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盟盟長雖然沒辦法理解楚妙璃的自信, 但是現在也不是過多深究的時候, 因爲百族的聖神之光爭奪大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在幫憶少巫額頭揉散了那一大團看上去頗有幾分觸目驚心的青腫後, 他們就急忙忙用了早餐出發了。
期間,他們在趕往比賽場地的時候,泉婭對於憶少巫那時刻如同藤蔓一樣,纏繞在璃少巫身上的行爲十分不滿,但是又不好表現出來——畢竟她昨天才向璃少巫保證過一定會好好對憶少巫——只能悶悶地跟在旁邊拿着一根細長的樹枝, 有一下沒一下地用力抽打着地面。
原本亦步亦趨綴在楚妙璃左邊跟着的四不像被她藏在頭髮裡的恐怖表情給恐嚇到了, 連忙小碎步地蹭到前者的右邊去了。
楚妙璃對於他們的眉眼官司一無所察,她現在想得最多的是如何在衆人面前大放光彩, 從而將天族的雲少巫碾壓的喘不過氣來。
他們到比賽場地的時候, 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巫盟盟長和諸位長老對此頗有幾分辛酸唏噓之意。
要知道,以前的巫族不論出現在哪裡, 都是衆人的焦點。
不過,別人沒注意巫族的到來,並不代表今天這場大賽的隱形主角,最熱門的奪冠人選也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到來。
雲少巫看着那與巫族的少巫主如同連體嬰一樣緊密相連的弟弟,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的用只有父女倆才能夠聽得到的聲音說:“阿爹,你怎麼能讓阿弟到處亂跑?他和那巫族的少巫主到底是什麼關係?爲什麼他自從一看到她以後,整個人就像是入了魔一樣,連自己姓誰名誰都忘記了?”
“你阿弟這個人不論看見誰, 都冷心冷肺的很——就連他阿孃那樣心疼他,也沒見他給過她一個好臉色,所以, 我也想不通他爲什麼會對巫族的少巫主另眼相看。”
天族族長一說起這個,心裡就一肚子氣。
今天一大早,天還沒亮,他這個昨晚才被自己採了血的傻兒子,就像個幽靈一樣的突然出現在了自己面前,把自己給嚇了一跳。
他還沒弄清楚平時恨不得離自己千八百里路遠的傻兒子突然主動過來找自己做什麼,就被對方一個勁兒的拖着往外走。
當時他整個人都懵掉了,差點沒一巴掌扇過去。
畢竟他對這個傻兒子毫無好感可言——如何能夠忍受他這樣的冒犯?
不過天族族長到底不是普通人,在最初的錯愕後,他很快就恢復如常,板着一張足以嚇得小兒夜啼的黑臉,跟着他一起去了他執意想去的地方。
如果說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有些想不明白,傻兒子爲什麼會突然跑到他房間裡來找他,現在的他,卻全想明白了。
只是他以前怎麼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居然也會像尋常男人一樣,對一個女子動真心。
他不是個傻子嗎?
對於這一點,天族族長心裡真的是說不出的疑惑!
只是不管他心裡再怎麼疑惑,他都不會放任自己的傻兒子去和巫族的少巫主牽扯不清!
不管怎麼說,且不論他們到底般配與否,單單是自己所做的事情和傻兒子在世人面前的性別,就已經足夠他放棄所有拿傻兒子與別的少巫主聯姻的想頭了。
誰曾想,他大大的錯估了自己傻兒子對巫族那位少巫主的執着。
當他表示要把對方帶走的時候,對方就像是瘋了一樣的拼命對着他拳打腳踢,不僅如此,還毫無預兆地朝着旁邊的院牆用力撞了上去。
“雖然我反應已經夠快了,但是他的腦袋上還是磕了一個非常大的包。”天族族長滿臉無奈的這樣對雲少巫說,“他對我們的重要性,就算我不說,你也心知肚明,面對此情此景,你還要我怎麼辦?”
雲少巫是個絕對的利己主義者。
她在不清楚自己弟弟對她的‘用處’以前,可以對他視若無睹的把他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累贅一樣看待;可是,當她從自己的父親口中得悉弟弟居然能夠給她帶來那樣大的‘幫助’以後,她對他的感官自然也跟着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從一開始的漠不關心,到現在的視作禁臠。
雲少巫沒辦法接受向來不論對什麼都毫不在意的弟弟突然對她的競爭對手產生好感——甚至意圖藉此機會脫離她的掌控。
她緊皺着眉頭,看着不遠處正在專心致志給巫族那個少巫主剝水果的弟弟問,“阿爹,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陰謀?以前阿弟也不論對什麼都不感興趣,怎麼會突然這麼黏糊一個少巫主,莫非那少巫主對他下了什麼咒?”
“如果是花族和獸族,我還真的有些擔心,不過巫族嘛……你覺得他們還有這個本事嗎?”天族族長的語氣裡充滿着譏誚的味道,顯然對巫族那一衆烏合之衆,很是鄙薄。
被天族族長這樣一說的雲少巫也覺得自己確實想得有些太多了。
在自己父親面前,雲少巫也用不着掩飾,她很是自嘲地笑道:“大概是頭回見到弟弟這樣黏糊一個人吧,實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天族族長儘管知道自己女兒是因爲明白了傻兒子的價值,纔會如此看重他,但是他還是心領神會地感慨道:“你們姐弟倆之間的感情一向都非常不錯,只是他難得對一個人動心……我們就算想攔也攔不住啊!”
