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葉勝眉走到自己面前時,楚易到沒有感覺生出那種高不可攀的感覺,他想到的是小時候,跟在他身後,大大咧咧喊他夫君的小丫頭,想到的是破廟裡,傷勢慘重,卻依然風骨不減的柔弱女子。
他想到的是那個從小與他定下婚約,在楚家被滅後,進入摘星閣許下誓言,決定從此終生不嫁的葉勝眉。
無論是哪一個身份,楚易都不討厭,只是每每想到她的出現,心底都有會有些惆悵,不知道她知道自己是誰後,又會是那一番的表情。
但不管如何,自從楚家被滅的那一刻起,兩人註定分道揚鑣,從此天涯路遠,再也不可能走到一處。
“摘星閣還缺幾個摘星師,你若是願意,摘星閣的大門,永遠爲你打開。”葉勝眉沒有在意任何人,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楚易身上。
她看着他的眼睛,心底有幾分的起伏,想從這雙眼睛裡,看到哪怕一絲的熟悉來,只是她看到的只有平靜。
這讓葉勝眉更加奇怪,因爲以前她從未在楚易眼中看到這種平靜,或許是沒有注意,但可以確定的是,所有人看她都如同看天上的明月一樣,而他看自己的時候,就跟看一個尋常的美貌女子一樣,還透着幾分欣賞。
在外人而言,這自然是一種輕佻的目光,只是跟無數女人一樣,葉勝眉並不討厭這種目光,但跟尋常女人不同的是,她連那份女兒家的羞態都懶得表現出來。
楚易微微一笑,道:“多謝聖女殿下好意,小人來參加符紋師大比之前,並未想過有如此成績,就沒有想過此後何去何從。”
“哦。”葉勝眉到沒有生氣,她看着楚易,分明不相信這番託詞,那表情就好似在說,你這無恥的傢伙要真是沒想過,那才見了鬼呢。
當然,別人是無法看出這分不同來的,她也沒有多說什麼,輕輕的一轉身,便離去了。
等到他離開之後,人羣裡才發出聲音來,卻都是驚訝,人們萬萬沒有想到,楚易不但拒絕了二皇子的招攬,居然還拒絕了摘星閣聖女的招攬,那可是摘星師啊,無數符紋師做夢都想要成爲職業,雖說成爲摘星師,就得永遠侍奉在摘星閣,卻也能夠讀遍摘星閣所有的典籍,包括聖人的著作。
無數人都曾夢想着站在摘星閣上,仰望着無盡的星辰,去探索其中的奧秘,成爲一個偉大的摘星師,成爲一個如聖人,如亞聖一般名留青史的人物。
可是,楚易竟然拒絕了。
此時所有人看的他目光,就跟看白癡一樣,就連李進都不敢相信,這讓他原本對楚易的惱怒減弱了不少,這樣一個白癡,即便有些才學,又怎麼配成爲他李進的家臣?他甚至都有些慶幸,剛纔楚易沒有接受他的符紋筆,不然豈不是虧大了?
“狀元郎多保重吧。”李進把錦盒隨手丟給了下人,轉身便離開了。
很快人羣散盡,杜東明和醜歡歡都捏了一把冷汗,他們到沒懷疑楚易跟葉勝眉會有什麼關係,畢竟葉勝眉可是高不可攀的摘星閣聖女,符紋武道雙修的奇才,兩人無論是身份還是天賦,八竿子也打不着。
至於葉勝眉兩次相助的楚易,他們到也沒覺得是什麼特殊青睞,反而覺得這是摘星聖女宅心仁厚的一面。
看到李進去找吳法天,杜東明雙手環抱,道:“後悔了吧,那可是勝陽筆呢。”
“後悔什麼,李進可不是什麼好人,日後真讓他繼承大統,恐怕……”醜歡歡難得說點出格的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走吧,還得好好準備一下明日曆練呢。”
三人回到客棧,剛進門就見到司徒靜站在門口,一臉壞笑的看着他們,在他旁邊還站着一人,相貌英俊,氣質不凡。
“白癡師父,你可算是回來啦,我都等了你老半天了。”司徒靜不滿說道。
“亂叫什麼?”一旁的青年喝斥了一聲,趕緊賠禮道,“對不住了三位,小妹在家裡被寵壞了,我在這裡賠禮了,這位就是楚兄吧?”
