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七十七章 乞女行乞

王媛又見到了下一個日出,當她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了。

這一覺她睡得無比舒服。草棚遮擋了許多寒氣,那厚厚的亂草又阻擋了許多寒氣,想必那橘農看守橘子時,應該還有席子與被褥,會睡得更舒服。這可真是一個小暖窩,王媛睡得非常貪婪。這一夜,她睡着就沒有醒過,直到太陽照到身上她才醒了過來。

王媛很不想起來,這裡躺着實在是太舒服了,況且她的身上還是很疼,頭也仍然暈暈乎乎的,肚子也餓,只是嗓子稍好了些。但她必須要起來,她得找點吃的,不管是像昨日那樣去野地裡找些野草野菜,還是去向人家討要,或者是偷,她總得讓自己先活下去。這裡躺着是很舒服,但如果一直躺着就只能等死。她在亂草裡懶了好一陣,才戀戀不捨的爬了起來。

走出草棚,王媛看到,橘林真的很大,而且真的已經被橘農摘光了,那橘子樹上全是橘柄。這一次,王媛記清了自己昨晚來時的方向,繼續往前走去。

穿過橘林時,王媛非常幸運的在橘林裡發現了一些橘農丟棄的爛果子,她把它們撿起來,把那些已經腐爛的剝掉,竟然偶爾還能剩下一兩瓣好的橘瓣。王媛把它們通通吃掉。這些腐爛的橘子與昨晚那兩個又大又圓的極品橘子相比,味道實在是差得太遠,但對她來說,這已是天官賜福了。王媛沒有嫌棄,相反,對那橘農還充滿了感激,覺得那橘農扔下的橘子實在太少了,讓她既解不了饞,也解不了渴,更解不了飢。

幾瓣略略有些腐爛的橘子下肚,那又酸又澀又苦的汁液不但沒有解除她的飢渴,反而把她的腸胃攪得天翻地覆,稀里嘩啦響過不停。王媛難受得打了幾個乾嘔,流出眼淚來。

走出橘林,王媛見到了幾戶人家,心中大喜,趕緊向這幾戶人家走去。王媛走近離自己最近的那一家,卻發現這戶人家門上上着鎖。王媛很是失望,便向第二家走去,可她一連走了幾家,卻見到每家都上着鎖。王媛失望至極。

爲何會是這樣呢?在江州故園,她與哥哥姐姐以及王輝爺爺生活了三年,懂得鄉下的活兒,這隆冬時節,可是農民最清閒的時節,既然

沒有活兒,這些鄉親去哪兒了呢?王媛不得而知,也沒有功夫去探過究竟。她向着最後一家走去,她在心裡祈禱,但願這一家還有人。

也許,王媛的祈禱起了作用,最後一家果然有人。她還未走近,就看到一個老者打開屋門從裡面走了出來。老者頭髮銀白,看去約麼已有七八十歲年紀,他拄着柺杖,走得極爲艱難。王媛心中不禁又是一喜,趕緊迎上前去。

“爺爺。”

王媛喊了一聲,可她竟未喊出聲音來。此時她纔想起,她的嗓子早已被自己哭啞了。王媛趕緊清了清喉嚨,再次喊了一聲,這一次她發出了一點聲音,但這聲音小得只有她自己才能聽見。

老者走出屋門便背對着王媛在屋檐下蹲下來,在地上的亂草裡摸索着,像是要尋找什麼,對她的到來似乎並未察覺。

王媛只得走近些,直至走到他的面前,但老者似乎太過專注的摸索着他要尋找的東西,哪怕她已近在咫尺,他卻仍然沒有看見。

老人家年紀大了,耳聾眼花,王媛表示理解。她蹲下身去,與老者面對面,向他比劃着告訴她自己的目的。可是,老者依舊低着頭,看也沒有看她一眼。

王媛明白了,老人家不是沒有看見她,而是假裝沒有看見她。王媛的臉頓時便紅到了脖頸,這是她第一次單獨出門乞討,更準確的說,也是她的第一次乞討,想不到就吃了閉門羹。以前,有哥哥姐姐,在路上乞討時都是他們去。尤其是王信哥哥和王嫿姐姐,他們總不讓她去,言說他們有經驗。

那時,她便知道,其實他們是在保護她,乞討是一件非常丟人的事,他們不願意讓她去遭受別人的冷眼。他們之所以有經驗,就是因爲他們迫於無奈,習慣了別人的冷眼。可是,他們不知道,他們都保護,讓今日的王媛有些無所適從,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們倒是有了經驗,也在有他們的時候好好的保護了她。可如今他們不再的日子,她該怎麼生存呢?

王媛艱難的站起身來。這一蹲耗費了她太多的勇氣,有求於人,只有屈膝於前。可別人不理不睬,這便是最大的侮辱,在

這種時候要站起身來,不卑不亢,坦然自若的離開,更是需要勇氣。王媛努力的做到了。她向老人家鞠了一躬,對自己冒失的打擾表示歉意,然後轉身朝前走去。她的心在針刺般的疼痛,疼得她忍不住掉下淚來。一步,一步,王媛緩慢的走着,她覺得那老人家已在背後看着她嘲笑她。王媛不敢回頭,也無顏面回頭,她只有硬着頭皮朝前走去,她要讓他知道自己的骨氣,她一定要走得堅定不移。

“姑娘!”

王媛正要跨出小院,老人家開口了,他聲如洪鐘,“你有事嗎?爲何不說話?”

老人家聲音裡帶着關切,並無半點侮辱,王媛不禁一驚。她不由自主的站定腳步,可她不知道該不該回頭對老人家說點什麼。這是人家的家,她一個外地人,來此定是有事,若說無事,爲何進了他的院子,若說出心中所想,可想到剛纔的尷尬,卻又實在沒有勇氣。

王媛正猶豫,卻聽到老人拄着柺杖朝她走來。王媛趕緊回身,前去扶住老人。老人打量着她。王媛發現,老人家的眼神竟然是那麼的慈祥,就如爺爺。

王媛心中頓時釋然,親近了好多。她向老人比劃,老人竟然也馬上便懂了。他進到屋裡,拿出幾個煮熟的紅薯,塞到王媛手中。王媛頓時熱淚盈眶。老人家示意他快吃,王媛也忘了矜持與客氣,竟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紅薯已經煮熟很久,早已涼透,王媛吃着不覺間有些哽咽,可當她擡起頭時,老人家正端着一碗水,微笑着看着她。王媛趕緊接過,埋頭便喝。紅薯冰涼,而水卻是溫熱的,王媛只覺一股暖流從嘴裡流到了心裡。

王媛把水喝得一滴不剩,把碗還給老人家,不停的鞠躬,千恩萬謝。老人家接過碗,依舊微笑着對她擺擺手。王媛後退着往外走,不停的向老人家鞠躬,直到退出小院,纔回頭往前走去。

“唉!這孩子,雖然不會說話,可是個機靈的孩子,那做爹孃的爲何就嫌棄她呢?唉!”

王媛聽見老人嘆息着回屋去了,不禁又流出了眼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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