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軒痛苦地將腦袋埋進被窩裡,淚水滴滿了手機屏幕,他想不透,他一直認爲自己應該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恨連傲,連傲是如此地惡劣,四年前,殺了他父佔了他身奪了他位還縱火想讓他死;四年後,連傲帶給他的是更大的屈辱、囚禁、傷害!他能原諒嗎?曾經,他以爲自己到死都不能原諒!
可是,連傲也如此的痛苦啊!也因爲他而深陷在巨大的痛苦中,連傲不讓他走,不准他提盛易,到底是因爲恨他想留着他好好折磨,還是因爲...愛他呢?尉遲軒躺了下來,將手機放在枕頭底下,過往的幸福與傷痛交織地呈現在眼前,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連傲,既然他說會給自己一個交代,那他就等着。
可是,當年的火與連傲無關,那又是誰放的呢?放火的那些人明明知道他還在書房裡,卻依舊點了火,到底是誰想要置他於死地?
門被推開,腳步極輕的男人進來後關上了房門,而後躺在了牀上,尉遲軒能夠感覺到一道灼熱的目光焦灼在自己的臉上,連傲粗糲的手指撫上尉遲軒的臉龐,將他的淚珠抹去。
“連傲。”尉遲軒閉着眼睛叫道,魂牽夢繞的堅毅臉孔在火海中是怎樣的猙獰扭曲痛苦呢?尉遲軒不禁想到。
連傲聽到尉遲軒的聲音大掌一頓,尷尬地停在了半空中,尉遲軒呼出的氣體溫柔地吹拂在自己的臉上,連傲緊緊注視着他,“我在。”
“下週星期二是我爸爸的忌日,我想到墓園裡看看他……”尉遲軒還沒有說完,連傲就一躍而起,冰冷而決絕地道:“不準!”
本來還有點兒低聲下氣徵求狀的尉遲軒立馬跟着炸毛起來,他猛地睜開那雙狹長的眸子與連傲對峙着,“憑什麼不準?”
“我說不準就是不準,不憑什麼!”連傲無比理直氣壯,就像父親看着硬要跟自己對着幹的的猴孩子。
尉遲軒高高地揚起下巴,“管你準不準,我一定要去!”
連傲冷笑一聲,“很好,下週星期二是吧?那我從星期一就開始幹你,絕對讓你星期二下不了牀!”
“你!”連傲這個混蛋,明明知道他在體能上各方面都輸給他,竟然用這事兒來威脅他!“我去定了!我一定要去!”
連傲攬住他的腰,輕易地將他的身體貼到自己的身體上,連傲用極度危險的語氣道:“那就試試看!我看你怎麼去!”
尉遲軒眼角的餘光掃到枕頭下方,他的心剛剛纔動搖,知道四年前那場想要置他於死地的大火併非出自他手也非他命令,他本來想好好待在連傲的身邊,至少等到那個交代後再決定接下來該怎麼做,他不想跟連傲鬧僵,不想吵架,他很累!
“爸爸的忌日對我很重要,我必須去,每年易都會陪我去看他,若你不想,就放我離開!”尉遲軒轉開臉,倔強的下巴微翹,不聽話的樣子讓連傲很想將他的褲子脫下來打八十大板!重點是,他明明知道盛易是自己的雷區,還敢踏進來!
連傲如鷹隼般的雙眸微眯,他大力擰着尉遲軒的下巴,“你一定要提到盛易嗎?就這麼想回到他的身邊承歡膝下?我看你不是想去看尉遲龍而是想去會情人吧?我警告你,再見到盛易,我不保證還能控制自己不殺他!你最好別挑戰我的耐性!”
尉遲軒的心一下被連傲的話刺中,他毫不認輸地反擊道:“既然你覺得你的遲央被易玷污是件你這麼無法接受的事情,那爲何不直接殺了易?我只是要陪他死而已,我並沒有把槍對着你!也沒有求你要放過他!”
連傲瞬間頭疼了,一碼歸一碼,他的確因爲盛易玷污了遲央而心痛,但如果被盛易上了的人是尉遲軒,對他而言纔是致命的打擊!爲什麼尉遲軒要把這兩碼事混淆而言呢!
“如果你拿槍對着我,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盛易!”就是因爲你將槍對着自己,所以我才沒有下手!連傲冷冷地睨着尉遲軒。
“不用再說了,墓園我是必須要去的,你沒有資格阻止。”尉遲軒無比冷靜地道。
連傲火大地看着他,他不是也猜到了有人想要他的命嗎?他爲什麼還要執意踏出別墅呢?爲什麼要讓人有機可乘呢?到底該拿他怎麼辦纔好?!
連傲默然起身,他不能再留在這個空間裡,否則他一定又會忍不住傷害尉遲軒,而連傲的不語讓尉遲軒慌了手腳,在這個宛若牢籠的別墅中,沒有連傲的鬆口,他就是插翅也難逃!
