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光寺後院的神秘客人消失得很快,就在皇光寺被圍住的前一刻,消失得一乾二淨,不過陶琦每次路過隔壁院子的時候都要憤瞪上兩眼,就她的思維模式也能猜出這些神秘人絕沒有幹出什麼好事兒,要不然怎麼會有官兵出現,十有八九那千佛廊爆炸的事情就是他們折騰出來的,偏生連累了自家小姐遭罪,到這會兒都沒有醒過來。
因着秦藍無法移動,更因着皇光寺被封鎖調查,秦老夫人一衆便只能靜心呆在後院中吃齋唸佛。
整三日以來,秦藍的傷情更是令陶琦陶歡二人一臉憔悴,好在大夫瞧過之後拍着胸脯說沒事兒了,但是——陶琦看着秦藍靜靜地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樣子就想提把劍砍了那誑人的大夫。
一想起秦藍得救時刻的場景,陶琦就是一臉的淚水。
當時一衆武僧都不能推動那堵住角門的大佛,最終只能鑿了角門,方從開了兩人大的豁口進去救人,陶琦當時就像衝進去,卻被攔住了,沒法子只能看着一衆武僧進去尋人,尋到人時候方纔安排了個大力的嬤嬤進去將小姐給背了出來!
小姐一被背出來,陶琦就險些嚇暈了過去,當時的秦藍滿身的血污,鼻口都是血沫子好似止不住地往外流似的,臉上好幾道擦傷,滿臉的塵血交織成黑紅的黏糊,幾乎遮住了她的臉免面而她的胳膊更是彷彿脫了骨頭一般晃盪着,陶琦一碰,沒有意識的秦藍還會疼得哼出聲,更別說她一身的砸傷。
索性除了這些可以看到的擦傷和身上的幾處砸傷都是小事,好在秦藍被內瘀的血都吐了出來也沒傷到肺腑,當時給秦藍看病的大夫還直嘆稀奇,直接給秦藍接了脫臼的手肘,至於腳踝的扭傷還是得養傷一兩個月纔好。
總得來說,秦藍的狀況還是良好的,也就初始的那個晚上或熱或冷的,之後都是好端端,偏三日下來就是沒有醒過來,陶琦怎不擔心,整個兒的都心焦了去!
偏生生了事兒的罪魁禍首四小姐自個兒得救了,來也是來探過了,可陶琦總覺得這四小姐沒個誠心的,看着就作假,好在後來被老夫人罰了禁閉,這纔沒有跑來惹陶琦嫌。
倒是二小姐秦橙來過幾次,每次都呆了快一個時辰,陶琦瞅着那二小姐倒是真心的,甚至總覺得她看着小姐昏迷在牀的樣子的時候,總似有一股愧疚在裡頭的樣子!
這個也許是陶琦的錯覺吧!
陶琦用勺子舀着粥喂着秦藍,這時候的秦藍額上還綁着繃帶,臉上的幾道擦傷也結了痂正在脫落中,好在傷口不深,過些時日便看不見了,倒是額鬢處的口子有些深怕是會留下印子,好在以發這一下就好了。
秦藍靠着靠枕一邊喝着粥,一邊聽着陶琦絮絮叨叨地說着自己昏迷這幾日的情況,早在三日前,外祖母便派了人前來接自己回宋府了,秦老夫人自然不能攔着,畢竟自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兒,對於外祖母來說秦老夫人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
只是想到自己意識模糊的時候,總覺得似有人抱住了自己,那時候自己的眼皮子很沉很沉身子更不是自個兒的,但是感覺絕不會錯,那個人鐵定是個男的,他甚至還拍了自己一掌,震出了自己胸肺中擠壓的淤血,甚至還喂自己服下了一粒藥丸,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那是因爲當時自己雖然意識模糊卻因爲疼痛根本就昏不過去,只是這粒藥丸一滾下腹,她便徹底昏睡了過去,坐了一個很長很沉的夢,夢裡自己就跟在無意識的飄落下沉般一直沒有停止。
直到五天前,自己醒來的前一刻,有人終止了她的夢,依舊是一粒藥丸被塞吞入腹,別問她爲什麼會這麼認爲,雖然當時她沒有意識,但是醒來時候一嘴的苦澀不會欺騙自己,甚至她似可以感覺到嘴脣上還殘有的一絲溼熱,這讓她不得不多想,再看陶琦卻是累睡在自己牀前,牆頭的窗戶卻是開着的,外頭的風夾雜着早木的清新味道撲鼻而來,只是這時候早已夜深如墨,即便有月色她也看不太清外頭的事物。
究竟會是誰呢?
秦藍沉了眉。
“小姐,小姐……”
“嗯?”秦藍回過神來。
陶琦卻是一臉的擔心,“可是手疼了?還是腳脖子不舒服?”
秦藍搖了搖頭,只覺得窗外似有熱鬧歡喜聲兒,雖然擱着遠,卻也依稀可以聽清除,便問道,“今兒是什麼日子,外頭好生熱鬧?”
陶琦朝着外頭看了一眼,雖然隔着院牆,看不到什麼東西,但是那股子喜慶的氣氛卻是錯不了的,皺了皺眉,陶琦才道,“今兒是七小姐的生辰。”
慕容玲麼?秦藍微微笑,“你別瞞着我,只是生辰的話斷不會這麼熱鬧,定是還有什麼其他的事兒!”
