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着林心兒雖然開始緊張,可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曹管家便急着解釋道:
“大小姐,難道你忘了七天前出遊的時候,你在遊船上發生的事情嗎?”
被曹管家這麼一提醒,林心兒倒是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沒過多久便了然的應道:
“哦,你是說那事啊!我記得當時有個登徒子想要上來輕薄我,不過本姑娘哪裡是那麼好欺負的,只是稍稍動了動手腳,便將那人推下了河!不過那人完全都是咎由自取,而且當時只是將他推下了河,又沒有做其他的事情,再則,我還是受害人呢,怎麼宗祠的人現在反而來找我的麻煩了呢?”
林心兒是真的不明白,她甚至至今爲止都爲自己能狠狠教訓了一個登徒子而得意。
見到林心兒還是沒有明白過來,曹管家很是焦急的說道:
“大小姐,你要教訓人沒關係,就算對方是這江淮縣太爺的公子,我家老爺都還有辦法擺平,可是爲何你偏偏當時要說那些話!如今,人家就是抓着你說的話不放,再加上偏偏江淮縣六月的水蓮會到了,這不是讓他們更有由頭來對付小姐你啊!”
“我說的話?”
林心兒突然有些懵了,不過她的記憶力還是很好的,自然記得當時她都說了些什麼,她親口說出自己已經名花有主,在林心兒看來,能和她欽慕的男子成婚真是一件無比讓人喜悅的事情,而且,也是值得炫耀的。
雖然如此,但林心兒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曹管家,我當時口快,只是說說而已,其主要目的只是不想讓那人來糾纏罷了,不過光是一句話應該問題不是很大……吧?”
雖然林心兒心中這樣想,可事情已經如此嚴重,顯然這問題已經很大了。
聽到林心兒的話,曹管家重重嘆了一口氣道:
“其實一句話也沒什麼,不過對方卻在宗祠族人面前添油加醋了,而且還說大小姐您可能已經……”
曹管家有些難以啓齒。
“胡說八道!”
林心兒自然知道曹管家要說什麼,臉上一紅立刻否認。
“可是人家說的有模有樣,甚至還找了最近到府上看病的王大夫,確認了大小姐最近食慾不振,愛吃酸梅,而且性情變化……”
“我那是因爲前段時間吃多了,所以纔會食慾不佳,酸梅可以幫助消化啊!我自然是要多吃一些!什麼性情變化,我一向都這樣好不好!不行,我要找他們理論去!”
林心兒真是無語了,她簡直被冤枉得可以,她必須要上前澄清一切。
“大小姐,你千萬別衝動啊!你剛纔說那些話,夫人不知說了多少遍了,可是那些人就是不聽,此時夫人和老爺都還在和他們理論!”
曹管家一邊阻攔一邊解釋。
“這些混蛋,顯然就是故意的!我看就是那姓劉的伺機報復,這縣太爺也太縱容他的兒子了!不過,就算他們這麼說,我什麼也沒有做過,而且,就算我食慾不好,喜歡吃酸梅,那也沒什麼啊,要不然可以讓那王大夫來把脈,看他能不能把出什麼所謂的喜脈!”
林心兒相信,就算縣太爺和宗祠的人勾結,但是他們也總不能顛倒黑白,她沒有做過的事情,是怎麼也不可能成爲事實的。
“大小姐啊!難道你還不明白嗎?那縣太爺今天可是穿的便服,顯然他是想讓宗祠解決這事,而且,他們肯定知道你什麼也沒做過,既然是想要冤枉你,又怎麼可能會來證明!”
聽到曹管家這麼說,林心兒突然心情一鬆:
“既然如此,曹叔不必擔心,他們連這都不敢,所以,他們也不敢將我如何的!”
見到林心兒一副很是寬心的模樣,曹管家依然是滿臉的焦急:
“大小姐啊!宗祠可不是衙門,衙門是一定要有證據才能定案,可是宗祠就不一樣,即便只是一些流言蜚語,都夠一些大戶千金受的了,而且這次還有縣太爺施壓,再加上水蓮會馬上就要到了,宗祠的人打算讓你在水蓮會上當污女!”
“什麼?污女?”
林心兒很驚訝,因爲她知道,這水蓮會上會出現兩種女子,一種是聖女,其實就是一些蒙面女子盤坐在被人擡着的竹竿上受人朝拜,
而另一種,便是污女,同樣是遊街,但聖女要蒙面,而污女則不會蒙面,而且在水蓮會當天還會被真的拋入水中,這對於一個女子來說算是奇恥大辱,
而且一般污女是針對那些真正犯了錯的女子而言,可是她明明好好的,爲什麼平白無故的要去當什麼污女?
“我不去當什麼污女,我又沒錯,這簡直就是欺負人!”
“可是……”
曹管家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是不遠處卻傳來了林老爺按壓不住的怒吼聲:
“族長,這怎麼可以?小女是絕對不會去的!”
聽到林老爺的吼聲,林心兒現在已經明白父親在維護她,心中頓時一暖,可是很快,她的心又涼了下來,只見來人中有人很是霸道的應道:
“這事族裡已經定了,今日來並不是和你商量事情,而是前來知會你一聲而已,三天之後便是水蓮會,到時林心兒就是今年水蓮會的污女!”
