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楚妙璃他們的運氣很好, 沒有被劃破空間所造成的時空亂流給衝散。
不過, 相比起找光罩瞭解這個世界的情況以及任務, 楚妙璃更想要知道那些從前只是掛在嘴巴上的仇家怎麼會在近段時間裡,頻繁的出現在了他們的生命中。
“……這裡面肯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原因。”楚妙璃滿臉若有所思地一邊打量着周遭的環境,一邊側頭對自己身邊的軒轅長毅說。
軒轅長毅十分罕見的沒有回答楚妙璃的問題,而是眉頭緊鎖的一直等到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徹底消失,才沉凝着臉對楚妙璃道:“阿璃, 關於這個, 我在剛纔的時候,就已經想明白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 祂們之所以能夠這麼快就找到我們, 是因爲我和你簽訂了永生之契的緣故,而且, 有了前兩次經驗,祂們對我們的追蹤效率,明顯比以前更高了。”
他和阿璃簽訂了永生之契,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是,不用再受見習契約的限制,可以盡情享受永生之契的特殊待遇——比如說,在接受任務方面有了充足的自主權,不需要再像從前一樣, 每半月就要前往某個任務世界完成任務,否則就會受到契約的反噬——壞處是,兩人的存在很可能因爲永生之契的簽訂而暴露, 至此被神界的仇敵發現他們的行蹤!
這可不是件開玩笑的事情!
以那羣神祇的心狠手辣,若他們當真被逮住了,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楚妙璃被軒轅長毅這突如其來的說法瞪大了眼睛。
“長、長毅,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她說話的聲音,都因爲激動而有些磕巴了。“那些傢伙怎麼可能是我給引過來的?我——”
“阿璃,你別激動,你和我簽訂了契約,你的神魂裡自然烙刻下了我的印痕,神界的那些傢伙又懼我入骨,幾乎無時不刻都在滿世界的搜索我的蹤跡,試圖將我徹底抹殺……我因爲成神多年的緣故,可以很好的收斂自己神魂內的真神之力,可你不行,阿璃,你現在還在路上,所以纔會這麼容易的被祂們捕捉到,這並不是你的錯!”
雖然軒轅長毅已經反覆強調這事怪不得楚妙璃,但是楚妙璃心裡依然很不是滋味。
她在心裡咬牙默唸了幾句‘弱小就是原罪後’,猛然擡頭問道:“長毅,難道我們就沒有什麼辦法能夠規避這一點嗎?至少,我們不能再像這兩回一樣,如同喪家之犬似的,被那些傢伙追着跑啊!”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像從前一樣,靠任務世界裡的土著來暫時矇蔽祂們的視線,抓緊時刻儘快發展了。”軒轅長毅陰沉着臉對楚妙璃說。
楚妙璃的眉頭也不由得因爲軒轅長毅的這番話而微微皺了起來,“你是說像從前那樣,附體重生嗎?可是這樣……你確定祂們就找不到我們了嗎?”
“我當然不敢肯定,”軒轅長毅苦笑一聲,“事實上,這樣也無異於飲鴆止渴,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直到現在我纔想明白,我在上個世界的殘魂碎片爲什麼要交代他的後人,一定要讓你冠上夫姓,才準你離開袁家,看樣子,他早就算到了你神魂中的異動,所以纔會用這樣的方式,來變相換取我們上一世的清淨。”
開始還被軒轅長毅說的有些糊塗的楚妙璃恍然大悟地看着自己的丈夫道:“我感覺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只要像從前一樣,附體重生進了某個土著女子的身體裡,那麼,我的真實命格和神魂自然而然的也就被這土著女子的性格和靈魂隱藏了,如此,我們的處境,也就自然而然的變得非常安全了,是這麼回事嗎?”
