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那投影狀箭頭下到密室, 就瞧見一個貌美如花的少女正瞪着圓溜溜的眼睛, 瞅着她不放的楚妙璃挑了挑眉毛, 好奇地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剛要回答她的問題,就被自己眼角餘光所瞧見的畫面給驚住了。
“還真的是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啊!”楚妙璃笑顏逐開地說着, 在美貌少女驚惶失措的目光中, 大步流星地朝着那半透明的玉石疾走了過去。
“不——你不能靠近他!”美貌少女被楚妙璃的舉動驚得亡魂皆冒,急忙忙伸開雙臂, 擋在楚妙璃面前, “他不是你能夠隨便靠近的人!”
楚妙璃被美貌少女的話給逗笑了。
“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這樣說,但是, 我覺得我很有必要告訴你——這世上,再沒有誰比我更有資格靠近他了。”
因爲他是我纔在長輩和賓客們的見證下,拜過天地娶進家門的合法丈夫。
自從九歲那年被聖老頭買了送入這地下密室監視這玉石中人動靜的美貌少女被楚妙璃所透露出來的訊息弄得整個人都有些懵,她愣了愣,才後知後覺地咬着下脣道:“可……可你要執意靠近他的話……聖公子,不,是觀主大人他、他絕不會放過你的!”
“觀主大人?你指的是我身後的人嗎?”因爲找到軒轅長毅而心情大好的楚妙璃笑吟吟地朝着自己背後望了過去——還示意美貌少女和她一起看。
從被聖老頭買下到現在,還是頭回見他如此狼狽的美貌少女整個人都傻眼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被綠色巨蟒捲進來的聖老頭, 嘴脣直哆嗦地回望着楚妙璃道:“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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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救你脫離苦海的人。”雖然少女的容貌確實非同凡俗,但是從她那蒼白的幾近透明的面容上,楚妙璃已經猜到對方應該被囚錮在這裡面, 不見天日多年了!
楚妙璃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因爲什麼原因被囚錮在這裡,但是將心比心的她能夠深刻的體會到,這對於一個正值妙齡的少女而言,是一種怎樣的傷害和絕望。
懵懵懂懂被那老不死強行關入這裡後,美貌少女就再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夠離開。
甚至,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經做好了以後老不死如願以償奪舍了玉公子以後,毫不留情將自己滅口的心理準備。
——玉公子是美貌少女在私下裡偷偷給半透明玉石中的俊美男子取得愛稱。
她太孤獨了。
畢竟,就算她因爲根骨的原因,沒有半分修煉,但也知道像這種強奪人軀的行爲是何等的可怕,又是何等的不被世人所容。
因此,在聽到楚妙璃說要救她脫離苦海後,她反倒有些醒不過神來了。
只知道傻呆呆地盯着楚妙璃看,在心裡默默詰問着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要不然,怎麼會突然有一個人帶着一條巨大的蟒蛇出現在她面前,說要救她脫離苦海。
楚妙璃見過很多在絕境中掙扎,又因爲各種原因不得不選擇認命的人。
一看美貌少女這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還沒反應過來的楚妙璃又衝着美貌少女鼓勵地笑了笑,又道:“這些年還要多謝你幫我照顧他了。”
雖然楚妙璃並不知道軒轅長毅怎麼會以這樣一種堪稱離奇的姿態被封印在玉石裡,但是從被擦拭的光潔如新的玉石來看——眼前這個少女無疑付出了很多。
“你……你和他是什麼關係?”美貌少女很不喜歡楚妙璃在提及軒轅長毅時,那副親暱熟稔又理所當然的口吻。
就和白髮老叟對半透明玉石裡的軒轅長毅產生了佔有慾一樣,美貌少女也同樣如此。
她日日夜夜與這塊半透明玉石、與這玉石中的俊美男子相伴,早已經在心裡生出了幾分要追隨他而去的綺思……
如今,乍然聽到楚妙璃用這樣一種腔調說話,如何受得了。
像美貌少女這種情竇初開的女孩兒,楚妙璃見過很多。
一眼就瞧出對方只是被軒轅長毅的俊美五官和這幾年來的封閉獨處所影響的楚妙璃彎了彎眼睛,故意用一種充滿柔情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對美貌少女說道:“這裡面的人,是我的夫君。”
“你的夫君?!”美貌少女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裡不自覺的泛出了淚霧。
而好不容易適應了綠娘勒人力道的白髮老叟則用聲嘶力竭的聲音,衝着楚妙璃大聲嚷道:“你撒謊!”
