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二十一章 另闢蹊徑

王媛不敢起來,少俠恩重如山,她卻老是懷疑,三番五次爲難於他,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過往的點點滴滴盡在她的腦中浮現。她隱隱中記得,第一次與他見面,見到他對那些官兵那般仇恨,狠下殺手,對她以及他們家的遭遇又萬般痛心之時,她便對他的身世有了幾分猜測,雖然和他今天說的有些出入,但也很是相近。王媛不知,曾幾何時,自己竟然對他有了如此大的猜忌。

就如先前,吳珉一動未動,任由王媛在他懷中哭泣,而他的表情已然再無先前那般幸福,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痛苦。

“我傷害了你,可你不要難過了好嗎?”王媛感覺到了他的痛苦,柔聲說道。

吳珉喉嚨裡咕咚一聲,還是未曾說出任何話來。只是他那摟着王媛的手輕輕動了一下,把她摟得更緊了一些。就這微微的一動,王媛又感到了無比的幸福。她知道,他沒有怨恨她,哪怕一絲一毫也不曾有。他胸襟廣闊,怎麼會與她這無知小女子一般見識呢。

“我們如今該當如何?”

既然他並未怪罪,王媛自有勇氣擡頭,她爬起來,仰視着他,依舊帶着柔情。

“公子,我可否叫你吳大哥?”一旁的王嫿見到兩人分開,回身微微頷首,禮貌的問道。

“當然可以,昔日,我已和王信兄弟結義,你們是他的弟弟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弟弟妹妹。只是愚兄不才,恐辱沒了弟弟妹妹。”少俠起身抱拳深鞠一躬。

“公子不可!公子不必客氣,能與公子作爲兄弟姐妹,是我等三生有幸!”王嫿上前扶住吳珉。

“我看未必!”吳珉大笑,“既然這樣,怎地仍叫公子?”

“這……”王嫿頓覺羞赧無比,趕緊雙膝跪地,叩拜不已,“大哥在上,請受小妹一拜!”

“大哥在上,請受小弟小妹一拜!”王仁王姣同時跪在王嫿身後,也叩拜不已。

“賢弟賢妹快快請起,愚兄愧不敢當!”

吳珉上前,把幾人一一扶起。幾人無比高興,相互攙扶着爬了起來。

“大哥,就如妹妹方纔所問,我們現在該何去何從?”王仁道。

“嗯,這是個問題。”吳珉緊皺眉頭,沉思片刻道,“我們先安葬爺爺。老人家已經去了,我們不能帶着他四處顛沛流離。他在這裡這麼多年,想必也不討厭這裡,我們不如就把他埋在這裡,然後再圖後計。你們覺得可好?”

兄妹幾人一致同意,按着吳珉建議,把王輝埋葬在了長江岸邊的青山腳下。

安葬完王輝,王媛情緒又有些激動,她要回去看看王信。幾人竭力勸阻,尤其是

吳珉。他言此地不可久留,回去更是萬萬不可,第二撥賊寇隨時都會前來,甚至已經算好他們有可能回去,早已在那裡設好陷阱等待。王媛執意要回,幾人只好依從她。

可惜,幾人回到他們已住三年的家時,那裡早已化爲一片灰燼。那些賊寇自不必說,已全部被吳珉殺掉。昔日的小院子裡,屍橫遍地。

兄妹幾人在灰燼之中尋找半日,卻連王信一根屍骨也未找到。兄妹幾人大哭一場,方纔戀戀不捨的離開。

可是兄妹幾人無比迷茫,不知該往何處去。

就如王媛所言,如今朝廷腐敗,奸臣當道,賊寇橫行,他們又能在何處找到安身之所呢?

“哥哥,兩位哥哥,小妹有一建議,不知可否?”幾人尋思良久,王姣說道。

“請講!”幾人大喜,吳珉道。

“此地離鄂州甚近,不如我等往西前去鄂州尋覓安身之所。”王姣道。

“此意甚好,正合我意!”王仁道,“此地乃大哥故鄉,又是我父母現居之地,去得去得!”