“既然攔不住就別攔了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總有一天他會知道,那個少巫主對他而言,也不過是一場可有可無的風花雪月罷了。”雲少巫低頭看了看自己被蔻丹染得鮮紅的指甲,衝着自己父親天族族長微微一笑。
天族族長最欣賞的就是自己長女這副殺伐果斷的姿態,“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雲兒,巫族這次就帶了那一個少巫主來,可見對方在巫族的地位還是非常尊貴的,你確定要……”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阿爹,弟弟是我一個人的,我是絕不會把他交給別人的,更遑論,那還是一個和我一樣的少巫主了!”雲少巫的語氣裡,充滿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心裡同樣是這樣想着的天族族長微微一笑,“雲兒,既然你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那我們可真要好生從長計議才行。”
雲少巫贊同地點頭,“雖然我對阿弟究竟怎樣看我,並不在意,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他對我的觀感能夠稍微好上一些的。”
最起碼的,這樣做能夠最大程度的減少人們察覺到他們姐弟倆之間的異狀。
這邊,天族族長在和雲少巫謀算着要怎樣除掉楚妙璃這個影響到他們‘寶物’的眼中釘,那邊,楚妙璃也在琢磨着到底要怎樣做,才能夠在不影響自己丈夫的情況下,狠狠的教訓天族族長和雲少巫一頓。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幾乎可以算是達成了變相的共識。
聖神之光爭奪賽,每百年舉行一次。
是聖神大陸的最大盛事。
無數人都以能夠參加爲榮。
各族的少巫主在這個時候,也會成爲所有人欣羨的對象,因爲,在這一段時間裡,基本上整個大陸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們的身上。
但是在少巫主中間也是有等級的。
名聲響亮的少巫主會受到許多人的追捧,成爲所有人追逐誇耀的對象,名聲不顯或乾脆毫無名氣的少巫主則會被其他人給徹底忽視掉。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是因爲每百年參加聖神之光爭奪大賽的少巫主實在是太多了——哪怕是除掉主動棄權的也有近七八十名,他們看都看不過來,當然只能憑藉少巫主們往昔的名聲,從優去選擇裡面最感興趣的。
因爲上一屆的聖神之光爭奪賽的冠軍是天族的少巫主,所以,比賽一開始,雲少巫所在的祭祀臺外圍就站滿了人。
大家堅定不移的認爲,以雲少巫的能耐,必然能夠在第一時間,就把其他的少巫主通通打壓下去。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雖然雲少巫的祭祀舞跳的非常不錯,但是依然沒有達到讓所有人都爲之驚歎萬分的效果,反倒是獸族的鹿少巫和花族的蕊少巫的表現,讓大家眼前一亮。
自從有了自家弟弟這個‘好’幫手以後,雲少巫儘管表面上看着還十分勤勉,可實際上早就不是從前那個願意爲了一隻祭祀舞而跳得腳破血流的雲少巫了。
因此,儘管她的表現也算出彩,但依然不像鹿少巫和蕊少巫那樣,更能夠打動大家的心。
“如果早知道雲少巫籌備了這麼久,居然是這樣一副德性,我就不看她了。”有那快人快語的圍觀羣衆說,語氣裡分明帶出了幾分不滿的味道。
“唉,這就是老人們常說的徒有虛名吧!”有那同樣覺得雲少巫表現十分糟糕的人也在旁邊點頭附和。
雲少巫對於別人的看法十分注重——儘管她表面上總是做出一副一點都不在意的模樣。
如今在聽了大家的話以後,她覺得自己的心彷彿在被針扎一樣,難受的不行。
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她聽到有人在用異常激動的聲音說:“剛剛有個站在祭祀臺上一動不動的少巫主終於跳了!聖神他老人家在上,她跳得實在是太美了!簡直比花族的蕊少巫和獸族的鹿少巫還要勝個幾分!至於雲少巫,相較於她來說,那可真的是拍馬難及了!”
如果說雲少巫開始的時候還只是單純的沮喪,現在就是巨大的震驚了。
她簡直不敢想象,這世上還有誰居然能夠把她還有蕊少巫以及鹿少巫盡數碾壓下去,並且讓這些人心甘情願的說上一句,那人比她們三個還要勝個數分?!
是誰?到底是誰這麼厲害?爲什麼她以前從不知道?
雲少巫一時間心亂如麻,本來就因爲大家的評判有些發揮失常的腳步又凌亂了幾分。
幸好下面的人還是很懂她心思的。
很快,就有人用充滿氣惱地聲音說道:“我承認雲少巫今天的表現確實有些糟糕,但是你也不能在一氣之下,就說出這樣離譜的話來吧?”
其他聽到這話的人也都紛紛點頭,一副完全不敢苟同的憤怒表情。
“你們要是不信的話可以自己去看,我就算再對雲少巫不滿意,也不可能胡亂編排出這樣一個一戳就穿的謊言啊!”
那人沒想到自己好心過來報個信,居然會被大家如此質疑,不由得也惱了。
“那你倒是給我們說說,到底是哪族的少巫主居然如此厲害……連三位最熱門的奪冠候選人都踩下去了!”
有人因爲他的表現,臉上已經帶上了幾分半信半疑的味道。
因爲那人有句話說的很對,他就算要說謊,也不該說這樣一戳就穿的謊言。
“我說的那位少巫主不是別人,正是巫族的璃少巫!她剛開始的時候站在祭祀臺上一動不動,我還以爲有什麼問題,後來我才知道,她原來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溝通聖神——並且還得到了聖神的迴應!你們要實在不信,現在就可以跟我去看看!確定下我到底是不是在撒謊!”那人明顯已經對楚妙璃崇拜到了極致,說話的聲音裡也充滿了亢奮和癲狂的味道。
乍然聽到這一番話的衆人頓時炸了鍋,哪裡還顧得上繼續守在雲少巫的祭祀臺下,忍受這越來越糟糕的祭祀舞?
紛紛不約而同拔腳朝那位巫族少巫主的祭祀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