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讓愣的讓柳葉紈這個武聖都渾身一哆嗦,此時她生出了一股殺機,她內心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必須立刻殺了楚易,不要給他任何活路,否則他的這句話,很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兌現。
可是她又忍住了,她可是武聖修爲,楚易在她手中,根本不可能逃脫,救回了她的女兒和丈夫,她一根手指,就能捏死楚易。
想通了這一點,柳葉紈譏笑道:“前提是,你得在我手下活着!”
“活着!”楚易血紅的眼睛,突然出現了一縷清明,他擡起頭,看着柳葉眉,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是的,我要活着!”
“對,你要先活着,才能夠殺我。”柳葉紈鼓勵着他,她很擔心楚易會自暴自棄,她可以盯住楚易不跑,可沒法時刻的盯住他,防止他自殺。
突然,一股森寒的涼意傳來,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兩人都感受到了,柳葉紈雖是武聖修爲,可感受到這股涼意,依然渾身顫慄。
她突然看向了楚易的身後,臉上得意的紅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人一般的慘白,她看到了一名老嫗,一名存在了於傳說中,存在了很久很久的老嫗。
下意識的,她抓起楚易御空而走,可就在此時,那老嫗開口了:“他不能走。”
這個聲音,像是天威一般,嚇的柳葉紈渾身哆嗦,下意識的鬆開了抓住楚易的手,她很想把楚易抓回來,可當那老嫗看着她時,她卻已經魂飛魄散了一般,她的身體在發顫,只想着逃離老嫗的視線。
幾個閃爍間,柳葉紈便消失在了濃霧中。
楚易重重的摔倒在沙丘中,滾落了下去,他看到了一雙空洞的眼睛,這眼睛很熟悉,透着幾分不甘,這讓他清醒了過來,在他的面前,是姚湘的頭顱。
那股徹骨的涼意,卻沒有再讓他這麼畏懼,他站起身,看着滿地的屍骸,想要怒吼一聲,從而宣泄心中的不滿。
但他沒有這麼做,他沉默了,遠處的老嫗正看着他,楚易的目光與那雙黑的發涼的眼珠子,對視在了一起。
“跟我走。”老嫗的聲音有魔力一般,讓人不由自主的會跟着她走,她的聲音又像是至高無上的命令,讓楚易不得不從。
楚易邁開了步子,朝老嫗走了過去,正準備轉身的老嫗,突然看向了前方,目光中散發出令人發毛的幽光。
這時,在楚易的身後,突然一把劍飛了出來,這把劍散發着銀色的光,如同一道閃電,擦着楚易的身邊,朝老嫗刺了過去。
楚易立即清醒了過來,他有些爲老嫗擔憂,然而,讓他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劍距離老嫗還有一丈時,其上的光芒,漸漸的消失,劍並沒有停下,速度依然不減,可是銀色的劍身卻開始發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腐朽,最終化爲塵埃。
一陣風,吹過了老嫗的臉,露出了那張乾巴巴滿是褶皺的皮,髮絲迎風而動,卻顯得陰森恐怖。
楚易看着這一幕發愣時,一隻手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腕,他下意識的想要掙開,耳邊傳來聲音:“快走!”
沙啞的聲音裡,透着緊迫和畏怯,楚易這纔看清,這是那名逃走的女騎士,而此時她竟然過來救自己了。
在她的帶動下,楚易這才邁開了步子,朝老嫗相反的方向奔跑,當他回過頭,只見老嫗依然在後面跟着,她甚至沒有邁動步子,卻一副陰魂不散的樣子,距離不增不減。
“你一直跟着我?”楚易疑惑的問道。
“這個問題,等咱們擺脫了這個陰魂不散的傢伙再說,我冒着性命之危,可不想跟你一起陪葬!”女騎士說道。
“那你剛纔……”楚易原本想說,那你剛纔怎麼不出手相救,偏偏要等到這個時候。
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人家能來救自己,已經是大恩大德,更何況以她的實力,要對付柳葉紈似乎也有些勉強。
而且,姚湘他們是因他而死,是他實力不濟,哪能怪別人去。
“你想說我剛纔爲什麼不出手?”女騎士聽出了他的意思,“我告訴你,我救你只是因爲要殺你,他們的死活,跟我何干?”
楚易無話可說,便不說話了,兩人一路疾馳,可是老嫗依然跟在身後,沒有說話,沒有動手,跟着他們連聲響都沒有,若不是偶爾回頭看到那張如死人一般的臉,他們還真以爲自己擺脫掉了對方。
“堅持住,只要堅持到白天,她就會消失的!”女騎士給楚易鼓起氣,而此刻楚易依然沉浸在方纔的悲痛中。
可這夜晚實在太漫長了,至少對於逃命的兩人是這樣的,盡了全力去逃跑,還是擺脫不掉身後那個陰魂不散的傢伙。
“你怎麼知道她白天就會消失了?”楚易心底很痛苦,但他還是冷靜了下來,他必須活下去,並且不斷的變強,才能幫姚湘它們報仇,“還有,你想過沒有,你剛纔的那一劍,根本對她造成不了任何威脅,擁有這麼可怕的力量,卻不對我們動手,只是跟着我們,這是怎麼回事?”
