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如同平常,吳珉與王信吃過早飯,正商量着誰去山中狩獵,誰去江中打魚。兩個孩子卻在一旁嚷嚷起來。
“爹,我也要去!”
“爹,我也要去!”
“你們不能去!”王媛道,“你們還太小了,不能給爹爹一起去。山上有老虎!水裡有妖怪!”
“娘,我要去。”兩個孩子大哭起來。
“哈哈哈。”吳珉與王信大笑起來。
“聽孃的話,等你們長大了才能去。”王信安慰道。
“可我都五歲了!我已經長大了!”女孩滿臉委屈,哭道。
“我是男子漢!”小男孩不甘示弱,小臉繃得緊緊的。
“你們都在家裡,聽孃的話,然後我給你們摘野果子。”吳珉哄着孩子,“昨天我看見,那江邊上有好多野果子,非常好吃。不過你們要聽話,在家裡好好呆着,把你們學的詩背給奶奶聽。誰要是最乖,我回家就獎勵他最多的果子。”
“你說的是真的嗎?”兩個孩子馬上笑了起來。
“我最聽話!”女孩子自豪的喊道,“我要最多的果子!”
“我也要!我也要!”男孩要喊道。
“奶奶,奶奶,我給你背詩。”兩個孩子爭先恐後,向吳母跑過去。
“哦,奶奶的小寶貝。”吳母笑着把他們擁入懷裡。
這早已成了習慣,兩個孩子總是好奇那些野兔野雞,那些魚蝦以及好多美食是從哪兒來的。自從王媛王嫿告訴他們,那是他們的爹爹從大山裡,從大江裡捕獵的,他們就非常好奇,總是想去看看。每日,他們都要例行公事般這樣鬧一陣。不過,總的還是十分聽話,吳珉他們不用費太多周折,就可以哄住他們。
但是,哄就是哄,卻並非欺騙。他們對孩子的承諾,從來都要兌現。
出門之時,吳珉帶上一個小竹簍和一條繩子,昨日,他的確在江邊的懸崖上看到了好些野果。無奈懸崖太高,他從地上上不去,從山頂也下不來。今日帶上繩子,他們寶貝們就能輕鬆吃到一頓美味。
吳珉帶上繩子與竹簍以及漁網準備出門之時,王信亦揹着弓箭,準備出門。王媛王嫿姐妹把兩人送到籬笆牆外,回頭開始照料滿院亂跑的小雞。屋子裡已經傳來了孩子們背誦古詩的稚嫩的聲音。吳珉與王信笑了笑,一個往山上走去,一個往江邊走去。
長江岸邊,一個僻靜之處,繫着吳珉的小船。小船很小,除去中間的魚倉,最多隻能容納兩人。不過,對他一人操作而言,正好合適。
江邊路過的人少之又少,吳珉家的小船,一直就係在江邊一個水流並不湍急的彎道里。
船兒雖小,但
是貢獻很大。這些年來,這條小船幫助他們家減輕了許多負擔。尤其是最早兩年,他們的糧食,衣物,基本都是靠打魚去小鎮更換。這兩年,他們自己的糧食已有了節餘,可以不再依靠小船,亦可維持生計。
但是,他們本就歸隱山林,打魚早已成了他們的生活樂趣,他們怎能捨得放下這漁樵之樂。而今,尤其兩個孩子,無比喜歡吃魚。
吳珉來到船上,放下漁網,回頭便去那山崖之下,他要先把果子摘下來,放到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免得一會忘記。除了老人,孩子在他心中,比天還大。
吳珉輕功本就不凡,有了繩子,只需稍稍借力,便可以輕鬆上到懸崖。那野果正是成熟之際,剛剛攀進那株果樹,他便聞到一陣沁人心脾的芬芳。他竟然饞得流了口水。
吳珉小心的把它們一個個摘下,放到懷中竹簍裡。聞着那沁人的芬芳,吳珉笑了,他似乎看到了孩子們啃着這些野果的樣子。
摘完野果,吳珉完成了最重要的任務,在準備下崖之時,他回頭望了一眼他的下一個目標——江心,以及大江北岸。
吳珉眼力極好,就如昔日在瀘州城外營救王媛之時一般,只一晃眼,他便看見大江北岸,有一個江湖打扮之人在臨江向着自己的方向眺望,似乎有些着急過江。
昔日行走江湖多年,他深知趕路對一個行者的重要。此地並無渡船,吳珉心中升起一股同情。下得山崖,來不及把野果放於路旁,他便搖着小船,往大江北岸而去。他要把那着急的路人渡過江來。
吳珉把船劃至對岸,但見那路人果然有些着急。路人與他一般頭戴斗笠,身披蓑衣,只是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寶劍,臉上帶着許多恩怨情仇,亦帶着一股讓人感到可怕的冷漠。
只便一眼,吳珉便憶起自己當年,不僅對他有些同情。
興許這位兄臺還不曾明白,放下那些恩怨情仇的快樂,興許這位兄臺迫於無奈,不得不四處漂泊,總之,這活脫脫就是當年那個自己。今若助他一臂之力,或許他就可以逃過仇家的追殺,如自己一樣,獲得新生,或許他正在尋找歸隱之地,總之,渡他一次於己無害,於人有利。
“這位客官是否要過江?”