陶琦哪裡不知道自家小姐最是心思細膩,知道瞞不過去,便只能道,“奴婢知道瞞不過小姐。外頭傳遍了,說是太子爺受聖上器重,朝中事務都交給太子爺處理不說,更是……”陶琦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兒,“甚至,太子爺手裡還攥着一隻軍隊呢!而且,而且,六殿下似乎遭到了聖上的厭棄,並下令說不得傳召不許他入京,就連七殿下爲六殿下求情都捱了聖上一巴掌。”陶琦說這些話的時候更是不住地打量着小姐的表情,卻發現小姐居然很是平靜,心下更是大緊,不禁疑惑地問道,“小姐,您就不擔心六殿下……”果然話已出,秦藍的眼兒變看了過來。陶琦不禁縮了縮腦袋。
秦藍看了陶琦許久,方纔嘆了口氣道,“你家小姐不過一閨閣女子,哪裡能管得上朝政上的事情,六殿下縱萬般不是聖上縱容大怒,但只憑他是聖上與先皇后的兒子,便斷然不會有生命之憂。”
“只是小姐,若是六殿下不能入京,那您,您……”
“我?我有什麼?”秦藍不禁凝了眉,“你是我身邊的貼身丫頭,如果連你都認爲我與六殿下有什麼的話,那麼外頭人自然更加是非口舌了。”
陶琦聽得秦藍似有責備的話,心裡頭也是微微一噎,也不知怎的缺突生一股氣悶來,想着六殿下素日裡來對小姐的好,再看着小姐如今置身事外的模樣,陶琦的心頭一次偏向了外人,這個時候她深知有些開始擔心起六殿下身邊的陶隨來,六殿下失寵,做奴才的恐怕也不回好受吧。
秦藍瞧了一眼托盤上擺放的藥瓶子,卻是沒有回答陶歡的問題,而是問道,“這些東西打哪兒來得?”瞧着那鑲銀嵌玉的精緻盒子就知道不是什麼凡品。
陶歡見秦藍竟然問起,便道,“方纔從七小姐處送來的,說是這東西出自宮裡,最是能去疤除痕。”陶歡自是對慕容玲不感冒的,光是聽她的口氣就知道其中隱藏着的不滿,秦藍也是微愣,卻不知那慕容玲又哪裡得罪了陶歡。
陶歡見秦藍微微皺眉便解釋道,“知道太子爺聖寵在身,七小姐不日便是太子側妃,府上多巴結奉承也不是什麼大事,偏有些人嘴上最是碎,說得煞有其事,奴婢卻又聽說是從七小姐院子裡傳出來的,這才心有不喜。”
秦藍聽得陶歡如此一說,倒是有些感興趣了起來,便笑問道,“哦?她們都如何說我來着了?”
“她們說小姐……”陶歡當下也是爲自己的脫口而出而感到一愣,但隨即在秦藍淺笑吟吟的表情下用了較爲委婉的口吻回道,“也沒什麼,就是說六殿下失寵,小姐怕是也得跟着失了榮幸。”
秦藍一聽陶歡的話,頓時樂了,不禁笑出了聲,“我懂了,定是她們說了些什麼你家小姐一心攀附六殿下結果……之類的話,否則以你的性子,斷不會這般惱怒。罷了,不過是一幫鼠目寸光的丫頭奴婢,你與她們計較什麼?”
“小姐自然說什麼都是對的。”陶歡見秦藍是真沒放在心上,也是似有鬆口氣,正要再說些什麼,那頭卻是想起來細碎的腳步聲,陶歡沉了眉頭,聽着也不像是陶琦的,那頭卻是出現了一個扮相煞是富貴的大丫頭,順着她的胳膊便看到她身側扶着的慕容玲,此刻的慕容玲可謂春風滿面得意時,一頭華貴頭面,身上更是穿戴貴重,乍一看倒是個會移動的發光體,陶歡看着久不喜。
奈何那慕容玲卻是笑着先聲奪人,“妹妹今日可覺得好些了?”
秦藍笑道,“有勞姐姐記掛了,卻是好多了。”
慕容玲在丫頭的伺候下坐了下來,也是朝着秦藍點了點頭,又將秦藍略打量了番道,“瞧着氣色也是好多了。”說着示意站在外頭的幾個小丫頭擡着箱子進來,更是指着秦藍的帳子道,“往下氣候變熱,這帳子也不透氣兒,姐姐得了兩廂帳子,這夏日裡最是涼爽透氣,想着妹妹或許喜歡,便將那廂蘭花色的印花帳子給妹妹送了過來。”說着更是讓丫頭打開了箱子露出了裡面幾匹涼透夏布,遠瞧着便如玉般流光運轉,除此之外便是幾把玉骨美人香扇,看着就很精美,不過這些都遠不比那幾塊水綠色的靜石來得稀奇難得,慕容玲也是頗爲歡喜地握住其中一塊未加雕琢的水靜石,那水靜石竟有成人拳頭大小,“這夏日裡擱塊水靜石,指膜大小,便可讓溫水涼徹,沁人心脾。妹妹若是歡喜更是可以請匠人雕成手釧佩戴於手上,可保暑氣不侵,通體涼爽,着實好用。”</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