“我當然想過。”女騎士甩過頭,用銀色的面具盯着他,“但你能夠告訴我一個她不對我們出手的答案嗎?你難不成相信她要你跟他走,是準備送你一場造化?你這個人,是不是有點異想天開了,從她出現在戈壁以來,就沒有出現過什麼好事,被她親自帶走的人,就會成爲它們的一員,曾經有人看到過,那些無面的鬼,其中就有被帶走的人!”
“既然是無面的鬼,誰就確定,一定是被帶走的那人?”楚易一邊跑,一邊問,他發現女騎士的手很涼。
“服飾啊,蠢貨!”女騎士罵道,“他們的穿着,跟那些人一模一樣,你不要自視太高了,自這片戈壁出現以來,所有自以爲是的人,最後都消失了,後來有人在戈壁裡撿到了寶貝,就是那些自以爲是的人留下的,你若是想要成爲其中一員,我當然要攔着你,你的命是我的!”
“你說我自以爲是,你不自以爲是,你以爲你真的殺得了我?”楚易有些生氣,“我要是傾盡全力殺你,你早就成爲我的劍下亡魂了!”
“呵。”女騎士譏諷一笑,奔跑時她的髮絲,迎着風飄動,雖然看不到她的臉,可楚易覺得那張面具下的臉龐一定很美,或者一定很醜。
那絕對不會是一張平庸的臉,可此時楚易覺得她那張臉即便是再美,也讓他生不起好感來,尤其是她這一譏諷的笑,就知道她接下來沒有好話。
果然,女騎士扭過頭用那沙啞的聲音冷冷的說道,“你這麼厲害,幹嘛不把柳葉紈殺了?是誰在沙漠裡,救不了自己的夥伴,痛哭流涕來着?你在我眼裡,就是一個悲天憫人的懦夫!”
一提到姚湘他們,楚易捏着拳頭,渾身發顫,卻不敢反駁一言,那一張張鮮活的面孔,到現在還印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昨夜姚湘的話,還有那首走出虎狼關的歌,同樣也揮之不去,楚易確實悲天憫人,但他絕不承認自己是個懦夫。
他只是不夠強,只能無聲的抗議者女騎士的譏諷,兩人就這樣跑着,他們的速度很快,而身後的老嫗就這麼追着,就像永遠也不會跟丟了似的。
很快,兩個時辰就過去了,女騎士突然打破了沉默:“不對勁,爲什麼我們還是跑在沙丘上,以我們的速度,這好歹也跑了幾百裡了,可卻沒有見到一座風化的山丘,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轉似的。”
楚易不說話,他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是在跟女騎士賭氣,雖然他知道這個時候賭氣,對他們兩個人都不好。
可他也不是什麼聖人,他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他也有自己的執拗和堅持,同樣他也會恨一個人,會討厭一個人。
談不上恨女騎士,但楚易現在確實很討厭她,討厭的不想跟她說話。
“你就這麼小氣?你要知道,我要是跟你分開,根本就不要這麼玩命的跑!”女騎士冷冷的說明着一個事實。
“我沒讓你跟着我一起跑,是你自己要跟着我一起跑的。”楚易的回答很決絕,他明顯的感覺到女騎士的手顫抖了一下。
“不知好歹的東西!”女騎士冷冷的罵道,但她卻沒有賭氣離開,依然堅持着跟楚易一起跑,“你的命要不是我的,我早把你丟了,只是,我這個人很愛惜羽毛,更何況是自己的命!”
“自以爲是!”楚易回道,“我們之所以一直在原地打轉,那是因爲身後一直跟着她,她在等我們的真氣和體力全部消耗完,然後再帶我們走。”
“是帶你,不是帶我們!”女騎士提醒道,“現在還有空在這說風涼話,有時候真懷疑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我說的是事實,不信我們停下來,她也會停下的。”楚易說道。
“你瘋了吧!”女騎士用銀色的面具面對着他。
“沒瘋!”楚易一把停了下來,而後猛的一拉,女騎士有些反應不及,被拉了回來,在地上轉了兩個圈,倒在了楚易的懷裡。
兩人都看着對方,楚易感覺女騎士的腰肢,纖細無骨,她的身材真是美極了,只是那一剎那,冰涼的感覺出現了。
女騎士一把站了起來,把楚易推開,道:“你這個瘋子!!!”