“是暫時安全了。”軒轅長毅滿臉不甘地強調道。
“暫時安全也好啊,”楚妙璃很有自知之明地感慨一句,“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回神國,然後再以神魂之竅的辦法重新進入這個世界吧。”
軒轅長毅點了點頭,跟着楚妙璃一起進入了看似眉心硃砂痣,實則裡面另藏玄機的神國之中。
兩人進入神國後,並沒有驚動家人——免得他們問東問西,偏生自己又沒辦法對他們做出什麼解釋——而是躡手躡腳的潛入了兩人經常用來充作閉關實則完全就是個擺設的練功房裡。
熟門熟路的神魂出竅後,楚妙璃看着自己面前神情難掩憤慨惱怒之情的軒轅長毅神魂半開玩笑道:“這回咱們可真的是在閉關了,哈哈哈哈,身體在閉關。”
軒轅長毅沒辦法像楚妙璃這樣苦中作樂,滿臉慚愧地握着楚妙璃的說他讓楚妙璃受委屈了,還說終有一日,他們一定會殺上神界,將那些欺負他們的人徹底斬落馬下,以雪今日之恥!
在達成共識以後,楚妙璃和軒轅長毅很快以神魂之態飄回了香爐小空間之中,然後藉助它的力量,輪迴附體去了。
楚妙璃一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隻海蚌精。
一隻非常漂亮的海蚌精。
早已經不是頭一回當妖精的楚妙璃對於自己現在的處境很能接受。
她非常鎮定地打量了一下週邊的環境,然後開始接受這隻海蚌精的記憶。
海蚌精因爲常年生活在海里的緣故,性子十分單純,記憶也非常的單調。
不過,它這單調無比的記憶,卻依然讓早已經見慣了世面的楚妙璃出了一身冷汗!
因爲這海蚌精……居然和當年的綠娘一樣,被它的恩人給當作補品給吃了!
楚妙璃附體的這隻海蚌精在很小的時候,曾經被漁夫捕捉上岸,送到了一家專門爲修者服務的酒樓裡給修者們換換口味。
當時,有一個心性還算不錯的修者在途徑海蚌精所在的水缸時,驚奇無比的發現,在它的身體裡,居然能夠看到一點靈光!
知道擁有着這一點靈光,就意味着對方很可能在將來的某一天覺醒成妖精的修者,難得做了回好事,把它買了下來放生了。
當時的海蚌精雖然還沒有化形,但也有了自己的意識,在被修者放生的時候,偷偷在他的儲物手鐲上,烙下了一個只要妖怪才能夠感知到的印記,以圖來日化形後,能夠找到自己的恩人,好好報答他!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大概過了一百多年的某一天,海蚌精終於感應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恩人,急匆匆從自己呆得龍宮裡偷潛出來,化作人形朝着對方小跑了過去,撲通一聲跪倒對方面前,眨巴着激動不已的星星眼,語無倫次的把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
誰知道恩人在聽了她的話以後,卻二話不說地擡手一劍,把它給當場刺死了!
殺了也就算了,還滿臉理所當然的說着什麼:既然要報恩,那麼,再沒有什麼比以身相許更合適的了。海蚌精直到死都想不通,自己朝思暮想的恩人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明明當初它第一回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那樣的溫和,那樣的善良。
直到海蚌精死後,變成了一縷隨時都可能灰飛煙滅的妖魂,它才知道她認錯了報恩的對象!
當年真正因爲它有了一點靈性而憐憫它,選擇將它買下放生的人,並不是那說着什麼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把它給煮了的壞蛋,而是另一個已經被對方給殺了還被強奪了儲物鐲子的可憐人!
