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妙璃雖然對這個任務世界的修煉體系一無所知, 但是她知道仙骨肯定是一種非常好的資質, 要不然, 端木薇薇的繼父不會大費周章的用這樣一種繁瑣至極的方式,把端木薇薇的母親娶回家。
端木薇薇的繼父在殺了端木薇薇取骨以後,就把端木薇薇的屍體遺棄在了這張寒玉牀上,他之所以這樣做,並不是因爲他善心大發, 想要給端木薇薇保留一具全屍, 而是因爲仙骨在被取走了以後,又會重新生長出來的——端木薇薇的繼父想要獲得端木薇薇的仙骨資質, 最起碼也要再取八次骨才行, 所以端木正倫留下了端木薇薇的屍體,以作備用。
楚妙璃之所以會對這些知道的如此清楚, 也是源自於端木薇薇資質的特性。
端木薇薇的仙骨雖然被端木正倫剝除了一根,但是一口怨氣不散的她,還是留下了自己最後一點神志,將端木正倫因爲終於得到仙骨而欣喜若狂的自言自語給死記硬背了下來。
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這些東西背下來會不會有用,但是她依然硬逼着自己背下來了——帶着對端木正倫,對這個她已經承認的繼父的憎恨。
楚妙璃無法想象原主端木薇薇是在一種怎樣的絕望和痛苦中,被端木正倫剝掉仙骨的,她只知道, 自己必須要爲端木薇薇報仇,自己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鬼地方,然後把端木薇薇的母親從端木家給救出來。
因爲已經得償所願的端木正倫是不會在容許自己與一個可憐又可悲的還曾經嫁國人的寡婦繼續廝混在一起的——哪怕他爲了掩人耳目, 爲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懷疑,已經把這個寡婦娶做了自己的妻子也一樣。
失去了仙骨對這具軀殼的影響力很大,如果說,擁有仙骨的原主就如同九天上的鸞鳳高不可攀的話,那麼,失去了仙骨的原主就是這泥土地上最常見的塵埃,任誰都可以輕易踩上一腳。
更讓楚妙璃倍覺無奈的是——她這一輩子的缺陷考驗居然是全身經脈一竅不通!
什麼叫全身經脈一竅不通?!
顧名思義就是在這個可以修煉可以成仙的世界裡,她這一輩子都註定要做一個凡人做到死了!
更讓楚妙璃覺得可怕異常的是——這是一個與楚妙璃所在本源世界不相上下的大千任務世界!
這個任務世界的天道雖然也因爲逐步走向沒落的緣故,失去了對這個世界的大部分掌控權,但是,它作爲任務世界天道的身份就已經足夠把現在如同弱雞一樣的楚妙璃壓制的死死的了!
楚妙璃這輩子的任務依然有三個。
最後一個不用說,自然是找到這輩子的攻略對象,然後取得對方的認可。
以前的楚妙璃對於這最後一個任務是要多排斥就有多排斥的,但是自從她決定要和軒轅長毅試一試以後,這最後的任務,對她而言,就不再是任務而是尋找未來伴侶的指南針了。
心裡有事的楚妙璃只是匆匆掃了眼那最後一個任務,就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前面那兩個任務上。
這兩個任務比起上個任務世界的無疑要好完成一些,不過,對於現在的她而言,依然難如登天。
楚妙璃這輩子的第一個任務是找尋出這具軀殼原主的真正身世,復興一個隨時都可能滅絕的族羣,也就是原主的母族,第二個任務比起第一個任務而言,要高大上的多——是阻止魔族入侵人間界,並且在傳播自己信仰的同時,順利尋找到魔族的剋星,將魔族重新驅逐回魔界去。
剛剛纔來到這個任務世界的楚妙璃對於光罩頒佈給她的這三個任務都毫無頭緒,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方蓮兒和綠娘放出來,讓它們想辦法把她給弄出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冰窖去!