吳珉還未到岸,這路人便盯着他,但他卻不曾說話,吳珉見狀便先開口道。
“請問?”
路人對吳珉主動對與他搭話似乎非常意外,但似乎也迫不及待,他趕緊向吳珉抱拳。
“在下乃南岸一個漁夫,在山崖之上看到客官似乎有意過江,思想此處並無渡船,故而好心欲來渡客官一程。”
“渡我?”路人臉色微變,眼中晾過一絲敵意。
“客官不要誤會,在下只是好心,不收取客官一文錢財。”吳珉道。
路人似乎對吳珉此舉很是驚訝,他向吳珉再次抱拳,卻猶豫着未曾搭話。
“客官若有顧慮那就作罷,只是客官要往上游行走五里方有渡口。”吳珉向路人抱拳,搖着小船便回。
“且慢!”路人突然道,“那就有勞船家!”
“這就對了嘛。”吳珉笑道。
路人跳上船來,以萬分的警惕向吳珉抱拳作躬。吳珉笑笑,轉身划船而去。
此人警惕之心,可以理解,昔日行走江湖,他亦如此,何況自己是主動上前幫忙。所謂整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爲避免尷尬,吳珉一直不曾回頭,只顧划船。直到船至南岸,吳珉纔回頭,對那路人抱拳道,“客官請!”
“多謝船家!”
來人臉上疑雲盡散,笑着把一隻手伸進懷中,突然以迅雷之勢掏出一柄匕首,刺向吳珉。吳珉毫無防備,被匕首深深刺中。
“哈哈哈!”路人隨即跳開,一改常態,狂笑不已。
“客官這是何故?我與你無冤無仇,好心渡你,你爲何刺我?”吳珉萬分痛苦,雙手緊握刀柄。
“你可是吳珉?”路人眼露兇光,厲聲問道。
“是又怎樣?可曾與你有仇?”吳珉的鮮血從刀口縫隙不斷涌出,他全身已被染紅,而他臉色瞬間便已鐵青。吳珉強忍疼痛,支撐着自己。
“你與我無怨無仇,在下只是受人指使,拿人錢財,自然就得替人消災。實在對不起。”路人向吳珉抱拳道。
吳珉已然明白,此人乃是江湖職業殺手,“是胡坤?”
“哼。”殺手笑道,“原本以爲殺你要費好多周折。我在北岸已逗留多日,不知如何過江,亦不知以何種方式才能殺你而全身。不曾想,你竟然划船而來,我本很害怕,但不曾想你只是好心要渡我。真是老天保佑。今我已得手,想必此時你的家中,胡坤亦開始動手。兄臺與妻兒很快就會團聚。”殺手很是得意。
“卑鄙無恥!”
吳珉怒火中燒,可是他已經不能支撐,平日若受一劍,不會如此難過,吳珉猜測,殺手所用匕首定是有毒,於是心生一計,做垂死之狀道,“你以爲區區一柄短劍,就能置我於死地?”
“當然!”殺手道,“兄臺之功夫,絕不在在下之下,故而在下猶豫多日。可是,短劍之上我早已塗抹毒藥,此藥見血封喉,兄臺必死無疑。兄臺能與我對話多時,已是功力深厚無比了。哈哈哈!”殺手言罷,又是一陣狂笑。
果然如此!吳珉忍住疼痛,趁殺手狂笑的功夫,同樣以迅雷之勢從傷口上拔出匕首,刺向殺手。
“那就麻煩兄臺再送我一程!”吳珉握住已深深刺入殺手的匕首,狠狠擰了兩圈。
殺手死命掙脫,無奈吳珉緊緊抓住。兩人一起廝打,最後,一同跌入江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