這個認知給海蚌精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哪怕它因爲自己輪迴之蚌的種族特性,而意外回到了過去,它也提不起勁兒去找那個壞人報仇了。
因爲它心心念念着的恩人已經死了。
心如刀割的海蚌精沒辦法承受這殘酷的現實,在接受到香爐小空間的訊息後,幾乎是想都不想的就放棄了自己這好不容易重來的生命,只求楚妙璃能夠在得到她的身體以後,能夠幫它和它的恩人報仇。
自從開始執行任務以來,楚妙璃已經見過不少人間慘事,因此,她只是略微調勻了一下呼吸,就將自己的心神沉入到香爐小空間裡去找軒轅長毅了。
上次不論她怎樣呼喊都沒有答她一聲的軒轅長毅這回很快就積極響應了她的呼喚,同樣憑藉着對香爐小空間的掌控權出現在了楚妙璃的面前。
剛剛纔分開又很快重逢的兩人交換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身份和處境。
當楚妙璃得知軒轅長毅這輩子居然變成了一條海龍王時,心裡的怨念簡直沒有辦法用語言來形容。
“爲什麼你每次附體的對象地位都那麼高,而我卻總是要比你低上好幾個層次?”楚妙璃一邊走出她與生俱來的蚌殼房子,一邊半真半假地黑着臉衝軒轅長毅抱怨。
本來心情非常糟糕的軒轅長毅在聽了楚妙璃的話以後,忍不住哈哈大笑,告訴她這完全就是兩人神魂不對等所造成的巨大差距。
“神魂不對等?”還是頭回聽到這種說法的楚妙璃揚了揚眉毛。
“是啊,神魂不對等,歸根究底,我怎麼說也比你多活了好些年,在神魂強度上自然要超出你許多,”軒轅長毅笑了一陣後,才耐着性子和楚妙璃解釋,“不過你也沒必要感到氣餒,因爲夫妻一體,隨着時間的流逝,你以後自然而然的就會變得跟我一樣了。”
楚妙璃雖然並沒有從軒轅長毅這句話話裡感受到什麼安慰,但到底還是順着他的口風繼續道:“如今你是高高在上的海龍王,我卻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唔……”楚妙璃翻了翻原主留給她的記憶,“撣塵蚌女,你說,我要怎麼去找你,和你匯合啊?!”
“不用你找,”軒轅長毅在聽了楚妙璃的話後,想都不想地說道:“你是我的髮妻,當然是我去找你纔對啊。”
“你來找我?”楚妙璃滿臉錯愕地重複軒轅長毅的話,“可是……可是在原主留給我的記憶裡,可是清清楚楚的顯示着你和我現在侍候的海龍王可是喊打喊殺的仇敵啊!你確定你要爲了我跑到敵人的地盤上來?你也不怕他拔了你的龍鱗,抽了你的龍筋把你給活吃了?!”
“我不怕,而且我們兩個真要打起來,也未必是他佔上風。”軒轅長毅本來心裡就憋了一肚子的氣,當然不會放棄這難得的打架機會,而且,被他附體的海龍王就算現在不是海中獨一無二的霸主,以後也是——因此,在說起這話時,軒轅長毅語氣裡的意氣風發簡直溢於言表。
相比起剛纔那個耷拉着眉眼一蹶不振的軒轅長毅,楚妙璃明顯更欣賞現在這個。
她笑容滿面地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乖乖等你來接了啊。”
知道軒轅長毅剛纔心情有多糟糕的她特意放軟了聲音,說了幾句哄他的話。
軒轅長毅被楚妙璃哄的心花怒放,早已經把香爐小空間當作了兩人新居所的他心念一動,將楚妙璃親倒在不久前才搬進來的一張千工拔步牀上。
兩人在牀榻上鬧騰了好一陣後,才收整了下總算徹底轉好的心情,準備去接光罩頒佈的任務。
“……其實不接也行,”心裡還有些蠢蠢欲動的軒轅長毅在旁邊慫恿楚妙璃,“我們剛剛纔從前面的任務世界脫離出來,就算心裡再怎麼着急着報仇,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不,落後就要捱打,長毅,我可以拖你一時的後腿,但不能拖你一世的後腿!”楚妙璃滿臉認真地這樣對軒轅長毅說,一邊說,還一邊毫不猶豫地把手放到了那光罩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