說完這話,一羣人很是憤怒的離開,顯然剛纔在客廳內,他們被林家夫婦氣得不輕,甚至進門這麼久,都沒有讓人奉茶,說了這許多話讓他們感到口乾舌燥。
“族長,心兒不能當污女啊!她還沒有出嫁,若是當了污女,她以後還怎麼嫁人啊!”
剛纔還奮力反抗的林夫人在看到如此強硬的族人態度後,突然開始苦苦哀求起來。
在她看來,那神秘的男子雖然說一年內會給他們一個交代,可是事情難料,說不定那男子已經不知所蹤,而且,就算他真的來了,但當知道心兒曾經當過污女,他還會要她嗎?
林夫人想到那個男子一臉書生氣的模樣,便在心中立即做了否定,迂腐的書生可最是注重名節,一旦知道了必定不會要心兒的。
“族長不要啊!心兒不能當污女啊!不能啊!”
想到這裡,林夫人更是拼命追了出去,若是可以,她甚至打算跪下來求求這些人。
“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穿着便服的縣太爺一直冷冷的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他兒子看上了這林心兒,可林心兒竟然敢如此羞辱他的兒子,他怎麼會忍下這口氣。
“縣太爺,民婦求求您,您就放過心兒吧!”
林夫人踉蹌着跑上前,眼看就要跪下。
“娘!不要求他!心兒不怕當污女!”
“是啊!聽說今年的污女是個大戶人家沒有出嫁的姑娘,哎!一個沒有出嫁的姑娘肯定是幹了什麼傷風敗俗的事情,否則也不會被宗祠的人弄來當污女!”
街上,一些挨着擺攤的商販一邊收拾鋪子一邊開始聊着現在大家最關心的事情。
“哎!這年頭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不過經過這麼一鬧,這姑娘怕是以後就沒臉嫁人了,也不知道長得怎麼樣?”
說到這裡,此人還做出一副遐想的模樣。這讓一旁看到他如此表情的商販很是鄙夷的說道:
“怎麼?難道你還有什麼想法?就算那姑娘當了污女又如何,她畢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無論怎樣也不會落到你的頭上,再說,那姑娘也不是什麼好人,都成了污女,可見節操很有問題,若是真的娶回家,小心被人戴綠帽子!”
“呵呵呵,我什麼時候說要娶污女了,就算她是千金小姐又怎麼了,掛着污女的頭銜我可不敢碰啊!不過,還真是讓人好奇,到底誰家的千金是污女呢?”
“想這麼多幹什麼,到明天不就知道了!”
經過幾番對話,幾人的鋪子也都收拾妥當。
“你就這麼走了啊?你這大木桌子不收嗎?”
聽到來人詢問,那商販看了看放在角落處的厚重桌板,很是不在意的說道:
“這桌板又厚又重,而且又不值錢,沒人會要的,這大雨天的,就不再麻煩了!”
說完這話,幾人便相繼離去。
等到所有人離開,那躲在桌板下的嬌俏身影才慢慢挪動出來,她躲在這裡已經有好一陣了,不是說她不想離開,而是她也沒有想到離開會如此困難。
“真是狗官,居然派出了這麼多人在城裡守着,害得本姑娘根本就沒法逃出去!哼,如果將來等我逮到機會,一定不會放過這個狗官還有宗祠的那幫傢伙!”
說到憤恨之處,女子狠狠踢了對面的桌板一腳:
“哎呦!”
不過很快,女子就自食其果,只感覺腳尖一陣鑽心的痛。
不錯,此時躲在桌板下的正是好不容易逃出來的林心兒,雖然之前說得滿滿的,像是不怕當什麼污女一般,可是她的心裡卻是排斥得很。
試想哪個清白姑娘願意這樣被毀掉,雖然她很有信心,秦清翰並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可是畢竟和對方相識不久,而且若是對方聽信了那些謠言,最後不來找她怎麼辦?想來想去也只有逃走,至少先避開這個風頭。
可是,讓林心兒感到意外的是,那個狗官竟然派了許多人喬裝改扮的在林府周圍守着,若不是曹管家幫忙,她還真沒辦法逃出來,
可是如今林府的人都被對方給盯上了,所以她只能一個人逃走,但沒想到城裡也都是佈滿了狗官的人。
不但如此,連上天似乎都在故意和林心兒作對,明明可以靠着夜市人多,林心兒只要小心遮掩便可混出城去,可沒想到的是,她剛出門便遇到了大雨,很快,街上的人都跑散了,而林心兒一個站在街道上顯得那樣刺眼,沒辦法,她只能找個地方躲起來。
不過林心兒還是留了一點心思的,她躲在離城門最近的地方,只要一有機會,便會想法和出城的人混在一起溜出去,
可是,讓她感到絕望的是,出城的人簡直少得可憐,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下雨的緣故,進城逛夜市的人少了太多,就算真的有人從外進來,居然也沒有打算離開,似乎想着明天看熱鬧,甚至好多人都住進了客棧。
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總共才三個人離開,林心兒無語的望着蒼天,她不過是想出城而已,怎麼就沒有人給她做掩護呢?
而且林心兒一直在猶豫,若是她這樣直直離去,很有可能暴露,到時那狗官就一定會知道她離開了林府,說不定還會叫人直接將她給抓起來,那她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怎麼辦?街上都沒人了,林心兒啊林心兒,要不你試一試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