可是誰想,方蓮兒和綠娘纔剛剛相應楚妙璃的召喚,外面就毫無預兆地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霹靂爆響,剛剛纔露出了半個身形的方蓮兒和綠娘更是在楚妙璃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重新化爲了手鐲和髮簪,或纏繞在楚妙璃手腕上,或老老實實的飛回了楚妙璃的髮鬢裡。
楚妙璃自從收復方蓮兒和綠娘以來,已經帶着它們陸陸續續走過了好幾個世界,還從不曾碰到像現在這樣的情況——她整個人都有些懵逼。
在寒玉牀榻上,趟了老半天,才反應遲鈍的將心神沉入意識海里,問光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然她自己也知道光罩未必會回答她的問題,但是問總比不問好——說不定,這光罩一時抽風,就把她想要知道的答案統統告訴她了也不一定。
楚妙璃這次的運氣非常不錯,她一問,光罩就直接把方蓮兒和綠娘想要在這個世界現形,爲什麼會被雷劈的緣由說出來了。
原來,並不是所有大千世界的天道,都像本源世界的那個一樣好說話的,大千世界的天道都非常的霸道,尤其是眼前這個隨時都可能會隕落的大千世界的天道——它更是性格偏激的眼睛裡摻不得半點沙子,方蓮兒和綠娘想要在它的地盤上現形,爲楚妙璃效力,簡直比登天還難。
而楚妙璃之所以能夠在沒有取得攻略對象認可的情況下,在這個世界存活,並不是因爲這個世界的天道突然變得講道理了,而是因爲楚妙璃這次投胎的是一位仙骨之身的緣故。
在這個世界,擁有仙骨的土著,無異於天道的寵兒,這一方天道雖然已經落魄潦倒到了隨時可能隕落的邊緣,但是原主的枉死依然給它帶來了巨大的刺激和痛苦!
不願意接受這個殘酷事實的它,儘管知道楚妙璃並不是它曾經親自挑選出來的仙骨之種,但是依然樂得見楚妙璃以仙骨之種的模樣,在它的眼皮子底下,任意活動着——這樣,它至少可以自欺欺人的哄騙自己,哄騙自己它的仙骨之種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當然,在此期間,楚妙璃親口表示要爲原主報仇這一點也功不可沒。
在弄清楚了自己此番要完成的任務以後,楚妙璃強撐着從寒玉牀榻上滾了下來——雖然她現在四肢依然乏力的很,但是比起她剛附身到這個世界的虛弱至極已經好過太多了。
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又沒辦法動用自身原本法力的楚妙璃要多苦逼就有多苦逼的沿着原主腦子裡端木正倫將她綁來的那條路,一步三挪地緩步走了過去。
因爲端木正倫對於自己親手殺死了原主這件事深信不疑的關係,這一路走來,楚妙璃並沒有碰到什麼阻攔她的人。
不過,就算沒有人阻攔她的去路,這一條開闢於冰川雪地之中的雪路,也不是尋常人走得起的。
至少,等楚妙璃歷經艱難險阻的成功走到這條雪路的盡頭時,她看上去已經和一個真正的死人沒什麼差別了。
面色蒼白的幾近透明的楚妙璃用力喘了好幾口雪風進肺裡,才勉強恢復了一點神智——就在她琢磨着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了激烈無比的打鬥聲。
其中,一個如同夜梟一樣的聲音正猖狂無比的大笑着:“封長毅!俗話說得好,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今兒個我看你是註定要死在我魯某人的手中了,哈哈哈哈哈……”
“你這個恩將仇報的禽獸!你會有報應的!”在楚妙璃因爲封長毅這個名字而豎起耳朵的時候,又有一個充滿惱怒的男聲響了起來。
雖然這個男聲極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成熟一些,但是隻要有耳朵的人,都可以聽出他語氣裡惶恐和驚怕。
“哈哈哈哈,小子,說你天真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天真!且不聞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屍骸!如果這世上真的有報應的話?又怎麼會讓你們主僕倆個落在我魯有德的手中?!你們也別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誰讓封大公子的祖父讓自己的孫子和誰訂親不好,偏偏要和藍幻城的第一美人訂親呢?難道你們不知道,藍幻城的第一美人,早八百年前,就已經是端木大少爺的囊中之物了嗎?”