“撒謊?我還不屑於爲了這麼點小事撒謊!”楚妙璃輕蔑笑道。
“你不屑於爲這麼點小事撒謊?”白髮老叟像是聽到了什麼大笑話一般,前俯後仰起來。
知道自己這回註定逃不過一劫的他如同破罐子破摔一樣的把他與軒轅長毅之間的過往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老夫剛撿到他的時候,才十七歲,如今卻已年過半百!你說他是你的夫君,哈!你這滿口胡謅的賤丫頭,你以爲我們都是傻子嗎?會這麼輕而易舉的就上你的當?!”白髮老叟冷笑連連地看着楚妙璃諷刺道。
綠娘很不喜歡他這充滿挑釁意味的態度,乾脆又將蛇軀往裡盤了盤。
白髮老叟被它那如同蚊香一樣的盤法,盤得直吐舌頭。
楚妙璃沒興趣和白髮老叟耍嘴皮子,反正事實勝於雄辯。
面對白髮老叟的諷刺和美貌少女的半信半疑,楚妙璃直接走到那半透明的玉石旁,將自從看到軒轅長毅後,就越發在她手心裡跳動得異常急促的銀質雲紋小香爐拋擲在了那塊半透明玉石的上方。
楚妙璃剛把那小香爐拋上去,白髮老叟就瞧見從天空掉下來,數十年都沒有任何動靜的半透明玉石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點點地裂開了。
“這……這不可能……”被綠娘盤得臉紅脖子粗的他猛然瞪大眼睛,一副接受不能的模樣。
那原本因爲白髮老叟的話,而對楚妙璃充滿懷疑的美貌少女也陡然瞪大了眼睛。
難道……
難道這個看上去比她還要年輕個兩三歲的小妹子居然……居然真的是、是玉公子的妻子嗎?
這、這可能嗎?!
說不清自己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滋味的美貌少女再次咬住了自己的嘴脣。
用一種幾乎要把自己嘴脣給硬生生咬破的力道。
彷彿睡了一個世紀的軒轅長毅在銀質雲紋香爐的幫助下,重新睜開了眼睛。
一直盼着他睜開眼睛,又害怕他睜開眼睛的白髮老叟和美貌少女在真的見到他睜開眼睛以後,反倒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只知道傻呆呆地看着他的模樣,看着他動作緩慢而遲滯的從那半透明的,已經裂紋密佈的玉石裡,一點點地掙扎出來。
費了好大勁兒才把自己從玉石裡剝出來的軒轅長毅環顧了一下四周,將目光定格在了楚妙璃的臉色。
他滿臉驚訝的望着自己印象中才剛拜過堂沒多久的妻子,“阿璃,你怎麼變小了?”
一直忍俊不禁在旁邊看他的楚妙璃輕笑一聲,“何止我變小了,你也做了好幾十年的睡美男呢。”
“……好幾十年的睡美男?”軒轅長毅眨巴了兩下眼睛,重複。
“是啊,睡美男。”楚妙璃笑容滿面地把她所知道的一切解釋給軒轅長毅聽。
軒轅長毅很是專注的聽她說完,半晌,才用一種旁若無人般地語氣道:“看樣子,我們兩個下來的時間節點出了些問題。”
“嗯,我還好,纔來了一會,你嘛……如果不是被封在這塊玉石裡,只怕我現在都可以叫你一聲,嗯……爺爺了。”楚妙璃將她來到這裡後找他,卻遍尋不着的事情說給軒轅長毅聽。
軒轅長毅被楚妙璃說得臉上一黑,“那我豈不是要慶幸自己被時光之玉封印了?”