連傲的沉默絕對不是妥協,說不定只是想讓彼此冷靜一下,但他怎麼冷靜得下來?
他從小就只有爸爸一個親人,爸爸去世了,作爲唯一的兒子難道他連去看一看都不行嗎?他的爸爸曾是站在世界巔峰之上的教父,叱吒風雲不可一世,然而現在就剩下一塊孤單的墓碑,甚至怕仇家找上門他連爸爸的真名都沒敢寫上去!每年的忌日去看看爸爸,已經是他這個兒子唯一能做的事情了,連傲有什麼資格剝奪?!
“四年前的事情你還沒有給我一個交代,程芳草的事情你也不讓我知道!我失去了爸爸都是因爲你!你憑什麼不讓我去!你憑什麼?我只不過是想去看看他而已!”尉遲軒顫抖着身體喊道。
連傲高大的身型一滯,是啊,自己還沒有給他一個交代,可是,該怎麼給?告訴他尚曜纔是殺害尉遲龍與縱火的元兇?還是隱瞞尚曜是他親生舅舅的事實?搞不好他還會以爲是他們串通一氣呢!
“關於四年前的事情,我還在調查中,遲早會給你個交代!”連傲道完便奪門而出。
“你混蛋!”尉遲軒吼叫得聲音都微微沙啞,他虛弱地躺在牀上,看着房門咬着自己的拳頭,他能感覺到連傲有很多事情在瞞着他,調查中?一個教父會調查不到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嗎?
連傲煩躁地在書房坐下,信手打開了蕭翼安裝在‘意會’旅館的攝像頭,蕭翼與蕭影的臉顯現在屏幕上,背景則是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鬼樣。
現在的‘意會’旅館表面上還是一個普通的旅館,實際上已經被連傲的人牢牢控制住,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空間,只要尚曜一出現,絕對有進無出,可惜尚曜一直隱藏得很好,至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他像是已經放棄了這個人。
“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嗎?”連傲問道。
蕭影失望地搖頭,“傲哥,我們盯了這麼久他還是沒有出現,自從亞洲通緝令發佈後倒是有不少幫派給我們料告訴我們尚曜在哪裡出現過,但等到我們兄弟趕過去的時候尚曜已經逃跑了,他實在太狡猾了!見到他出現的都是些小幫派,也抓不住他,傲哥,他在暗我們在明,該怎麼辦?”
“你們抓不住他的,不用白費心機了!能在前亞洲教父身邊潛藏十多年的人沒有一點兒本事怎麼敢出來混?”滿頭是骯髒的血沫,他擡頭對着監控咆哮道。
下一刻就被蕭影狠狠踩了一腳,口腔中只能發出“嗚嗚”的悲鳴聲。
“你有什麼把握尚曜不會放棄你?他既然一直不肯出現,那我留着你也沒有什麼用處,蕭影,你打電話給應教授,告訴他我爲他找到了一個不錯的試驗品……”連傲輕聲道,語氣中淡淡的威脅不言而喻。
他沒有想到尚曜竟然真敢棄他於不顧!在知道尉遲軒的病後他一直是尚曜的得力助手,如果沒有他,尉遲軒也不會幾次瀕臨崩潰,只是可惜尉遲軒的心智與神經也足夠頑強,加上盛易並沒有加重他的病情,才勉強得到了控制,現在他掉在連傲的手裡,尚曜這個混蛋竟然還在外面風流快活!
“連傲,你不敢殺我!我明着告訴你吧,尉遲軒的病情從你出現後就一直在惡化,你敢告訴他殺了他父親的人是你舅舅嗎?別以爲他會相信你,他對你的仇恨已經根深蒂固,在他的潛意識裡,你不僅是他的殺父仇人,還是個強.奸犯!他甚至萌生過想要忘卻一切的念頭,你不會真的在渴望他的愛吧?!別逗了,就算他不愛盛易,也不會愛心狠手辣的你!”與癲狂無異。
連傲的雙瞳漆黑而幽深,他一掌拍碎了整張桌子,滿身戾氣地靠近屏幕用足以令毛骨悚然的聲音道:“我不殺你,是因爲我還不清楚你對他做了什麼,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等你嘗過在手術檯上被人反覆用藥反覆研究甚至解剖的時候,你就會懂我爲什麼不讓你死了。”
“你敢!連傲你跟你舅舅一樣歹毒!尉遲軒是瞎了眼了!他媽的他瞎眼了……”下一刻,蕭翼便將他拖了下去。
連傲關掉了屏幕,殺父仇人...強.奸犯...軒,你真是這樣想我的嗎?我守護你這麼多年,到頭來你就是這麼想我的嗎?你會這麼輕易地受那個狗屁心理醫生的狗屁暗示,對我恨入骨髓?我不相信,我決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