“喂喂喂,我叫師父,你叫兄弟,這樣不好吧?”司徒靜不滿道,“你說是吧,白癡師父。”
“你纔是白癡呢。”楚易沒好氣的回道。
“你不是白癡,怎麼會拒絕二皇子,你不是白癡,怎麼會拒絕成爲摘星師?”司徒靜盯着他,像看怪物一般,“不過啊,你這麼白癡我也就放心了,以後我肯定吃不了虧。”
“你怎麼知道的?”楚易奇怪道。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麼大的事情,估計整個臨淵境都應該知曉了吧,甭說臨淵境,恐怕用不了幾個時辰,就會傳遍長安城了。”杜東明語氣不滿,顯然還在爲剛纔楚易拒絕摘星聖女一事惱他。
“楚兄是有大魄力之人,非吾等所能相提並論啊。”青年笑着奉承道。
“什麼大魄力,就是大白癡。”司徒靜沒好氣道。
“閉嘴。”青年有些生氣,怒斥了她一聲,繼續道,“楚兄別見怪,在下司徒楠。”
“原來是司徒兄,有禮了。”楚易回了一禮,“不知司徒兄來此可是爲了我這傻徒弟的事情?你們不用操心,如果你們家不肯,我立馬就跟她解除師徒關係,絕對不讓司徒兄和司徒家爲難。”
“……”幾人都是無語,司徒靜更是滿臉黑線。
“看到自家的妹妹被人這麼嫌棄,司徒楠有些不好意思,尷尬道:“到也不是爲了此事,我家老爺子說了,能拜楚兄爲師,那是舍妹的福氣,此次前來,卻是帶荀家和鄭家轉交賭注的。”
“這樣啊。”楚易看了看司徒靜,滿臉的失望,他還以爲是爲了解除關係來的呢。
什麼事情被人逼迫,楚易都反其道而行,但唯獨跟司徒靜這師徒關係,他是一點也不在意,只要司徒家開個口,哪怕讓他寫個文書,他都心甘情願。
看到楚易的表情,幾人都很尷尬,杜東明心想,怎麼遇到這麼個不通情理的白癡呢,趕緊插口道:“司徒家的大名,我杜東明仰慕已久,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去拜訪,要不司徒兄就留下來吃飯,咱好好絮叨絮叨。”
“豈敢,豈敢,杜兄乃人中豪傑,能跟杜兄結交,乃司徒楠……”
“行了行了,不就是一起吃個飯嗎?哪來那麼多客套話講,真是囉嗦的很。”司徒靜直接打斷了他,拉着楚易,道,“走師父,今天請你吃林園湖的大閘蟹,管夠,這回絕對不讓你餓着了。”
司徒靜這一插口,幾人都有些尷尬,見到她拉着楚易去了包間,又客套了一下,便跟了進去。
包間裡,早已經上好了菜,看到那堆積成山的一盤子大閘蟹,楚易臉都黑了,心想我又不是真喜歡吃,只是當時沒事幹,打發時間而已。
司徒靜可不管他這麼多,二話不說便挑了一隻大的給他,道:“師父快吃,我保證這一盤子絕對不會有人動一下,全都給你,吃完了還有,不過,你吃完了之後,可得教我一些真東西,不能像上回那麼小氣。”
如此盛情,楚易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這要司徒楠不在,他纔不會跟司徒靜客氣呢,人家哥哥在,好歹要給點面子啊。
等他一隻大閘蟹吃完,司徒靜又挑了一隻遞給他,有些無語了,就在這時,司徒楠突然說道:“楚兄,這是鄭家和荀家的賭注,一共兩百枚魂晶,你點點看。”
“不用,不用,我相信司徒兄。”楚易將兩個袋子收了起來。
“師父,你之前說分我的呢?”司徒靜眼巴巴的看着他。
幾人都看着楚易,司徒楠卻覺得有些丟臉,心想自家小妹平日裡可沒這麼不矜持啊,怎麼跟楚易他們在一起,就變成這般模樣了呢?
“分,當然要分。”楚易拿出一個袋子,從裡面抓了一把。
司徒靜眼睛都直了,這一大把可不少,至少有一半吧,誰知道她把手伸過去,不多不少,正好就十枚而已。
她眼巴巴的數了數,瞪着楚易道:“不是說對半分的嗎?”
“我可沒說對半分。”楚易毫不猶豫的把袋子收了起來。
見自家妹妹還要討要,司徒楠斥責道:“不得無禮。”
司徒靜悻悻的把魂晶收了起來,嘴裡卻不時的嘀咕,好歹她也是個天才符紋師啊,她要真要說拜師,符紋神殿的長老還不都得擠破頭。
楚易這個便宜師父到好,來來回回,就等於只給了她一枚魂晶,這得是有多糟心啊。
“不知楚兄對接下來的歷練,可有打算?”司徒楠突然問道。
“打算?”楚易還真沒想過,他放下手中的大閘蟹,道,“到也沒什麼打算,不是說有大武宗嗎?有大武宗在前面,我們怕什麼啊。”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難道楚兄不想拿高級符紋師第一嗎?”司徒楠笑着問道,“兩關第一,這一關再拿第一的話,可就圓滿了啊。”
聞言,楚易古怪的看了司徒靜一眼,又看向司徒楠,問道:“你們兩個不是親兄妹?”
“楚兄這是何意,我跟靜兒自然是親兄妹。”司徒楠奇怪道。
“這麼說來,你是探聽我底細了?”楚易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