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的手指滑動着鼠標,盛易越看越心驚,到底是誰跟尉遲軒有這麼深的仇恨,即使他以另一個身份活着,還是避免不了見光死的下場……
管家深沉地看着盛易,“三少爺,老爺讓我告訴您,除非亞洲幫派面臨崩盤,否則我們不能與亞洲教父直面作對,如果您做不到,那麼不管尉遲軒還是silver,您和他們都會一同走向滅亡,您救不了他們,而老爺也有可能不會救您。
“你們在威脅我?!”盛易的眼神變得危險起來,他一直不想去涉足黑暗,就是因爲討厭老頭子恃強凌弱,利用教父之位想要什麼就要什麼,他知道就算他接下了教父之位,老頭子也不會心甘情願地放權,他最終只會像個傀儡一般被控制着。
管家搖頭,“三少爺,老爺是以大局爲重,難道爲了一個男人您要犧牲自己的性命嗎?難道您沒有想過您家裡還有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嗎?如果大少爺的兒子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您就是老爺唯一的親人!這些您有想過嗎?!”管家跟了盛廷江走過了半輩子,當然最知道盛廷江的意思。
盛易雙眼通紅,在唯一的親人與尉遲軒面前徘徊不定,最後他還是低下頭來,“我不會放棄silver的,如果老頭子有一天要爲了我或是別的什麼殺了silver,那他在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再有兒子了!他的什麼勢力什麼死士我都不在乎,他要,可以隨時拿回去,我要是眨一下眼睛我就不叫盛易!”
管家攥緊了手中的手機,看着坐起身子情緒激動的盛易道:“三少爺您好好休息,老爺答應給您的就是您的,就算那些人全死了老爺也不會要回來,我去交代三少爺您之前的話。”管家關上了房門,穩步走出了走廊,站到了窗邊。
一道蒼勁的聲音從管家的手機中響起,那聲音帶着無可奈何的苦澀,“那個傻孩子說我在威脅他,他又何嘗不是在拿自己來威脅我呢?”
“老爺,這件事我們不如別管了,三少爺是多麼倔的一個人,爲了當年那個男人他對您不聞不問十年,如果現在這個男人還因爲您而死的話,就算他還活着大概永遠也不會原諒您了!”管家跟着盛廷江多年,當然明白他的苦心,盛廷江早已看出來那個silver的心壓根不在盛易的身上,只可惜盛易明知如此卻還不肯放棄。
盛廷江無奈道:“我想管也管不了,當年那個孩子毫無背景,就像一隻螻蟻般我輕易就能將他碾死,而這個silver,無論他是否尉遲軒,我們都不好動他,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亞洲教父的人,亞洲教父不是個好欺負的主兒,想反他的那些幫派不是都被他反控制住了嗎?”
“老爺說得是。”
“由着盛易吧,你盯着他一點兒,別讓他太直面與亞洲教父針鋒相對就行,我老了,也不想再佔什麼地盤了,但我的地盤必須守住,繼續幫盛易調查我孫子的事吧。”盛廷江掛了電話。
高級病房裡,盛易將所有資料撿起,開始比對每一個人的外貌特徵,他一手拿着大哥大嫂的照片,一張張地看着,忽然他想起還有連傲的資料,便拿出來隨意地看起來,關於連傲的個人信息上面寥寥無幾,說的多數是連傲曾殺過什麼強大的敵人之類的……
等等!盛易的瞳仁一縮,連傲的個人資料上清楚地寫着:曾在xx孤兒院住過,後被一對連氏夫婦領養!
領養,這說明那對夫婦根本就不是連傲的親生父母,那麼連傲的親生父母又是誰呢?還活着嗎?給尉遲龍當過保鏢的人無一例外都是孤兒,他曾以爲連傲是最不可能的一個,因爲他有父母,而且就是因爲父母纔跟尉遲龍反目,卻沒料到他竟然也是個孤兒,只是後來被人領養了而已!
這麼說來連傲也很有可能是大哥大嫂的兒子...
盛易沉思着,他不信任管家也不信任所謂的家族死士,連傲到底是或不是,他得讓自己最信任的人去調查!潛意識裡盛易希望連傲不是,被自己的親人奪去愛人他會更痛苦……
“嚴菈,幫我請當年調查尉遲軒身份的那個私家偵探再幫我徹查一個人,恩,我要查連傲,從他出生的醫院、逗留過的孤兒院以及他怎麼被尉遲龍看中還有他的血型基因……我都要知道,儘快給我答案,好,再見。”
盛易掛了電話,他斷裂的肋骨在慢慢地恢復,但只要做稍微大的動作還是感覺到很疼很疼,就像他的心一樣,疼痛難忍,爲何他要愛上一個人似乎全世界都在反對?就連部署好的一切也會出現意外!