“時光之玉?”這回輪到楚妙璃滿臉好奇的詢問軒轅長毅了。
“對,時光之玉,這是一種只會在時空亂流中才會出現的玉石,我也沒想到自己會剛好被它包裹着,還一封印就是這麼多年,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軒轅長毅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忍不住心情大好的勾起嘴角微笑。
“我雖然被封印了一場,但也不是全無好處,比如說,我和你曾經爲收集回來的那些殘魂碎片算是在時光之玉的幫助下,徹底融合了。”
正所謂,破鏡難圓。
已經撕裂成無數份的殘魂也同樣如此。
以前的軒轅長毅雖然也在楚妙璃的幫助下融合了不少殘魂,但是,它們到底不像初生的靈魂一樣,渾如一體,也正因爲這樣,軒轅長毅纔會爲自己的運氣而感到滿心歡喜。
終歸,時光之玉對所有人來說——哪怕是神界帝君——都是可望不可及的珍寶。
本來還爲軒轅長毅平白無故被封印了這麼多年感到嘆惋的楚妙璃在聽了軒轅長毅的話後,也忍不住在臉上露出了一個充滿喜悅的微笑,“居然還有這種事,那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這都是娘子你帶給我的幸運!”軒轅長毅執起楚妙璃的手,深情款款地在上面烙下了一個吻,然後,纔像是想到這密室裡還有其他人似的將目光轉到了白髮老叟和美貌少女的身上,“他們是?”
被軒轅長毅當着兩個陌生人吻了一下手背的楚妙璃神情很有幾分窘迫地瞪了他一眼,才把兩人的身份解釋給軒轅長毅聽,在此期間,她也沒有忘記把她此刻最困擾的事情說給軒轅長毅聽。
“……那些孩子實在是太可憐也太無辜了,可是我不論怎麼想,都沒有想到能夠讓它們毫髮無損擺脫這陣法的辦法,長毅,你見識廣博,經驗豐富,這事兒只能靠你想想法子了!”
雖然楚妙璃當初爲了鎮住那近萬童鬼,說她有拯救它們的辦法,但實際上,她就算有辦法,也不能將那近萬童鬼全部保全!
畢竟,經過楚妙璃的粗略判斷,很可能大南邊的旱災爆發了多久,那些童鬼們的魂魄之力就因爲這樣損耗多少!
要知道,白髮老叟對它們可半點憐憫之心都沒有!
一直都強忍震驚,默默聽他們交談的白髮老叟聽到這裡,才悔恨難當的意識到:楚妙璃剛纔所說的那什麼她根本就不在意那些童鬼的話,完全都是在騙他的!
只可惜他推己及人,還真以爲對方和自己一樣薄情寡義,從頭到尾都只想着要在這大南邊走個過場,幫一幫那些受苦受難的百姓,壓根就沒有那個替童鬼出頭的善心!
難得見楚妙璃在自己面前露出這樣一面的軒轅長毅輕笑一聲,用一種幾乎讓白髮老叟全身都爬滿雞皮疙瘩的涼薄語氣道:“阿璃,我看你今兒個是一葉障目了,我們爲什麼要費盡心思的讓那些童鬼們與大陣脫離呢?我們完全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嘛。”
“反其道而行之?”
楚妙璃被軒轅長毅帶着幾分暗示性地話語弄得整個人都是一愣,然後,她就像是想到什麼一般,也將充滿幸災樂禍的眼神,投向了那越發像寒冬沒毛鵪鶉一樣,抖顫個不停的白髮老叟。
“長毅,你的意思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沒錯,阿璃,你覺得我這個主意怎麼樣?”軒轅長毅滿臉不懷好意地看着汗溼重衣的白髮老叟笑:“我相信那些受他鉗制,擔驚受怕了這麼多年的童鬼們,也很樂意見到他最後自食其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