“你撒謊!阿靜小姐對我們大少爺一往情深,她纔不會、纔不會和那什麼狗屁端木少爺在一起廝混呢!你休想污人清白!”
“污人清白?!小子,說你傻你還不信!你道我今日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知道你們一定會走這條路的?我告訴你,就是你們口中的阿靜小姐親自派人給我指的路!她早就受不了封大少爺廢物未婚夫了!巴不得他現在就死在我的手裡呢!”
“你騙人!阿靜小姐纔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我是不是騙人,我相信你家少爺已經心中有數了,對嗎?要不然,他不可能聽到我污衊他的未婚妻還無動於衷——要知道,當年在這藍幻城中,誰不知道封家的長毅少爺,願意爲了自己的未婚妻豁出命去?!”
“大少爺,魯有德他在撒謊對不對?阿靜小姐平日裡見到螞蟻從自己旁邊走過都捨不得踩一腳,她怎麼會……怎麼會故意把我們的行蹤泄漏給魯有德呢!這裡面肯定另有隱情的!”
“還能有什麼隱情?整個藍幻城知道我們上了寒際崖的只有周靜一個,除了她以外,還有誰會故意泄漏我們的行蹤,置我們於死地?”一個異常冷肅的聲音在這個時候傳入了楚妙璃的耳朵裡。
楚妙璃雖然還沒親眼見到人,但卻已經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肯定對方就是自己的攻略對象。
“嗚嗚嗚……可是我想不通,大少爺,我想不通阿靜小姐爲什麼要這樣做,她明明一直都很喜歡大少爺你的不是嗎?”
“曾經的阿靜小姐確實非常的喜歡封大少爺,不過她喜歡的是那個風光無限的封大少爺!”
魯有德似乎很喜歡看封長毅狼狽不堪的模樣,在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裡竟然帶出了一絲施恩般的笑意。
“封大少爺你很不錯,至少沒哭哭啼啼的做出一副小兒女的情狀,說什麼這不可能之類的蠢話,看在你還算通透又曾經救了我老魯一命的情況下,我老魯今天可以給你們一個痛快!你們也別怪我老魯狠心,更別說我老魯忘恩負義——畢竟,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誰讓你們倒黴栽到了我老魯手上呢?”
“魯有德,你就真的這麼有自信,覺得自己今天一定能夠殺掉我?”
“不錯,怎麼,難道封大少爺還能從這必死的境地裡逃出生天嗎?噢!有件事情我忘記和封大少爺說了,你的那位好未婚妻是鐵了心的想要你的命——所以,在給你們送行的茶盞上抹了一種叫胭脂扣的毒藥,那毒藥相信你們也有所耳聞,在這樣的情況下,封大少爺還覺得我老魯殺不了你嗎?”
“胭……胭脂扣?!你說的是那種中毒之後,容貌會一點一點變得比女人還美麗,直到最後傾國傾城而死的胭脂扣?!”封長毅的小廝顯然不是第一次聽說胭脂扣這種毒,他整個人都被這種恐怖至極又殘忍至極的毒藥給震傻了。
“不錯!正是那種胭脂扣,”魯有德得意洋洋地說:“阿靜小姐真不愧是藍幻城最美的女人啊,就連給自己的未婚夫下毒也下得這樣的有詩意!”
“嗚嗚嗚嗚……大少爺怎麼辦?我們中了胭脂扣的毒了!嗚嗚嗚嗚……大少爺,我還年輕啊……我不想死啊……”封長毅的小廝好似情緒徹底失控般的號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