“此意甚好!此意甚好!”王嫿王媛也非常贊同。

“我看不行。”幾人正高興,吳珉卻極力反對。

“大哥這是爲何?”王姣很是激動,更有幾分委屈。

“我和王仁哥哥父母在那裡經營着叔叔的一個小店,從王氏出事之前我們與他們就極少有聯繫。如今王氏出事已三年有餘,興許他們回過瀘川郡,去過瀘州城裡的老家,知曉王氏之難,可能以爲我們全部遭難,正在爲我們日夜傷心。我們應該去見見他們,一則讓他們放心,王氏還有後人,再則我們現也無處可去,投靠他們也是天經地義。大哥這是何意,難道不願讓我與父母見面團聚耶?”

“是啊,大哥。”王仁也道:“再者,大哥不也是那裡嗎,我們也可以去見見伯母,這又有何不可呢?”

“弟弟妹妹,你們不要誤會。”吳珉趕緊解釋,“我家的確在鄂州,可家早已被朱勔洗劫,就如今日離開瀘州城的你們,我又怎能回去?且在我的記憶中,鄂州城裡似乎沒有弟弟妹妹們描述的有着王氏字號的商鋪。我們現在是逃亡,在這深山之中隱居尚且被找到,何況鬧市乎?如若把賊寇引過去,後果將不堪設想。弟弟妹妹要三思啊!”

兄妹幾人無比失望,既然如此,他們便真真的再無去處。王媛又是一通流淚,想不到泱泱大宋,竟然沒有她一個柔弱女子的容身之地!難道真的要讓她遠走他鄉,甚至逃到異國去麼?

“妹妹不要這般傷心。”

王媛所想,王嫿非常清楚,她道:“昔日,義父見到我和王信哥哥時,不也是在遼國麼?我們

就去他國又有何妨?”

“他國?”

“大遼?”

王仁王姣有些意外。

“姐姐,你是說我們要去大遼?”王姣問道。

“嗯,如果你們願意,這也未嘗不可。”王嫿道,“就在義父出事後,妹妹與我,以及爺爺和哥哥,在瀘州城外的江邊就考慮過去大理或者吐蕃。”

“異國?那裡無親無故,什麼都不熟悉,我們如何生存?”王仁滿臉迷茫。

“無人認識不久沒有仇怨嗎?我們可以結交朋友啊。王嫿姐姐不是說了,當初她與王信哥哥不是在大遼過活嗎?他們乞討都能過活,我們去勞動,替人家做工做活,難道還不能生存嗎?”

王媛一邊說話,一邊望向吳珉,希望得到他的許可,如今,她願意一切都聽他的。

“我看還是暫且不去那些地方,先在國內找個安身立命之所。”吳珉無比慎重的答道。

“這是爲何?”王媛很是失望,她本以爲他一定會支持她,這是他們第一次共同商量事情,但是他竟然反駁了她。王媛心裡很不是滋味。

“不要忘了,我們不單是要躲避,求生存,我們還要報仇。如若去了異國,大仇如何能報?”

“哦。”王媛突然感覺內心一陣溫暖,看來自己又誤會他了,感動之後,她也隨之有些愧疚。他總是在替她想,替大家想,而她卻只想到自己。幸好剛纔未曾發火,否則此刻她就該找地縫去了。

“那麼,依你之見我們該如何?”王媛不自主的變換口氣,言語中不禁又有了幾分掩飾不住的柔情。

“我們順江而下,去往蘇杭!”少俠斬釘截鐵。

“東下?”兄妹幾人都驚呆了。

“大哥,朱賊可就在蘇杭啊!我們自投羅網嗎?”王仁道。

“今日之難,不是朱賊官兵所爲,想必他早就不再在乎我們了。再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他還惦記着我們,也不會想到我們不躲他,反而到了他眼皮底下。接近他我們報仇的機會不就更大了嗎?”吳珉道。

“大哥之言極是!”王嫿恍然道,“爺爺就曾說過,朱賊一直作惡,怎會把我們放在眼裡,記在心上。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我們就聽哥哥的話,去往蘇杭!反正我們遲早要報仇,總得接近他。此事宜早不宜遲,我們何必要等以後呢?”

“對,就聽大哥之言。”

兄妹幾人歡喜無比,此生竟然結識了這般一個有勇有謀的大哥,他們很是慶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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