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的他話,葉先武愣了一下,他掃了周圍一眼,確定沒有其它人之後,轉過頭指着楚易道:“院主要收的徒弟是他?”
冷凝裳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點了點頭。
“你確定是他?”葉先武又問道。
“是的。”冷凝裳確定道。
葉先武的臉色變了,神策軍將士的臉色也變了,葉先武死死的盯着楚易,拋卻了之前所有的猜測,他感覺渾身發冷。
他確定楚易是故意來劫殺神國使團的,原因就是因爲他知道自己不會死,因爲他即將成爲天書院的六掌院。
哪怕神國再次開戰,又能如何,還能殺到天書院來了不成?那個白鬍子老頭,神來神往,說不定哪天就跑去跟玄天觀主理論去了。
至於皇帝陛下?見鬼的皇帝陛下,這個白鬍子老頭,肯定不會在乎他的意見,他肯定是理所當然的覺得,自己的徒弟不該死。
這個少年,在藐視皇權。
“他不能走,他犯了欺君之罪!”葉先武臉色冷了下來。
冷凝裳沒有跟他爭執,她目不轉睛的盯着楚易,道:“老師說了,如果你有麻煩,你招呼一聲,師姐會幫你處理好一切。”
“有。”楚易點了點頭,“路都走不動了,麻煩師姐帶我一程。”
冷凝裳出奇的沒有拒絕,到是她座下的白狼狠狠的瞪着楚易,似乎是在威脅,不允許這個骯髒的傢伙,玷污了自己雪白的皮毛。
白狼緩緩的走向了楚易,氣氛瞬間凝固了,葉先武第一時間擋在了白狼面前,道:“要想帶他走,你得先過我這一關!”
話音剛落,葉先武手中出現了一把大戟,正是那斬龍戟,冷凝裳皺起眉頭,她只是武王巔峰的修爲,距離武聖還差半步,即便有白狼的相助,也不可能打贏葉先武。
但她沒有退縮,緩緩說道:“他是我師弟,他不能死,典禮當如時進行,誤了時辰,老師會上你葉家理論的。”
葉先武眉頭一皺,哈哈大笑,道:“天書院想造反嗎?”
“不敢。”冷凝裳搖了搖頭,道,“去你葉家理論,不算造反吧。”
“典禮還沒有開始,沒有敬茶之前,他還不算是院主的弟子,所以我現在殺了他,院主也沒理由找我理論。”葉先武冷道。
“老師確實很在乎那套繁文縟節,但昨天他已經說過了,楚易就是他的第六個弟子,我的師弟。”冷凝裳簡單的回道。
“我不信院主爲了一個死人,與我葉家結仇!”葉先武說道。
“他會的,唯有這點我信。”冷凝裳說道,“你敢殺他,老頭子就敢上你家理論,他活着的時候,你葉家會雞犬不寧,他死後,下一任天書院主,也會讓你葉家雞犬不寧!”
“你在威脅我!”葉先武說道。
“是的。”冷凝裳也不拐彎抹角。
空氣頓時凝固了,冷凝裳與葉先武互相看着對方,神策軍的軍士也都緊張了起來,大戰起來,他們當然是要相助葉先武的。
就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又是一陣煙塵捲起,從煙塵裡走來三人,一個瘸子,一個胖子,一個掛着酒葫蘆的中年人。
三人走到戰場,看到這滿地的狼藉,不可思議的打量着靠在車軲轆上的楚易,就在這一個早晨的工夫,他做了什麼。
胖子首先說道:“師弟,你怎麼還不動身咯,整個長安城的人都在等着你咯,快起來咯,快起來。”
胖子走到楚易面前,叫他起來,卻也不扶他,卻用那如山的身體,擋住了他,葉先武完全失去了楚易的視野。
中年人和老者,一前一後,成倚角之勢,葉先武只是冷笑一聲:“好啊,院主的五位高徒來了四位,真是好的很,不過除了你冷凝裳,其它三個都是廢物。”
聞言,三人也不生氣,各自用各自的目光,審視着葉先武,而這時冷凝裳又動了,白狼緩緩的靠近楚易,葉先武大戟一橫,一股磅礴如山的氣勢勃發而出:“再敢往前一步,休怪我手下無情!”
