巴子的丫頭更上了一分心,這個事實,的確不怎麼令他高興!不過這並不足以撼動到他沉默了多年也孕養了多年的雄心。
“md,好端端的就要回朝,半路上卻生出了千佛廊一事,愣是拽住了哥兒回去的腳脖子,再在這個不毛之地呆上一段時間,哥兒都只能找個蠻子捉對去了。”明秋毫從外頭進來,渾身的熱汗,方纔他正在營地裡與手下的幾個塊壯漢子捉對,愣是沒有一個人可以壓制住他,哪怕他的年紀身板都嫩得慌!
此時正是四月天,對與京城來說,卻是大好,但對於蠻疆來說卻好不到哪裡去,至少這裡花草不多,蠻牛卻是多不勝數,不過對於明秋毫來說,打殺蠻牛嚇得一根筋只知道戰和進不知道退和躲的蠻牛一看到自己就打顫遠比不上在與方習聆爭鋒相對的過程中佔據上風來得有成就感!
畢竟蠻牛智商有限,而方習聆這廝他早就看出來了,就是一悶騷貨,表面上氣度不凡長相俊美,一言一行都完美無缺,但事實上,就是個愛算計不服輸的小心眼兒,只不過他表面功夫做的太好,以至於自己這直爽的性子在面對他的時候總有一種鬱悶感!
這不剛入帳門,便瞧見那廝又端坐在那心平氣和地捧着兵法細讀,更是對於自己的大嗓門報以無視的態度。最重要的是,瞧那廝的一雙手跟個女人似的,白嫩得……明秋毫不禁鬆了鬆自己結實的膀子,皮膚呈現健康的小麥色膚色,這也是他敢於赤膊上陣的自信,心想讓方習聆這廝扒光了去捉對,那身子鐵定事會白花花地亮瞎人的眼兒,不過,他想的也有些遠了吧,明秋毫拍了自己的腦門一下隨即朝着方習聆道,“這次回不去,你倒是自在。”
沒有明秋毫想象中的被直接無視,方習聆卻是轉了眼兒看了明秋毫一眼,隨即一探手抽出一旁壓在書本嚇的一封已然被拆封的信,朝着明秋毫就是一甩。
輕飄飄的信封瞬間便化作了高速旋轉的利器,嗖嗖地竄到了明秋毫眼前,卻被明秋毫一伸手捉住,兩人的動手都很輕巧好似並未用什麼勁兒,但事實傷明秋毫卻是在抱怨,“你今天是遭了神秘幺蛾子樂,使這麼大的勁兒,難不成昨晚上沙盤演練你輸了,今兒個就對哥兒懷恨在心……”
但是很快,明秋毫的話便被封在了最裡淫威他看到了方習聆安靜的眼睛裡似帶着一絲瘋狂,這讓明秋毫在摸不着頭腦的瞬間更是覺察到了什麼似的,一把抽出信封裡面的信紙就看了起來,頓時便鼻生內火,甚至有些語無倫次,“怎麼千佛廊還牽扯到那丫頭,方習聆你說說,這重傷昏迷是什麼意思?”
方習聆一把放下了兵書,卻是揹着手朝着掛着地圖的牆面走去,眼睛緊緊地所在了其上一點,那裡寫着京城這兩個斗大的字,而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方習聆的眼順着地圖一路往西移動,最終停留在了邊緣地帶,從這裡到京城在地圖上以方習聆的手指跨劃,不過八個八字,但是實際距離卻是上萬裡,他實在是鞭長莫及,“索性已經保住了性命,我已經讓我的人留意。”
明秋毫這時候卻是有些氣急道,“他們明爭暗鬥把女人牽扯進來算什麼男人?”
方習聆道,“從打探到的消息來看,卻是巧合。”
“巧合也不行。”明秋毫道,“把那丫頭一人仍在如狼似虎的男人堆裡已經事哥兒大不放心的實情,如今來了着麼一出哥兒心裡慌得緊,方雅子,你給想個法子,怎麼樣才能早些時日回去?”
方習聆卻是搖了搖頭,“聖上一日不日一日,爲了給後繼者鋪路,以聖上的心思,朝上很快便會肅清一幫官員,你我現在回去,你想站在那一方?”
就如同方習聆會以完美無缺的風度來掩蓋自己可怕的心思一樣,明秋毫明顯的就是大智若愚,各種事情上表面上看是在徵求方習聆的意見,其是他卻是個最有主見的主兒。
只是這樣的兩個人搭配在一起,倒是極爲和諧!
至少面上看上去,兩人是一粗一細,一有勇一有謀,往往會讓人放鬆警惕,畢竟一個大老粗和一個大先生,誰都不會覺得可怕,但若是換上個能文能武的傢伙,勢必多惹人眼兒。
“算了,咱們還是安心呆着吧。”明秋毫最終得出結論。
方習聆見明秋毫明白了自己點到即止的話,便也不再多說,只是比劃着地圖道,“西域這片地土聖上的心思不大,畢竟是苦寒不毛之地,比不上內地富孰,蠻子又都是好鬥爭勇不思教化之徒,想要融合很難。”說着方習聆的手指又劃到了地圖上的東南角,那裡標註了一個元寶形狀的小島,方習聆纖長有力的手指在其上頓了一下,地圖上的寶島不過方習聆指膜大小,“這裡纔是聖上最想得到的。”
明秋毫環着臂膀眯上了眼,“你是說,聖上有生之年還想親征不成?”
方習聆沒有出聲,沉默在二人心中化作了答案。以聖上那種極端的心思,恐怕還真會來這麼一出。那麼千佛廊一事,似乎就可以解釋爲是在拖住聖上南下的腳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