他要了遲央,遲央就變成了他與尉遲軒之間的一塊大石,從那天尉遲軒只有失望而沒有痛苦的表情上看,盛易覺得尉遲軒原本冰封的心似乎因爲連傲而一點點地解封,他爲尉遲軒守身如玉四年多尉遲軒也沒什麼表示,也許真的一直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幫我密切注意有關silver的動向,有任何風聲馬上向我稟告!”盛易對家族死士下達命令道。
“是,主人!”整齊一排的聲音響起。
別墅。
尉遲軒開始拒絕說話,他用這種方式與連傲對抗,他也拒絕睡眠,每天就縮在牆角處睜着狹長的眸子呆呆地看着窗外,不管什麼人對他說什麼話一概不理。
連傲慌了怕了,他害怕尉遲軒用這種方式折磨、懲罰他!他寧願尉遲軒有氣勢有活力地與他大幹一架或者諷刺他罵他也好,他受不了尉遲軒安靜的樣子!因爲沒有活力的尉遲軒,就像乾枯的井,讓他覺得似乎下一秒就會永遠失去他!
難道就因爲自己不肯讓他去墓園見那座空墓他就要這樣懲罰他們兩個人嗎?連傲火大地在別墅裡走來走去,不讓他去是爲他的安全着想,如果世上沒有人要殺他,自己犯得着把他藏在家裡嗎?
再美好的溫室也留不住嬌嫩花朵的心,連傲知道尉遲軒嚮往陽光、嚮往自由,可惜從童年開始,尉遲軒的生存就伴隨着無數冰冷嗜血的殺戮,有數不清的人因尉遲軒而死,誰讓他生下來就是尉遲龍的兒子,所以這是一種無法逃脫的宿命。
“你真的一個字也不肯開口嗎?”連傲高大的身軀立在蜷縮在牆角的尉遲軒的身前,冰冷地道,任何人都知道這是連傲發怒前的徵兆,在當上教父後,連傲的脾氣像個軍人一樣容易暴躁,再加上尉遲軒給他的刺激以及毒癮,連傲需要費很大的氣力才能將怒火壓抑住。
尉遲軒依舊呆滯着,彷彿靈魂已經飄去了他所向往的地方,任連傲如何低吼或者咆哮都飄不回來!連傲簡直要被尉遲軒逼瘋了,他握着尉遲軒瘦弱的肩膀,在他耳邊陰狠地道:“你如果再不說話,我就在客廳裡強.暴你!”
尉遲軒的眼眸依舊無波無瀾,他就像死去了般,微微彎起的脣角也好似在嘲笑連傲的失控,連傲簡直不知道該拿尉遲軒怎麼辦!所有人都沒有辦法令他開口,就連已經消除了他的戒備心的傑,也無法讓他多看一眼。
“請你鎮定一點,他現在這個狀態就算你當場把他撕碎又能怎麼樣?最終只會讓他越來越恐懼越來越排斥你!”傑訓斥着失控的連傲道。
連傲火大,巨大的吼聲迴盪在寬大的客廳裡,“那你告訴我要怎麼辦?!你告訴我該怎麼做!你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嗎!你他媽竟然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遲央在二樓的走廊都能聽得見連傲暴怒的吼叫聲,尉遲軒能輕易牽動着連傲的心,影響着連傲的心情,遲央卻沒有忘記,曾幾何時自己生病的時候,連傲也曾這樣暴怒地吼過,但那是出自關心,而現在的吼聲除了關心外還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與無助。
傑掏出手機,“我馬上聯繫國內外的知名專家進行會診,看看有沒有解決辦法。”
尉遲軒依舊無動於衷,就像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夠令他再有表情,連傲提出盛易尉遲軒也沒有看他一眼。
尉遲軒並沒有連傲所想的那麼糟糕,他沒有瘋沒有傻他有知覺,他能聽得到連傲的吼聲能聽到所有的人說話的聲音,但是他逼迫自己置之不理,他固執地將自己關在一個狹小的世界中,自己出不去,別人也進不來。
他在逃避,因爲無力與連傲對抗,因爲他逃不出去,因爲他連一年去看去世的爸爸一次這麼小的事情也做不到,他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的意義,似乎永遠只能成爲別人的負擔,他不能逃走,也不能自殺,他什麼都做不到。
深深的挫敗感將尉遲軒籠罩住,他不知道自己渾渾噩噩地活着有什麼意義,既然所有人都要他死,爲什麼連傲還要這麼努力地讓他活着呢?兩三天了,尉遲軒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