“廢物段三,領教武聖高招。”老者拿着柺杖,拱手一禮。
“廢物九缺,領教武聖高招。”中年人拱手一禮,隨後拿起酒葫蘆,灌了一口。
“廢物屠六,領教武聖高招咯。”胖子上前一步,手裡突然出現了一個骨頭,不知道是從什麼動物身上卸下來的,很是結實。
只有冷凝裳沒有說話,她緩緩的走到楚易面前,一把將他拉上白狼,道:“三位師弟先跟他過過招,我稍後便來。”
“師姐可得快點回來咯,我們幾個廢物撐不了多久咯。”胖子抱怨的說道。
冷凝裳剛要離開,楚易卻想起了什麼,從狼背上跳了下來,差點栽倒在地,他攙扶着馬車,在裡面找出了一個盒子,道:“忘了拿東西了。”
冷凝裳不知道這是什麼寶貝,卻也不奇怪,正準備把他拉上來,這時楚易又道:“等會,還有一個傢伙。”
冷凝裳皺起眉頭,只見楚易走到深紅騎士的屍體堆裡,翻了開來,一條大黑狗出現在他們面前,已經奄奄一息了。
“它不行!”冷凝裳根本不給楚易開口的機會。
“哎呦,老六啊,你哪來這麼多麻煩咯,你先去書院,等會師兄幫你把它扛回來咯。”胖子抱怨了起來。
楚易無奈,跟大黑說了什麼,接過輕輕的拍了白狼一下,縱身往天書院方向而去。
“攔住他!”葉先武下令道。
神策軍的將士到是有心,可面對一頭妖王,一個武王巔峰的存在,卻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戰馬在白狼的威懾下,根本打不起精神來。
於是,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兩人一狼,從他們是身邊越過。
一月前,楚易進入符紋神殿大比一月後,馬三離開了長安,返回宣州,臨走時交代小荷,等少爺回來,一定要伺候好少爺,並告訴她,這次返回宣州,小姐也會一起過來。
小荷立即緊張了,要是小姐來了,知道她虧待了少爺,肯定會打斷她的腿兒。
小荷以前並不怕小姐,兩人從小一塊兒長大,就像是親姐妹一樣,但自從來到長安城,見到這花花世界之後,她有些流連忘返。
少爺依舊以前的少爺,總是遷就着他,隔壁李大媽每次過來跟她嘮嗑時,還以爲她是這家院子裡的小姐呢。
是啊,每日吃着貴人們才能享用的棗花糕,坐在門口嗑瓜子,可不跟小姐的生活一樣麼?
小荷很想跟李大媽說,小荷的苦你不知道,你可沒有攤上這麼個少爺呢。
馬三離開後,小荷越來越緊張了,家裡就只剩下大黑,她不是害怕有賊進來了,她是怕小姐來了,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小姐。
她跟隔壁李大媽嘮嗑,說起了自己的心事,也說起了自家的少爺,李大媽卻打趣的跟她說,你這是思春了,趕緊讓你家哥哥給你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嫁了吧。
那天晚上,小荷回到家裡,恐懼到了極點,小姐對她好,她記在心底,可是少爺是小姐喜歡的人呢,她怎麼可以有非分之想。
雖然以前小姐經常跟她說,等以後她嫁人了,她也要跟着一起嫁過去,給小姐做伴,但小荷知道,小姐這是開玩笑的。
這種恐懼,隨着少爺的歸來消失了,那天晚上她用盡了此生所學,做好一桌子菜給少爺,她知道那天少爺的心情不好,她本來不應該煩少爺的,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問小姐來了會不會告訴小姐那些事情。
少爺的回答,讓她恐懼到了極點,她知道小姐要是來了,肯定會打斷她的腿兒,她必須做點什麼,於是她去洗了個澡,溫習了一遍王大媽給她的春.宮圖,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準備去找少爺,誰想到少爺竟然跟那個邋遢老頭跑去平康坊了。
她在少爺的房門口等啊等,等一直到第二天天亮,等她醒來的時候,躺在了自己的牀上,被子蓋的嚴嚴實實的。
她不由自主的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卻發現完完整整的,那天小荷起來的時候哭了,她覺得自己真是一無是處。
與其等着小姐過來打斷她的腿兒,她想着還不如自己打斷了了得,走到柴房拿起棍子時,她又害怕了起來,畢竟是自己的腿兒。
少爺給自己留了一張紙條,又出去了,看着空落落的家,小荷做出了一個決定,她挖出自己藏好的首飾財物,裝到包袱裡,趁着少爺還沒有回來,便離開了家,她要走了,小姐來了,肯定能夠照顧好少爺的,反正她在這裡也一無是處。
她甚至不知道,是害怕小姐來了打斷她的腿要走呢,還是因爲怕把小姐的人給搶走了,纔要走呢。
走到大街上,天已經亮了,見着路人,她都低着頭,生怕被人看到,她不想去北方,北方太冷了,也不想去南方,南方是小姐的地盤,她也不想去西方,西方是那些蠻子的地方,最後她朝東門走去。
長安城太大了,大的小荷有些分不清東西南北,很快她就餓了,看着街邊的美食,她嚥了咽口水,去買了些棗花糕,還有一包瓜子。
邊磕着瓜子,小荷繼續尋找着出城的路,這時城裡的人,談論起天書院主的五個徒弟,小荷聽的津津有味,竟然忘記了自己原來的目的,跟着人流,走向了天書院,那一刻她跟長安城裡的人一樣,滿腦子都是,這個天書院院主的第六個弟子到底是誰。
懷着激動的心情,她來到了天書院,當她爬上那臺階時,徹底累癱了,這時她纔想起,自己是要離家出走的。
可她已經沒有力氣再下去了,心想先看完這熱鬧,反正少爺也不會找她,不急着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